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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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胸膛处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着，玉佩被染成了艳红色。
咣当一声，林羞手中的利刃应声落地。
他身后，望意满意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郑赢的血顺着他纤细的手指蜿蜒而下，落在了林羞脸颊上。
“不不不……不要哭。”望意的手扼在林羞脖子上，将他拖远了一些。
“我在救你，可你为什么要哭呢？”他望着林羞的脸笑着说。
但下一刻，望意的说话声才刚刚落下，苧正便已经朝着他的背影冲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郑赢和林羞的命运，但本本酱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林羞一起死？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分明就是望意为了带走林羞而放的，那个时候，本本酱甚至还不到二十岁。
“为什么？我弟弟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苧正身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儒雅，他对着望意吼道。
望意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表情中平添了一丝愤怒。
“那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又为什么能变成神？我又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些闲事？”
“是，我是做错了事，那你呢？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能在这个地方一待就是七年？七年，如果我想动手他早就已经消失了一千次一万次了。”望意转过身冲他吼道。
在这之前，苧正从来没见过望意生气。
印象里，他似乎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脸上常年带笑，可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会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真面目。
如今，那张笑脸已经被他悄无声息地掩藏了起来。
望向他的时候，苧正甚至从他眼中找不出任何一丝神应该有的怜悯之意。
“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林羞死？”苧正问。
“为什么？”望意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几近癫狂的笑声。
“我说过了，他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已经该死了，但他没死，郑赢把命借给了他，但那怎么能行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定律的，我们每个人都是牺牲了很重要的人才换来了今天所拥有的一切的，他们凭什么能随意改变这个定律？”
望意彻底疯了，他神情激动地盯着苧正，盯着林羞，盯着天台上除了郑赢之外的所有人。
“我一直在等他，从福利院一直等到了他上大学，但他太贪心了，我给了你那么久的时间他都不肯跟我走，所以我只能亲自动手带他走。”
“我放了火，我把郑赢带去，想让他亲手将自己的命拿回去，但却没想到临死前林羞竟然还拉上了唐远。”
“我没想到唐远竟然也会出现在那里，我犯了错，所以最后只能将他送来了如月酒店，你以为到底是谁把他送来如月酒店的？不然就凭他那副模样，早就已经被外面那些恶鬼撕碎千万遍了。”
“所以……是你杀了我？”望意说完之后，本本酱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他不可置信地问。
“是。”望意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但同时，他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愧疚。
“但你也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你的死，你哥才能变成至高无上的神。”他说。
“呵……”角落里，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声冷不丁地从林羞喉咙里泄了出来。
望意口口声声说之所以一定要杀了自己是因为自己破坏了这世间的定律，那他自己呢？
他又做了什么？
他为了那所谓的定律竟然放火烧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现在，他竟然还能当着受害者的面讲出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可笑，太可笑了。
林羞的笑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天台上，眼神呆呆地望着郑赢躺着的那个位置。
郑赢就这么放弃了。
但他怎么能放弃呢？
他亲手养大了林羞，他的存在几乎贯穿了林羞的全部人生。
除了郑赢之外，林羞什么都没有。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本来就是要死的。”林羞目光呆滞，对着地面低低地说。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大家都能得到幸福怎么就单单他跟郑赢不行？
他讨厌孤独，再也不想过回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如果幸福注定如同泡影般转瞬即逝的话，那么这一次，他选择追随着那些泡影一同消逝。
随着感知力的不断下降，林羞终于坚持不住了，剧烈的痛感疯狂地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望意盯着他看了片刻，他没有再动手，而是朝着郑赢躺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郑赢的身躯便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地坐了起来。
林羞望着他，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身躯逐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林羞能感觉得到郑赢正在抱着他不断地跟他讲话。
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呢？林羞没能听清。
大火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着，林羞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他终于要死了，和上一次一样，也是死在郑赢怀里。
也许这便是他与郑赢之间最深的羁绊了，林羞心想。
……
暴雨倾泻而下，郑赢跪在天台上，林羞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了那块儿被血染红了的玉佩。
他突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给自己立下的那个诅咒，那是林羞第一次离开他，他痛恨自己，所以诅咒自己不死不灭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呵……”郑赢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丝苦笑。
不死不灭……
原来他早就已经变成了和望意一样的怪物，一个足够强大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怪物。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极乐天台”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
所谓的极乐说到底其实就只不过是一种勇气罢了。
一种面对孤独和承受痛苦的勇气。
孤独很可怕，在福利院的时候郑赢的孤独便是没有朋友，但后来林羞出现了，那份孤独就又变成了一份短暂的喜悦，就好像有人突然往郑赢嘴里塞了一颗糖一样，甜的他连心尖都在打颤。
再后来，糖吃完了，一种难以难说的酸涩感渐渐从舌头底下泛了起来，喜悦就又演变成了痛苦。
所有的爱意都是短暂的，但离别却是永恒的。
痛苦滋生到了极点，心里便会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而这种勇气一旦产生，极乐世界的大门便也会随之开启。
所有人都能在这里得到解脱，除了郑赢。
神赋予了他更高的身份与权利，但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林羞的出现就如同郑赢漫长旅途中的一抹落日一样，他落下去了，郑赢的生命从此便不再有光了。
天台上，高大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座位上。他孤独地日复一日地等待着那个再也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自从，郑赢重获新生。
自此，极乐消逝，痛苦永存。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