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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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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回忆裹挟着夏美，再无睡意。
那年夜里下着春雨，贞子带着北北的临终之言回来了，她平日素白的衣摆沾染了明显的胭脂红，心细的美美却难得没有留意。
“我现身时已经晚了，北北求我帮他解脱，所以…”
贞子的话让她无法顾及其他，一心惦记着遭受侵犯的好友。
“所以什么？姐姐你说清楚啊！”
“北北死了，我帮他解脱了，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贞子告诉美美，北北是笑着告别的，他说他下辈子一定会出生在小丸子家，过着小丸子的生活。到时他会与美美再次成为好友，不过下次初见，他定然不会故意打翻美美的餐盘。
当时的美美相信贞子姐姐所说的一切，可如今认真思酌，她口中的话不见得有几分真，毕竟当年进入灭里，可有她一份功劳。
现在凌晨五点左右，窗外的夜色逐渐泛起阴郁的灰，夹杂一点白混在一起，还未到拂晓时分。
夏美凝望着夏宇的睡颜，小心移开箍在腰间的手，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那刻，夏宇睁开眼睛，手抚摸着暂留在床单上的温热在心里默数着，她的余热彻底消尽前，夏宇最终还是敛下了眼眸。
夏美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裹紧外衣走了进去。
灸舞还在昏睡，不过他的面色恢复了红润，嘴唇也不再苍白，雨霖锁重新回归体内，滋补着他的生命，只是他身体消耗的缺口太大，好转还需一些时间。
夏美安静地坐在她的书桌上，没有上前打扰虚弱的灸舞，只是看着窗外他送的风铃，想起在他家后院相逢的场景。
那时，他嘴里分明说出了北北两字，可夏美依旧没有深入追究，大抵是受她的急性子影响。或许，灸舞他当时也意识到什么，同样在刻意回避。
如果一切的相遇都是鬼娃有所预谋，她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知道自己与北北隐藏的秘密并且利用他的死亡达成一切的意图，只是为了接近灸舞吗？
为何产生交集的人一定得是灸舞，而不是普通寻常人，夏美琢磨不透，于是将视线移向广阔的天空，放弃思索。
天色增添了更多的蓝与白，与夏美外衣的颜色逐渐靠拢。她的身子不由探出了窗外，伸着手，感受凌晨的风与夜里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你这样很容易摔下去的。”
灸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等她收回手侧身望去，灸舞已先一步扶住她的腰身，将人抱下，远离窗外。
“是我刚才动静太大，吵醒你了吗？”
“才没有。”灸舞松开她的腰，笑着摇头。“我醒了有一会了，只是看见你对着风铃发呆，便没有出声，以免惊扰到你。”
“是嘛！”夏美嘴里呢喃着无意义的话，双手紧握着桌沿，指甲一次又一次划过，扣着底部的木屑。
“小九，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吗？”她问完这句，紧张地咬起下唇。
“你是指在我家后院那次吗？我当然记得。”
那次，所以是之前还有一次的意思，不在后院，而在其他地方。
她突然回归的记忆是正确的，不必再去怀疑，也不必再去试探，以免引起体内另一个人的疑心。
“是呀，我突然想起你家后院的樱花，真的很漂亮。”
夏美莞尔一笑，匆匆结束由她开启的话题。
“美美，你有心事。”
灸舞一针见血的话只换回夏美的沉默，最近困扰她的事接踵而至，每一项都难以启口。
“小九，你好好休息吧！”她最后还是选择逃避，抱着灸舞在他耳边说出这话，在他回抱自己时主动撤离身体，替他关上房门，离开了。
一个不到半分钟的拥抱，却让夏美汲取了不少能量，拂去不安与恐慌。
她回到夏宇的房间，若无其事地躺在他的怀里，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假装无事发生，抹除她曾离去的事实。
然而，在她躺下那瞬间，夏宇在她的颈部嗅到了另一位的气味，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隐藏心里的烦躁。
“你去哪了？刚才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我把你给弄丢了。”
夏美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怒意，语调软软的，反而像是在对她撒娇。
“没有，我去上厕所了。”她还是对哥哥撒谎了。
夏宇安静地搂着她，不再出声。
夏美以为这件事已经被她糊弄过去，准备安心补觉，下一秒身子却被翻倒在床上，夏宇压着她被迫接受突如其来的深吻。
昨晚的场景再现，不给她过多的准备。
餐桌上，灸舞再一次心满意足地吃着雄哥煮的爱心早餐。
他离开夏家时，夏美递给他几束院里的栀子。她原先栽种在他家垂枝樱旁的花桠成了栀子树，去年的春季还在开着花儿，可今年的叶子却逐渐染上柠檬黄，最终枯萎凋谢。
“周末有空，可以随时来我家，后院的樱花无论何时都在等你呢！”
“我会的，你最近要好好照顾自己。”夏美站在门外好生道别，目送着他的离去。
夏雄在厨房清理着凌乱肮脏的厨具，在餐厅帮忙收拾碗碟的夏天也被她拖了进去。
“夏天，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夏雄甩着筷子的水渍，不经意问了一句。
“还好啊，我和老哥都睡得很好。”
夏天似乎很强调这一点，嘴上说着，脑袋还跟着点头，深情大眼望着雄哥，生怕她不相信。
“是嘛？”夏雄顿时取下手上的清洁手套，将它们扔在水槽里，转身与夏天对视。
夏天干巴巴笑着，“是的，我们睡得还不错，呵呵。”
夏雄始终盯着他瞧，面无表情。
在夏天几乎承受不了她的注视时，她结束沉默的打量，对着夏天说道：“你和夏宇的卧室互相交换一下。”
“啊！为什么？”
“你练习吉他太吵了，扰到我睡觉。”
“可是老妈，我最近晚上都没有弹吉他啊！”
夏雄失去耐性，扯着嗓子凶巴巴喊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让你换，你照做就行了。”
“但这也得和老哥商量一下吧，换房间不止我一个人的事，也得让他同意才行啊！”
“这个你不用操心，他会答应的。”
夏雄的回答满是笃定，在夏美走进客厅时，她将夏天推出了厨房。
“夏美，你过来把厨房收拾一下。”夏雄特意指使夏美，将手里的活全都交接给她。
“小哥有在帮忙啊，为什么还要我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你老母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顶嘴，没收拾好厨房不准出来，知道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夏美认命捡起水池里的清洁手套，放置一旁，毕竟里面沾了不少水进去，无法继续使用。
“你要是敢喊夏宇过来帮你，我待会直接把你手打断，反正干点家务事都不行，有手无手没区别。”夏雄离开厨房前给她烙下狠话，双眼流露出严肃的神色。
夏美疲惫叹息，没有再反驳雄哥一句，默默低着头整理黏着面糊的瓷碗，身体虽然累，但她此时的精神状态还能更差。
老母达令的怒气并未涉及到寒与兰陵王，这边对着夏美恶声恶气，那边和蔼可亲地对着他们两人说道：“早上想吃什么，待会尽管让夏宇给你们做。”
今早天蒙蒙亮，夏雄就醒了。她刚出房门，好巧不巧，撞上夏宇湿着头发从三楼下来，看来他早上又淋浴了一遍。
“你怎么是在三楼洗漱？”夏雄质问着他，本该和夏天在二楼睡觉的人，为何要去三楼的沐浴间。
夏宇愣了片刻，随即用手拨弄着额前滴水的湿发，解释道：“夏天的床太挤，我去画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谎言由他一人说，那便是天衣无缝的好借口。可惜，夏天难得一次说谎，却戳破了夏宇编织的完美理由。
夏美脖子上的创口贴，破皮的嘴唇，再怎么愚钝的人也能在此情形下拼接出□□的真相，何况还是一向精明能干的夏雄。
她的怒气无法对着犯错的孩子直接爆发，只能暗搓搓惩罚，效果虽然不大，但好过一人将郁闷憋在心里，自我内耗。
在夏雄的亲自监督下，夏宇的房间换去了二楼，听到雄哥的要求时，他也知道大概的原因，理亏的人没有权利提出拒绝。
家人里都在帮夏宇和夏天搬行李，夏美收拾好厨房用品，倚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举着东西来来往往。
要搬的物品越来越少，夏美靠着墙壁缓缓蹲下，未曾出力的她反而最先支撑不住，最终抱着膝盖倒坐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
大家忙着干活，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是夏宇最后一次下楼时，瞥见她缩成一团的身子，好久也不动弹。
“美美，美美！”
他着急的呼唤愈加大声，却等不到该有的回应，大家循声望去，这时才意识到夏美倒在角落，陷入了昏厥。
夏宇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现实的残酷一下将他击溃。
因为雨霖锁的庇佑，夏美才能在高烧不退的昏迷中捡回一条命，现在雨霖锁物归原主，她再一次昏迷了过去，额前的滚烫与十年前相较更甚。
比起独自拥有她，夏宇更希望她活着，健康快乐地活着。
这一刻，他懂得，喜欢可以是占有，但爱必定是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