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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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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八点半,宋清菀最后将冰箱里的饮料补齐,跟早班的人交接班次后收了工。
站在门口,她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去世纪广场晃悠一圈看看再找一份发传单的兼职做。
这学期也就还剩下三四个月,她已经开始要为下个学期攒学杂费了。
她往街道对面眺望了一眼,背上书包最后还是选择先回家。
宋清菀现住在城中村犄角旮旯的街道里,她租了个10平米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书桌,连厕所和淋浴间都是公用的。
在这栋老式楼房里,串串房十分常见,墙与墙之间薄如纸片,只要稍微有什么动作,墙壁对面的人立马就知道你在干什么,有时半夜三更有精神亢奋嗨歌的,吵的整栋楼无法安心休眠。
网络上有不少花季少女住串串房甲醛超标得白血病的案例,虽存在安全隐患,但架不住便宜;也是出来租房之后,宋清菀才明白,在暗无天日的城中村里,原来最微不起眼的阳光,也是奢侈到需要花很多钱买的。
她住的房子很黑很黑,即使是白天也与黑夜无异,所以只有开灯,她才能看清所有的一切。
不过这只是她睡觉的地方罢了,她几乎不会长时间待在家,也没时间待在家闲着,因为宋清菀深知自己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可以用金钱计算的。
只要出去工作就会有钱,无论做什么。
单车骑进狭窄小路,她从车上下来,赶车拐进一条全是洗衣积水的巷子里。
今天是周六,不上班的人很多,楼道上来回走动的人也很多,阳台上站了许多嗑瓜子闲聊的男女,还有光着膀子喝酒猜拳的,嘈杂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被迫进入宋清菀耳朵里。
她照常把单车停在一楼,在所有电动车的最里面,倚靠着墙壁,从车篮中拿出那个黑色的弯形锁,蹲下身子将自行车小心翼翼地锁起来。
其实那辆生锈破自行车就算是卖给收废铁的,他都还要再三考虑后才肯收,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偷她这破烂玩意。
但她还是谨慎的锁上了,她是真的很宝贝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这辆车,这车陪她跑遍了整个宁安,还帮她找到了工作,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锁好车,她拿起车篮里的书包上楼。
期间还有几个人跟她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
踏上三楼,几个喝酒男人的声音越发清晰,昨晚那个男人指着她鼻子骂的画面又随之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紧紧攥着书包背带,快步从几人面前跑过,从口袋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极速推开门走了进去。
“呼——”
她关上门,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双腿就再也支撑不住身形重量,靠门跌坐到了地上。
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无力就如洪水般席卷整个身体,让她连最基本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清菀靠在门上,仰着头抱着双腿发呆,这是她每天回家的必备流程;她每次回家都会用发呆的方式来放空大脑,这是专属她的休息方式。
脑中就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从昨天出门后到教室上课,再到吃力拖着跟她半高的垃圾桶去垃圾场倒、洛天兼职沈千嶂来送钥匙;最后淋着雨到便利店兼职被醉酒的客人的羞辱等一系列事情。
她环着腿,将头埋进腿间。
过了几十分钟,她长憋了一口气,等到自己快要背过去的时,长呼出。
她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开怀的笑了,但眶中却不自觉盛满了泪水;她没让它们落下,而是强行弯起嘴角用手背擦掉,然后起身淘米,拿出角落洗脸盆出去公共澡堂接热水洗头。
她走后没多久,书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直至小灵通铃声结束,宋清菀都没回来。
半个小时后。
宋清菀用毛巾包着头发,拿着一个红色空铁盆回到宿舍。
她最先关注的是电饭煲里的粥,这两年宋清菀不太喜欢吃饭,最开始出来的时候有一顿没一顿,那时候买散装米煮白粥能吃好几顿,当时边吃边在脑中幻想着那些海鲜大餐的味道,想着以后有钱了也要去吃一顿。
后来找了好多兼职,手上勉强有点钱以后,她对那些东西就没了欲望,现在看见食物送在眼前反而是一种负担,平常也是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
电饭煲白米汤扑出来,宋清菀关电又盖上盖子继续闷,她顺手把盆收回角落,重新躺回床上,将头发顺着床沿往下晾着,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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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的桌凳一角,极简色调的黑白装修风格铺满整间卧室,门边还放着一台加湿器,此刻从机器正在运作着,上方徐徐升起着白雾。
“噔噔噔——”
沈千嶂转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手扒拉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使劲一按。
震动闹钟停止响动,他用被子把头蒙住多睡了会懒觉。
两分钟后,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往楼下的客厅盲目喊了一嗓子:“妈!”
还未走下楼梯,看家保姆站在楼梯下微弯了腰回:“少爷;先生和太太今早吃完饭后一起去公司了,说是有重要的董事会要开,你找太太有什么事吗?”
“没事。”
沈千嶂随口应答了声,又回房间洗漱换衣服去了。
五分钟后,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羊羔衫卫衣下楼,安静地坐餐桌上吃早餐。
桌上手机亮起,跳出一个消息问候。
范齐:【沈少爷今天有什么安排?】
沈千嶂思索几秒回:【在家躺着,晚上顺便去洛天看看我的员工,视察一下工作。】
手机对面的范齐看着他那“视察工作”四个字,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扣了个问号过去。
范齐:【?】
范齐:【你爸妈交给你的新任务?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沈千嶂把碗里的粥尽数吃下,起身离开了餐厅。
他从沙发后面拿出画板,坐在玻璃花房里对比正值盛期的花朵,在画板上一笔一划描绘出来。
不出几秒,桌上立马端来了茶水和点心,保姆站在沈千嶂身后看他细描着锥形,试探性出口征询道:“少爷,中午晚上先生和太太都有应酬,您有其它安排吗?没有我现在可以着手准备午饭了。”
“不麻烦了。”
沈千嶂微抬了下手,拿着铅笔对那朵最艳丽的花,然后继续画了起来。
保姆没能理解他那句“不麻烦了”是什么意思,又问了一遍:“是中午有别的安排吗?”
沈千嶂听到她又问了一遍,本来画画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旁边人还不懂眼色一直在耳边叨叨来叨叨去的,惹他心烦的要命;他面上带着些不耐烦,笑了笑禀声道:“耳朵不好就去治!不麻烦了,意思是我中午不在家吃了,懂吗?”
他看见保姆还站在原地盯着他发怔半天不走,沉着脸用拿铅笔的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保姆回过神来,恭敬的微弯了下腰:“不好意思”,随后离开了花园。
她走了之后,沈千嶂也没心情画了,心里烦躁得很;他甩开画板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后出了别墅,坐上私家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抬头看向后视镜问:“少爷?”
沈千嶂掏出手机给范齐打电话,并对前排司机简言回了几个字:“镜繁小区。”
听到熟悉地址后,司机立马就知道他要去找谁了。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消失在别墅门口。
.....
范齐接到沈千嶂电话第一时间,立马起身收拾了一下卧室。
他把床铺铺干净,书桌上杂乱无章的时尚杂志也一本本收好叠落在书架上,就连床边的垃圾桶都换上了新的套袋。
犹记上次沈千嶂来他家时,嫌弃他家卫生到处都是灰尘,摆设也乱七八糟,明明房间干净整洁,他硬是鸡蛋里挑骨头,专挑他没倒的垃圾嘴碎好几天。
这少爷家里有保姆,什么卫生都不需要他手动打扫,完全没想过平民他们打扫一次全屋的大动作,堪比新年扫旧迎新了。
“叮咚——”
他刚把垃圾桶的垃圾收起来,玄关处就传来了一阵铃声。
范齐把垃圾袋系好封口,丢进厨房的垃圾桶里,拉开水龙头冲了下手后拿纸巾擦干,走去玄关处打开了门。
一开门,迎面就是沈千嶂那张狂妄不羁的脸,他微抬着头,单手插进卫衣口袋里,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的欠揍目光,右手的提着一个白色购物袋略过他走了进去,询问道: “你爸妈不在家吗?”
范齐关上门,从玄关走到客厅,用手指撩拨开那购物袋里的东西,随便瞄了眼嗤笑道:“哟,沈少爷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不能空手去别人家了?”
“我爸妈看到这一袋子水果应该要乐死了,这可是沈少爷送的,千年难得一回。”
“不供起来当传家宝都对不起沈少爷这突然发现的良心。”
“滚。”沈千嶂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手背放在眼部遮挡部分光亮,沙发和茶几的间隙几乎快要放不下他那双修长的双腿。
“中午吃什么?”
范齐看着他那样儿,忍不住出声吐槽:“大哥,我早餐还没吃,你就来我家问中午吃啥,这样不好吧。”
“你家那么多保姆,山珍海味不够吃吗?”
他夸张的用手比划着:“那波士顿大龙虾、那有我半个人大的帝王蟹;不比我家的普通饭菜好吃?”
沈千嶂坐起身子,拿出沙发旁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吊儿郎当道:“富贵日子过多了没什么意思;偶尔吃吃普通饭菜,算是对你厨艺的肯定。”
“谁tm要你肯定啊?”范齐别过脸冷笑几声,算被他的话气笑了。
范齐收拾了一下自己,从冰箱拿出面包片啃,坐在沙发上跟沈千嶂一同看着中央一台的早间新闻。
[再次提醒广大市民,夜行建议三两作伴,避免被夜袭的危险.....]
范齐啃着面包片,打开了游戏界面,扫了眼前方又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的女主持人,不以为意地问:“现在法治社会还有夜袭事件?”
沈千嶂关掉电视,也默契打开了游戏,笑了一声回怼:“谁敢夜袭你啊?也不值几个钱。”
“你!”
范齐指着他指尖发颤,预出口话被他强行咽下,他对着选英雄的游戏界面,秒选了沈千嶂的预选英雄,露出九十度的标准笑容,夹着嗓音阴阳怪气道:“是呢。谁有沈少爷值钱啊?”
“不过您再金枝玉叶,这把也得给我委屈打辅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