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光》十里暮云

48、chapter48

　　从高考完后，宋清菀又进入了无比忙碌的兼职生活中，一般从下午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第二天在十二点出门，皆往循环，两点一线。

　　沈千嶂把范齐的毕业旅行推了，每天在她兼职不远处陪着她，他也不干嘛，拿着电脑坐在隔壁奶茶店一座就是一天，久而久之，几个店员都门清他每天什么时候来，固定会坐那个位置，喝什么东西。

　　说来也奇怪，他们见沈千嶂每次来点单台，都是固定的要一杯加冰白水，要不然就是一杯常温白水，从来没点过饮品。

　　却在店里办了张会员卡，充了一千块钱。

　　因为颜值太过出众，外加他坐在角落不惹喧嚣，一脸淡漠不问世事的办公模样，吸引了一大批来店里点单的女孩子，几乎每天都有尝试上前搭话或是要微信的女生，她们斗胆上前却总是无疾而终。

　　然后固定在晚上十一点，走进来一个背着书包的短发女生，绕过桌椅坐在他身边，凑近去看他在忙什么。

　　往往这时，店员才能在他脸上见到些许直达眼底的笑意，虽不明显，但却极近温柔，与白天坐在角落冷脸漠视的男人判若两人。

　　那是独属于女孩的温柔，是在他面前才会展现的样子；每当两人牵着手从门店离开后，都引起一阵不小的羡煞目光，说女孩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跟这样的人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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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志愿那天，宋清菀申请休息了一天，答应了沈千嶂总在她耳边叨叨的情侣约会。

　　那天她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背着书包从楼上跑下来，一下子跳入沈千嶂的视线，让他愣神已久。

　　宋清菀穿着一件碎冰蓝纱质短裙，泡泡袖的领子很适合她，裙身不算长，刚巧过膝，蓝纱上带着零零碎碎的白色碎花，温柔气质尽显，齐肩短发倒是又带着点俏皮可爱的意味，白皙深沟的锁骨展露无遗，眼底那股至纯的眼睫瞳孔，像是从碧海蓝天里逃到人世间的仙女一样。

　　她见他盯着自己失神，低头去看身上的裙子，抓着纱裙紧张的不敢抬头看他，吭吭哧哧的问：“不，不好看吗？”

　　“好看。”沈千嶂直勾勾地将视线定睛在身上，他眸光幽深，眼中满含的深情几乎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见你穿过？”

　　她听着他的话，思绪回到前几天。

　　那天她发完传单，结完工资准备去小吃街找沈千嶂时，步行道路边有一个刚支起的摊贩，挂衣架子还未立起来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都是被一百块钱三件的招牌吸引而去。

　　宁安市也有不夜城之说，世纪广场晚上夜市盛行，所以十点钟之后，很多摊贩才支摊也是正常的。

　　她对衣服这种东西不是很在意，只要没破到实在不能穿，或是污渍实在洗不掉之外，她不会把衣服丢掉，而且平常在学校都穿校服，没什么时间穿便服，这也省了不少她花钱买衣服的钱。

　　甚至高中三年甚至没买过衣服，她身形小每次买衣服都会特意买大一号，想着如果不破还可以多穿两年，这三五省下来的钱基本上学杂费也够了。

　　也没有过专门为了买衣服而买衣服，觉得只要能穿就不用花那些冤枉钱。

　　但那天她却定住了脚，盯着那条蓝色衣裙出神，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T恤，心底出现了妄念。

　　她平常在沈千嶂面前都是无所拘束的，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放松，就是可以做自己，所以形象什么的，对她来说重来没在乎过。

　　一个东西看久了，都会心生厌烦，想将它换个新配色或是换个摆放位置，物品都是如此更别说人了。

　　所以她也想在他面前展现出不一样的自己，她自知自己很无聊，也不知道沈千嶂到底喜欢她什么，但她也想努力配上他，想和他并肩站在朝阳下，透过清晨的第一缕光，真真正正的和他在一起。

　　她想象着穿着这身裙子站在沈千嶂面前的样子，似乎能透着那条裙子看见沈千嶂喜形于色的表情和样子。

　　老板见她呆站在摊位前许久，盯着那条蓝裙子出神，会心将模特身上那条裙子拿到她面前，比对在她身上连连夸赞逢迎。

　　“小姑娘，我看你站了这么久，应该很喜欢这条裙子吧？”

　　“你看还没穿在身上，光是比对一下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我看人很准的，别人我一般都不这么说……”

　　“怎么样小姑娘？”

　　宋清菀目光垂下，抓着那件材质很好的纱裙，抿唇半天没说话，但眸中却亮了几分，迟疑了几秒后，扭头看向摊位老板，问：“那，这条裙子多少钱啊？”

　　老板一看这单快成了，扫眼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随后谄笑着推脱道：“哎哟，你要是真喜欢的话，我给你便宜点---”

　　她比了个手势试探性的瞧她：“185？”

　　“185....”；宋清菀细细摩擦着纱裙，咬着下唇小声咕哝着：“怎么这么贵？”

　　老板见她开始有些迟疑，急忙上面将话术般了出来：“哎哟小姑娘，这件衣服我本来卖二百多的，要不是真心看你喜欢，觉得这衣服适合你，我也不会给你便宜啊？”

　　他给她展示纱裙材质，说：“你看这质量，一顶一的好，平常实体店我都要卖二百多了，你一百八去哪能买到这么好的裙子啊！”

　　宋清菀咬唇不语。

　　老板见他还在犹豫，故作亏本心痛的样子挥手道：“这样吧，你我也算是有缘，我亏本卖你，一百七十五，一点赚的都没有，直接按进货价卖你，你要是实在喜欢就拿了呗！”

　　她还是没说话。

　　一百七十五对于宋清菀来说还是很贵，她的衣服没有超过一百的，就连冬天的棉袄也是打折换季时八九十买的。

　　如果买了这件衣服，就意味着她这两天辛苦兼职的钱都将花在这件裙子上面，她再三思忖着，暗自在心底做着等量对换，看值不值。

　　“哎哟小姑娘，你还在考虑什么？”

　　“你拿回家穿给你爸妈看，或是给你男朋友看，它们要是说不好看你拿回来我给你退，好吧？”

　　老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虽然摊位前围着的人不少，但这件衣服利润才是最大的，卖一件起码能抵后面五六件。

　　宋清菀听到她说“男朋友”三个字眼，脑里最后那点权衡利弊被抛诸丢弃，讷讷的点头：“那好吧。”

　　她从书包塑料袋里拿出钱递给老板，接过老板给她的黑色袋子塞进书包拉好拉链，确保不会被发现后才又背在了肩上，并礼貌的弯腰跟老板说了声谢谢。

　　老板挥了挥手，真心觉得这孩子惹人爱，不在意的说：“妮子，谁要是说你穿的不好看，你就拿我这来退，我明天还咋这~哈！”

　　宋清菀满足背着书包往奶茶店走去，她踢踏着路边的石子，嘴边露出了久违真心的笑容。

　　她不懂什么很大的道理，只是在买的那一刻觉得，沈千嶂看见了会开心。
　　她想要他开心，就算会花掉她兼职两天辛苦赚的钱，也心甘情愿。

　　沈千嶂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将她的思绪抓了回来。

　　“想什么呢？”

　　“嗯？”；宋清菀摇了摇头：“没有。”

　　沈千嶂抓着她的手，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未曾移开过；他带她走出连盛巷口，说：“那去网吧先填报志愿？”

　　“你家巷口出去有一家，填完我们去看个电影，看完电影去商场逛逛，然后中午去洛天吃饭，下午我约了一家你们女生喜欢的手工店，做完银饰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家，怎么样？”

　　宋清菀本还想问今天要去干嘛来着，听到他将一站式吃喝玩乐全部都计划好了，流水线式的行程，她竟然感觉比在学校的时间还要紧。

　　她感觉他好像对这次的约会格外看重，显得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有些不好意思。

　　“你，准备了很久吗？”

　　“嗯？”沈千嶂瞥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在乎的笑了声道：“也没多久，昨晚随便看了两眼，就定下来了。”

　　两人走进一家网吧，开了一台电脑。

　　按下确定时，沈千嶂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宋清菀，确定不跟我一起去华清吗？”

　　宋清菀摇头，又对了一遍第一志愿的北城大学，确认无误后，直接按下了确定。

　　“沈千嶂，爱不是枷锁，爱是能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我有我的理想，你有你的追求；我们彼此尊重意愿，爱是才是锦上添花。”

　　键盘鼠标的声音响彻整间网吧，人声鼎沸，且伴随着几个男人脏碎的叫骂声，泡面汤的油腻味，烟头燃尽的呛人味，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字字句句落进沈千嶂的耳朵里，敲击着他的内心。

　　他站在沙发靠椅后面，半弯下了腰，后从面将手搭在肩颈上，低下头唇贴着她的侧脸亲了一口，笑着答应：“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我们的宋律师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