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光》十里暮云

23、chapter23

　　寒假期间宋清菀都在兼职，白天她在奶茶店，晚上下班后又赶往寿司店后厨洗盘子，日子算得上是忙忙碌碌。

　　每次沈千嶂给她打电话或发微信，总是半天之后才会有回复，像是身处不同国家倒着时差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

　　商道街边有些店家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和新对联，门口放着喜庆的迎新乐曲；路过闹市的时，还可以看见几个将对联挂在架子上卖的大爷。

　　其中还有个拿着毛笔，现写现卖的老爷爷，他两鬓斑白，年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在冬日里身穿一道长袍，拿毛笔的手规整又直挺，在围观人群中尽显儒雅气质。

　　宋清菀从奶茶店出来，迎着人流也过去凑过去围观，那个字体刚健柔美，给人一种十分大气的感觉。

　　她瞟了眼落地板:【一套现写对联加横批十元，自觉扫码。】

　　旁边排队找他写字的人应接不暇，几乎将周围的路况围的水泄不通，那位老者不紧不慢的写着，连弯腰背手的动作都看起来十分绅士。

　　因为赶时间，所以宋清菀只看了一两分钟后就离去。

　　她刚走没多久，街道人群外悄无声息停了一辆黑色大奔，司机从驾驶座出来，走到后排给男人开门。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走下，他带着金丝镜框的眼镜，表情严肃，身上的气质冷峻不已，周身空气都因他的存在变得开始有些若有似无的凝重。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对联架子后面，看着老者慢悠悠的神情，嘴角勾出一抹笑，“爸，你身子骨不好小心别受了寒。”

　　老爷子抽空回头瞥了眼，抚平衣角，哼气一声：“太阳都出来了，哪还能受寒？”

　　身后司机帮蓝爷子将写好的对联挂在架子上晾，给他打着下手。

　　男人无奈，他在一旁看老爷子忙碌的动作，也一同帮忙起来。

　　半个小时后，人群渐渐消散开，所有人都拿着对联满意离开，少部分人还在街边回头张望收拾架子的几人。

　　“爷爷！”

　　远处突然跑来一个身穿浅紫色长款棉服的女孩，她一下扑到老爷子怀里抓住他胳膊，整个人赖在他身上，像个树懒。

　　老爷子有些没反应过来，接住她的时候后踉跄了几步；他沉稳温和地笑道：“怎么纯儿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爷爷啊？”

　　蓝心纯撅着嘴：“爷爷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们纯儿这么乖巧懂事谁会不喜欢呢？”；老爷子摸着蓝心纯的脑袋揉搓着，和蔼笑了几声。

　　几人搀扶着老爷子回到车里，蓝心纯从上车开始就黏着老爷子，在旁边说着好话惹得车里笑声四溢。

　　突然，她话锋一转，表情装作不在意般随口一问：“爷爷，你知不知道沈氏集团？”

　　老爷子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想着她一个小女孩应该也不了解商场上的东西，点了点头：“沈氏跟公司与我们有重要合作，是长久的合作伙伴，你问这个干什么？”

　　蓝心纯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随后转瞬即逝，换上往常那副甜美可人的笑容不以为然地说：“没什么，前几天在拍卖会现场有一件藏品我本来想拍，却被沈氏以一口高价竞拍下了，所以想问问。”

　　她的脸上表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小嘴轻瘪。

　　老爷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拍了拍蓝心纯的手背安慰道：“你要是喜欢，爷爷去把东西借过来供你玩赏几天，我们蓝家跟沈家还算是有点交情，这点小事他们还是会给个面子的。”

　　“明天还有一场招商酒会，估计沈氏那位小少爷也会去，到时候爷爷带你认识认识。”

　　蓝家这一辈只有蓝心纯一个女孩，老爷字把她捧在掌心里，百般溺爱，事事迁就，住在庄园里要什么有什么，所有好东西都让她先挑。

　　他拉着她的手提醒道：“这位沈家少爷从小就十分优秀，现在对沈氏集团也是处于了如指掌的地步，日常出席商业酒会，和沈长文谈合作也是信手拈来，商业头脑极高；我上次在活动现场看见过他，人确实不错，在同龄人里很出色。”

　　“面对那群老奸巨猾，丝毫不怯场，情商很高，巧妙化解了不少口舌上的争论；你要是能和那位交好，我们这边或许能吃利不少。”

　　“爸，纯儿才上高中，商业场上的事还是少让她参与。”男人一直在副驾听着两人对话，作为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人，他怎么会听不出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蓝心纯趴在蓝老爷子的肩上撒娇，乖巧地回：“我知道了爷爷，我会加油的。”

　　她埋在老爷子肩膀里，收起笑容，不屑的上调唇角，心下暗想：“宋清菀啊，宋清菀；我要让你永远活在黑暗里。男朋友吗？你也配？”

　　“你惹了我，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

　　沈家。

　　沈千嶂躺在一楼客厅沙发上举着手机，屏幕定在跟宋清菀的对话框里，嘀嘀咕咕患得患失：“四个小时了，宋清菀怎么还不回我微信？怎么给她了买手机后还跟以前一样失联？”

　　话音刚落，屏幕跳转到通话页面。

　　“叮叮叮——”

　　沈千嶂从沙发上坐起，划过手机接通：“喂爸。”

　　沈长文：“你前天去拍卖会拍了什么东西？”

　　“我妈让去的，她说喜欢她喜欢那个红宝石，让我代拍了，怎么了？

　　沈长文叹了口气：“前天蓝大小姐也在场，她说本来也想竞价，却被你一口价拍了下来；刚刚蓝老爷子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借她孙女玩赏几日，你怎么看？”

　　沈千嶂：“......”

　　他扣着指甲，靠在沙发椅背上，慵懒的痞笑道：“你去问顾女士啊？问我干嘛？我就是个跑腿的。”

　　沈长文：“哎，你跟你妈说比我有用，你看看能不能拿出来借人家孙女玩几天？事成之后有好处。”

　　一听有好处，沈千嶂来了兴致。
　　“什么好处？说说看？”

　　“你要是能说出让我心动的条件，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

　　沈长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到底是他儿子，某些方面跟他太像太像了，就好比如：为自己讨利益这件事。

　　他问：“你想要什么？”

　　沈千嶂想了想，而后神神秘秘的笑着反问：“什么都可以？”

　　沈长文：“......”
　　“臭小子，你有话直说，我还有会，没时间跟你耗。”

　　沈千嶂点点头，语调拉长“哦~”了一声道：“这样吧，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儿，就是花点钱，我也不为难你，毕竟父子之间还要和谐相处，是吧？”

　　“你找人从星华路修灯到连盛路，这简单吧？”

　　沈长文打开电脑，搜了下两路之间的距离，足足2.6公里；但是上次他隐约记得连盛路明年好像要拆迁了。

　　“你不是知道连盛路要拆迁了吗？修路灯不是多此一举？”

　　沈千嶂答的理所当然：“哦，反正你钱多，拆迁的时候再拆呗！”

　　“你.....”；沈长文被他气的说不出话，“那你明天陪我去参加招商会，外加这个条件才可以，不然我很亏。”

　　沈千嶂嗤笑一声，无奈的答应了下来：“行；我要这几天就搞完，你人找多点，别扣扣嗖嗖的。”
　　“越快越好，到时候我检查，沈董事长。”

　　说完，两人就挂了电话。

　　沈千嶂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耸肩贱笑着躺回沙发上；他重新返回微信，发现宋清菀给他回消息，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家日式寿司店，在路边招呼着店门口的服务员。

　　“你们店停车场在哪？”

　　那个头挽发网的服务员伸手指着侧边小道：“这边小道走进去，我们会为你开门，请问几位？”

　　“两位。”

　　话毕，他将车子拐进小道，停进了停车场。

　　停好车他走进店门给宋清菀打电话，两位服务生轮流给他倒茶开位，余光时不时往他脸撇。

　　“您好，扫码点单。”

　　沈千嶂看到手边的热茶说了声“谢谢”，他默了几秒，后想起什么，带着笑音说：“给我菜单吧，女朋友不会用公众号。”

　　两个服务员听到他说“女朋友”后，微愣了两秒，心里那一丝不明的期待也随之沉落。

　　“好的。”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通，他没继续打，两人相处这么久，他也算是了解宋清菀为人，除非世界末日，不然就算是风吹雨打，下冰雹，她也会如约而至。

　　服务员把菜单放在桌面上。

　　四人站在不大不小的前台，伸长脖子往后痴痴的张望着，小声讨论着刚刚沈千嶂的话。

　　服务员A：“他说他女朋友不会用公众号，这年头还有人不会用微信吗？”

　　服务员B：“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后厨有个小姑娘还真不会；上次老板说要将工资用微信转给她，她说给现金，不会用微信。”

　　服务员C：“我好想看她女朋友长什么样啊？应该也是个美女吧？毕竟他真的帅到我心坎了，救命啊!”
　　“能不能天赐我一个帅哥跟我谈恋爱，球球了~”

　　服务员D：“就是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见到帅哥就花痴成这样了？”

　　她指着其它三位，着重指出问题：“你，网瘾少女；你，宅家闭门不出；你，日常形象蓬头垢面；不知悔改指望天上掉男朋友呢？”

　　听到她这话，三人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

　　门外又来了客人，几人立马散开引位去了。

　　宋清菀带着防滑手套，拿着水管冲完最后一个碟子摆放架子上，摘下手套从旁边拿起手机看了眼。

　　【您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划开锁屏，将电话拨通了过去。

　　对面几乎是在响铃的一瞬间就接通了电话，很迅速，像是专门在等她电话一样。

　　宋清菀掩着扬声器走到后厨角落，对面接通后半天没说话，她看着通话界面，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嗯，我在。”对面回答的很简洁，他没有催她，只是温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宋清菀问：“你已经到了吗？我不是说让你晚点来吗？”

　　对面声音很懒散：“刚好在附近，顺路拐个弯就到了。”

　　她讪讪的点点头“哦”了声，然后把手机放在洗碗架上，后环手去解身上皮质长围裙，对着电话解释了一下：“我刚在工作没接到你电话，我马上就来。”

　　她低头退下围裙，拿着手机跑离后厨，来到前厅大堂。

　　前厅人很多，基本每桌子都坐满了人，门口不少人在门口等位，生意特别好。

　　她环顾几圈四周，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见了沈千嶂，此时他正坐在厚质真皮沙发上，手中微转着瓷蓝色茶杯，看起来悠闲自在。

　　“等很久了吗？”

　　沈千嶂上下扫了眼她问：“在这家店做兼职？”

　　宋清菀有些惊讶，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你怎么知道？”

　　“这家店每天都会有免费送寿司拼盘的活动来引流，在群里靠手气抢到最佳的就能免费获得一份，你不是之前帮了我很多吗？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吃这些，所以就定了闹钟抢红包。”

　　沈千嶂怔了片刻，脸上闪过戾气:“抢了几天?”

　　“没几天。”
　　“没几天是几天？”
　　“一两个星期吧.....群里他们手速还挺快的...”

　　对面的男生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微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宋清菀见他脸色不对，怕他误会什么，又忙着说：“可以点菜的，不是只让你吃个拼盘，我是员工在店里吃饭享受75折，所以你可以点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就算是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还有这个手机，我以后赚到钱了会还你的，不会白白拿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