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光》十里暮云

17、chapter17

　　那天之后，宋清菀还是兼职地点、家、学校三点一线，没有什么变化。

　　高二十一班。

　　此刻教室的氛围极为严峻。

　　讲台上，陈染看这次的违纪名单，两手撑在讲桌上，她敛着表情抿了抿唇，三角板大力拍着讲桌，尺子边被敲烂了一角蹦到前排同学的桌面上，怀着怒意大声吼道：

　　“都高二马上高三的人了，还这么多人不自律，我请两天假不在学校你们就玩疯了是吗？”

　　她拿起记着一整篇名字的本子，翻开展示给下面的人看。

　　那一页几乎没有一块空白的，黑色清秀字迹，一看就是个女生写的，上面排列的十分工整，每个被记名字的后面都有标注，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含糊。

　　“你们是不是认为学习是给我学的？啊？”

　　她大力拍着桌子，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是给你们自己学的，将来也是你们自己受益，你们未来怎么样跟我没一点关系，我该教课教课，该拿工资还照样拿工资。”

　　“上次期末考试我们排理科班倒数第二啊！这就是你们的学习态度？如果不是人家沈千嶂和宋清菀拉分，我们班就倒数第一。”

　　“翰林高中理科班倒数第一，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她拿起违纪本，照着本子将名字一个个念出来；不出一分钟，教室后排黑板报前站了不少人，男女规矩的站成两排，挤的几乎将板报上面的彩色字体全都蹭掉。

　　有几个女生怕丑还专门往男生身后钻，低着头和旁边女生拂刘海偷笑；整间教室的位置倏忽间空了不少，桌子上的书依旧如常的摊上面。

　　她念完最后一个男生名字，往后排沈千嶂的位置瞄了一眼，心下奇怪为什么这次违纪的人没有他？

　　以前每次违纪本他都是第一个，学习虽好但极其难管，是十一班里最让她头疼的人了，这次竟然没有他？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老师，反面还有”；第一排的纪律委员出声提醒。

　　听到这话，她又将本子翻了个面。

　　果不其然，她在最上方的第一行看见了沈千嶂的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的违纪，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

　　但是她往本子后面看对应的违纪原因，又抬头看了眼他所对应的位置，不解的开口道：“沈千嶂？”

　　听到名字的沈千嶂站起身熟练往后走，动作间行云流水，丝毫不带犹豫。

　　陈染冷哧了声放下本子双手抱臂道：“沈千嶂，你同桌都调走了，前面的人也不理你，你自言自语瞎说什么呢？听起来怪惊悚的。”

　　下面的人听见她这话，原本神经紧绷的大环境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惹得一众人哄然大笑。

　　她指了指本子问第一排的纪律委员：“陈欣怡，他上课说话？”

　　那个叫陈欣怡的女生站起来回：“老师，他在午休的时候喊人名字，打扰班里同学休息，所以我才记的。”

　　“喊谁名字？”

　　陈欣怡转头往第三排的宋清菀方向看去，答：“是宋清菀。”

　　宋清菀在座位上做题，突然被前面的人cue了下没反应过来，迟钝起身看讲台上的班主任，然后放下笔往后排走。

　　荷润看见宋清菀往后走，立马站起身为宋清菀澄清道：“老师，是沈千嶂在午休的时候丢纸条喊她，宋清菀只是回头看了看，连话都没搭理他一句；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陈染看荷润激动的样子，淡定的冷声道：“你也去后面站着。”

　　“为什么？”荷润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把违纪本拿起展示；整张纸页上只有头两行写了名字，一个是沈千嶂，一个是荷润；只不过荷润旁边有明显的记录是和谁说。

　　【上课说小话——荷润和宋清菀。】

　　原本想为自己辩解的荷润，但在违纪本上看见自己名字时，嘴里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拉开凳子任命般往后走去。

　　他走到宋清菀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对她说：“本来我是想为你辩解一下的，没想到....”

　　宋清菀摇了摇头，细声不在意道：“谢谢，其实站着挺好的，锻炼身体。”

　　沈千嶂靠在窗边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姿态懒洋洋的看向窗外，似乎并不是很在乎点名这件事。

　　他瞟了眼凑在她身边的荷润，心间瞬间涌上一阵不爽的意头，眉头紧锁了几分。

　　荷润还在跟宋清菀小声说着话；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看见宋清菀侧脸嘴边微弯的笑意，似乎聊的很欢。

　　班主任将两页违纪名单撕下叠好，然后扫视后面几乎快站不下的男女生，晃了晃纸张说：“今晚放学都别走了，给我把整栋教学楼的厕所都刷干净再走。”

　　“我在办公室陪着你们，刷完来找我检查才能走。”

　　“啊——”
　　后排的男女哀怨声一片。

　　“还叫？要不扫一星期？”

　　听到这一句，后面的人立马闭上了嘴，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讲完这件事后，又开始继续上课。

　　只是还没等下面人将书翻到指定页时，头顶的下课铃就响了；那道欢快的下课铃声音似是天降神明，将它们不想上课的心愿实现了。

　　班主任将课上被拍烂的三角尺拿起，走出教室。

　　教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后排几人都在商量下节课要不要站，连着个别男女争辩的声音，教室后排吵的让人心烦。

　　宋清菀自顾自走到沈千嶂的位置上，拉开凳子坐下，身边还跟着一个荷润。

　　沈千嶂看她理所当然的动作，嗤了几声往旁边荷润的方向不屑的扫了眼道：“宋清菀，你还挺自觉？”

　　宋清菀不理他，给旁边没人坐的椅子拉过来递给荷润：“你要不坐会儿，下节课应该还要站。”

　　荷润偷偷瞄了眼沈千嶂，此刻他的脸就像外面的天气，藏戾着阴霾，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想起学校里那些骇人的听闻，接过凳子心虚的在宋清菀身后坐了下来。

　　沈千嶂脸上乍现一股不明的笑，他把玩手上一直拿着的钢笔，甩手转动着；“啧”了一声自言自语，却又带着明显意味说：“怎么这年头还有像范齐一样生物转世的人？”

　　“你说呢？荷润？”

　　“啊？”荷润听的云里雾里的，脑子完全没转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的答应着：“是...是吗？”

　　“那...那还挺稀奇的....”

　　沈千嶂嗤笑了声，没有说话。

　　他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宋清菀身上，放下手中的钢笔，抬手往她的头顶上揉了揉，神色缓和无奈道：“昨晚洗头了？头发都炸了。”

　　宋清菀对模糊不清的窗户玻璃照了两下，并没有看见炸毛的碎发，“没有啊。”

　　沈千嶂收回手，倚靠在窗户边笑道：“是吗？那可能我看错了。”

　　随后他有故作懊恼的样子闭上眼睛揉了揉眼部道：“那可能是最近太努力学习了，眼睛都老花了...”

　　坐在后面的荷润看沈千嶂举止亲昵的动作，又看宋清菀没表露出抗拒的反应，抿了抿唇没说话。

　　十分钟的课间很快过去，课铃一响所有人从位置上往后走，后排又恢复之前拥挤的样子。

　　宋清菀去位置拿数学书，她顺手也把荷润的一起拿了，走到角落递给他。

　　荷润接过书说了句“谢谢”，然后让出空位给她站在自己身边。

　　她笑了笑，抬脚刚想往那边空位走，就被沈千嶂拉回了中间位置。

　　他朝角落的荷润瞄了眼，问：“你站在角落看得清黑板吗？怎么？下次考试是想把第一让回给我吗？”

　　“我就算拿了也胜之不武，毕竟赢也要赢的坦坦荡荡。”

　　两人身后听到沈千嶂的话，都不由得想笑出声来，脸被憋的涨红。

　　“坦荡为人”这四个字跟他完全不沾边好吗？甚至可以说完全没见过；身后的男女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脸轻松的说出来的，良心不会痛吗？

　　宋清菀傻傻的被他拽回中间，她想了想确实中间比角落的视野要宽广，便让出一些空位扭头问角落的荷润要不要来。

　　“来中间吗？”

　　沈千嶂看着宋清菀招手的动作，唇气的抿成一条直线，咂吧咂吧了嘴；看荷润拿着书慢悠悠来到她旁边，心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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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放学。

　　站了一上午，荷润的腿都酸死了；他和宋清菀两人一起拿着书回到位置上，腿脚伸直放松着双腿叹谓道：“这辈子上课不再说话了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往旁边的宋清菀腿上瞄了眼，看她腿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放在课桌下，竖起大拇指打从心底佩服她：“你为什么站一上午什么事儿都没有？不累吗？”

　　宋清菀从抽屉拿出练习册，垂眼往他腿上睨了一眼：“你应该是早上没吃饭，所以没才没力气，现在放学了刚好可以补充缺失的能量。”

　　“荷润，去吃饭啊！”
　　走道后面出现几个男生叫荷润去吃饭。

　　荷润推开椅子，锤了锤自己的腿艰难起身，胳膊搭在那几个男生的肩上，低头睨了眼坐在位置上丝毫不为所动的宋清菀，客气的问：“你还不去食堂吗？要不要和我们几个一起？”

　　宋清菀摆了摆手拒绝：“你们先去吧。”

　　荷润点点头说：“行吧，那我先走了。”

　　他旁边的几个男生小声的起着哄，然后几个男生搭着肩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