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94、交易

　　暑气未消的傍晚，街巷里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道旁的小摊小贩生意红火，行人或匆匆或驻足，处处是番繁忙热闹的景象。

　　六楼的出租屋里却像落入另一重温度，周凯越的头颓然垂着，平直挺立的肩膀有如被千斤重担压到直不起，在他脚边默默躺着几张打印的A4纸。

　　那是酒店的开房记录，这家酒店的安全保障非常到位，十分注重保护客人隐私，住房区域外人不得随意进入，出入必须登记，因此才能将谌广安与齐星这些年的开房信息详细记录下来。

　　最早可追溯到五六年前，并且每年均有好几次，最初两年的频率更是频繁，两个男人在酒店一呆就是两三天足不出户还能是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好，那就当是齐星又一次撒了谎，对他的过去依然有所隐瞒，周凯越已经接受了齐星并不像他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那样单纯简单，他曾经很爱玩，在某些方面很放得开，但他再三保证过那些只是逢场作戏好玩胡闹。周凯越的底线对齐星一步步放低，退一步说，齐星真和谌广安交往过，他也能接受，但……

　　周凯越的余光挪向最上面一页，被纸上显示的时间扎得瞳孔剧痛呼吸不畅，那页纸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齐星最近仍去了几次谌广安的房间。

　　甚至，

　　齐星生日那晚他也在谌广安那。

　　那天齐星那么反常，哭着跑来找他，又是亲吻又是拥抱，还一遍遍要自己相信他，是因为心虚吗？还是为了补偿？周凯越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齐星，这样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下，周凯越对此毫无反应，整个人都处于静止状态。

　　手机又连着振动第二下、第三下……在数不清多少次震动后，周凯越终有了动作，他从口袋拿出手机，在瞥到屏幕时眉头便紧锁成川。

　　他拇指一滑。

　　手机在他点开的刹那像颗流弹般飞了出去。

　　这天对于周凯越是糟透了的一天，对齐星来说也是焦头烂额的一天，继上次跟宋询谈崩了后“纵”便事情不断，今天更是资金忽然全冻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发的话，齐星手上没了钱，“纵”的处境愈发艰难。

　　以往遇上难处他还可以找俞子坤帮忙，俞子坤这人平时看着不靠谱，可但凡朋友遇事，他铁定第一个站出来出钱出力。眼下的难关难过，俞子坤没影，齐星只能拉下脸求其他人，但他平日姿态太高，如今一旦遇到麻烦，看热闹的比愿意伸出援手的更多。

　　谌广安也约他今天见面，见了后齐星更糟心了。

　　齐星忙到很晚，又打出几个电话，得到的回复不是手头紧就是支支吾吾蹦不出个屁，他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往背后一仰，身心俱疲地瘫坐在包厢的沙发里，尽管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但许久之后，齐星还是起身回家，越是难捱的时候他越需要从周凯越这得到慰藉。

　　出租屋里的灯暗着，齐星回想了下周凯越今天是什么班，他一向将他的排班记得清楚，此刻却只觉脑子混沌的想不起来。齐星有些失落地掏出钥匙开门，抬手摸到开关开灯。

　　冷不丁瞧见坐沙发床上的周凯越他吓得人都抖了一抖。

　　“你坐那干嘛，怎么不开灯？”齐星拍拍前胸，缓了缓受惊的心脏，马上就发现了周凯越的不对劲。

　　周凯越仍穿着制服，姿势似乎保持了许久，坐那跟座石像一般，对他的回来毫无反应，齐星直觉有事，忙出声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几步快走过去，蹲下身看周凯越，脚踩到纸面发出声响，齐星才注意到散落一地的纸，他随手拿起一张瞟了眼，身形登时僵住。

　　纸上有他和谌广安的姓名、一连串的日期时间以及酒店的抬头，齐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问题是，周凯越怎么会有这个？

　　他立马跟周凯越解释：“这些，这些都是以前，”齐星想把他与谌广安的种种都推向从前，但他又看见那张纸上最近的几个日期，齐星真慌了，抓住周凯越的手臂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去找他谈事，绝对没有发生什么！凯越，你相信我，相信我。”

　　周凯越双眸缓缓抬起，视线落在齐星脸上，齐星面上写满焦急不安，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有水光从他眼底泛起，眨一眼就能落下泪来。周凯越不怀疑，在没亲眼见到那些画面前，他可能在齐星的这般伪装下又一次相信他，那他真是有够蠢的。

　　到底要到哪一步齐星才能不装了？周凯越在心中惨笑，拿起手机将屏幕转向齐星，然后点击播放。

　　齐星的脸唰的白了。

　　画面里，酒店房间的背景下，他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那时天气还带点凉，他穿的牛仔外套，里面是周凯越送他的那件米白色羊绒衫，还有件白色的T恤，房内的温度在空调作用下变高，可他露出的皮肤仍感到冷，那古寒毛一根根全部树立的感觉齐星现在还能想起。

　　仔细看，齐星的动作迟缓的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两只眼睛空洞又麻木。接着视频里突兀地传出一道画外音。

　　“自己过来。”谌广安的嗓音沙哑，平静的语调里蕴含着隐藏不住的渴望。

　　齐星的动作稍稍停顿，站那犹豫了十几秒，最终还是向着摄像头的方向走去，画面里出现了男人的一边膝盖，谌广安坐在椅子上往前移了步，齐星便抬腿坐了上去。

　　视频戛然而止，后面是什么内容无需再猜。

　　掐头去尾的片段根本不是事情的全部，但这些已足够摧毁周凯越，将他的自尊摔在地上狠狠践踏，他记得齐星生日那晚穿的就是这件米白色羊绒衫，难怪当时他那么狼狈，原来是刚从另一个男人床上下来。

　　就在他决心放下齐星那些让他难以接受的过往，体谅齐星对他的所有欺骗和隐瞒，甚至不再纠结齐星对侯静的伤害，用最大的包容重新接纳齐星时，齐星给他送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呵呵，周凯越眼眶酸涩，想哭却挤不出泪来。

　　“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和谌广安发生关系！真的没有！”齐星一面疯狂摇头，一面去夺周凯越手里的手机。

　　周凯越扣住齐星的手，用另一只手点击了下一个视频。

　　这次的画面更有冲击性，另一位男主角也露了脸，谌广安可真大方，把这么私密的东西都拿来与周凯越分享。

　　周凯越难以形容自己看到这两张脸和两具躯体交缠时内心那种绞痛到下一秒就会停止跳动的感觉，他试图骗自己这是假的后期合成的，但他有能判断视频有没有被做过手脚的能力，而且画面里人哪一块皮肤是他不熟悉的，哪一声喘息是他没听过的，就连在床上的风格齐星也没变过，只要能爽什么姿势皆能尝试，在床上从不扭捏，原来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

　　谌广安的素材库才不止于此，他的偷拍涵盖不同场景不同时期，身处异国，不见面的日子里齐星和别人调情打趣过得恣意快活，而他就靠这些慰藉自己。周凯越被动观看，想说原来两个男人做真的很恶心，他觉得自己也恶心。

　　视频仍在播放，却无人观看，齐星从最初的挣扎抢手机，到后来闭上眼捂住耳，再来就只能徒劳地揪住周凯越摇头央求：“别放了，别放了。”

　　泪水迷了他的眼，齐星在周凯越眼里第一次触及冰冷，他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这双黑不见底的瞳孔怎么会是周凯越的？他的眼中怎么会没了他？

　　齐星泄力般瘫坐在地，他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给周凯越听，“我爸要我在纵和你之间做选择，谌广安说只要我和你分手就帮我，那晚是他要挟我，我，”

　　齐星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时他确实动摇了。

　　从宋询那一走他便去找了谌广安，谌广安对此很高兴，还为他准备了生日蛋糕和礼物，齐星哪有心情庆生，他把宋询的话告诉了谌广安，问他有什么办法。

　　谌广安终于撕下一直以来的伪装，对齐星说只要他离开周凯越他就可以帮他，他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他会说服他舅舅要求宋氏更改方案，能将“纵”的手续补办下来，能帮他把“纵”完完整整的保留。

　　他说他会取消订婚回国发展，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齐星，因为他爱他，不想与齐星再分开。

　　问题再次摆在齐星面前，周凯越和“纵”两者选其一，宋询和谌广安都要他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齐星的回答始终如一：“我都要。”

　　齐星的态度有拼到鱼死网破的坚决，于是谌广安做出退步，他说：“那好，那我们不谈感情只谈交易。”

　　“你和我再睡一次，我就帮你。”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