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8、约饭

　　这一天过得很顺利，可以说是周凯越来南城后最轻松的一天，社会治安相当稳定，邻里关系非常和谐，他甚至在中午还有空睡了个午觉补眠。

　　齐星下午发微信过来说他临时有点事，两个人的晚饭便约在了晚上九点。

　　周凯越下了班没事，白天也休息好了，便想着出去遛遛弯。南城很大，但他只对派出所管辖范围内的这片区域算是熟悉，听说南城河很美，沿河有好几公里的风光带，旁边还有顺河而建的公园，是饭后散步的好去处。

　　周凯越在食堂先垫了点肚子，就骑了辆共享单车去南城河转了圈。

　　春天来了，寒凉消失殆尽，天气渐渐有了变热的迹象，满眼新绿，温和的风拂过皮肤，舒服又畅快。

　　骑了一圈回来也才八点半，周凯越没什么地方想去了，于是就到了“纵”门口等齐星。

　　这个点的“纵”已经很热闹了，一辆接一辆高档汽车进进出出，一个又一个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呼朋喝友地进去，周凯越站在对街，望着这番景象有种恍惚感，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不在一个世界。

　　他微闭了下眼让自己回神，将视线望向“纵”的门口，就见齐星走了出来，不过他身旁还有个人，一个女人。

　　周凯越的视力很好，就算隔了段距离，还是能将那女人的模样看得很清楚。她留着到耳后的中长发，个子很高，身材匀称，身穿精致的职业套装，瞧不出具体的年纪，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不很年轻了。

　　齐星与那女人走到路边一辆豪车前停下，女人转过身和他说话，忽然抬手摸了摸齐星的脸颊，齐星很乖巧地笑了。

　　其实这并不算多亲昵的动作，而且女人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一种长辈的亲切，可她背对着周凯越的方向，周凯越望不见她的眼神，单从他的角度来说，这是超越了正常社交距离的举动。

　　他在“纵”见识的都是些奇葩毁三观的事，还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而齐星在“纵”工作，他脑子里不禁就出现了一些类似“包养”“富婆”“小白脸”之类的词。

　　周凯越心里一直有件事过不去，他爸走的早，他妈又是那样，他得为他和他弟的学费生活费发愁，从十几岁起就除了读书就是打零工，根本没时间管他弟，所以小时候总跟在他后面听话懂事的弟弟，后来逃课打架不学好，何时走歪了路他都没及时发觉和纠正，所以他弟往后才惹出那么多麻烦，他自觉没资格过多指责，是他这个哥哥没做好，没尽到该尽的责任。

　　他和齐星也认识有段时间了，并且因缘巧合地越来越熟悉，他在南城除了派出所的同事，并没认识很多人，齐星是他在这结交的一个朋友，虽说比他小不了多少，但他此时在内心涌出股莫名的身为兄长的责任感，这让他对于齐星和这个女人的互动感到不高兴了。

　　那女人又对齐星说了两句什么，齐星点点头，和她说:“拜拜。”

　　女人开车门进了豪车，之后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齐星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身就望见了周凯越，脸上原本淡下去的笑容一下又提了起来，他朝周凯越挥挥手，左右张望了下就跑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我还说我去你那找你呢？”齐星还没站定就对周凯越说道，眼里都是惊喜。

　　周凯越回得平平淡淡：“没什么事就来了。”

　　“那你等我下，我去拿个东西我们就走。”说罢齐星就返身跑了回去。

　　周凯越在原地等了两三分钟，齐星再出来时手里拎了个袋子，问他：“走吧，去吃什么？”

　　“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这顿饭是周凯越请，齐星平时去的那些星级饭店和私人小馆都不合适，他说：“你说去哪就去哪，我什么都可以。”

　　周凯越不是那种推来推去绕弯子的人，也没再客气，抬腿就往前走道：“丽丽说巷子那边有家店不错。”

　　听到丽丽两个字，齐星脚步略停了下，重复了声：“丽丽？”

　　周凯越想齐星又不认识他同事，于是解释了下：“我所里一女孩儿，平时最喜欢吃吃喝喝，这附近的餐馆她都熟悉，我问她了。”

　　“哦，好。”齐星将这个女人名字记下了，决定下次留意下这个姜丽丽是何许人。

　　走了一会，周凯越将他带到一栋写字楼后面的小餐饮街，几十米的巷道里开了许多家餐馆，都是些重庆小面、烧烤、串串之类的，沿街支开的桌子将一条小街挤得满满当当。

　　周凯越走到远处一张小圆桌旁，撤掉多余的两把塑料椅子，对齐星说：“坐吧。”

　　齐星便在他对面坐下了。

　　周凯越让他点单，他随便点了几个，这种地方想来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况且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周凯越单独出来吃饭了，这是很重要的进展。

　　不过以齐星的敏锐程度，他发现了周凯越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太对。

　　从最开始见面那一两次的不搭理，到客气生疏和慢慢熟悉，再到那次打拳后两个人有了点朋友间相处的氛围，不管怎样周凯越都算是好脾气的，可这会儿怎么感觉他有股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齐星回想了下，确定自己没哪出岔子，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放上塑料圆桌，对周凯越说：“你明天休息吧？光吃饭多没意思啊，来喝点酒。”

　　周凯越不记得他有没有跟齐星提起过自己明天没排班的事，但他不喜欢酒，这东西不好喝还费钱，再加上当了民警后每天都要见识到很多饮酒误事和人喝醉酒后的丑态，就更不喜欢酒了。

　　而且齐星在“纵”应该主要靠卖酒挣钱，他摇头拒绝：“我不喝酒。”语气反正不怎么好是了。

　　齐星也没把酒装回去，先放到一边，上身倾向周凯越对他眨了眨眼：“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的态度相当诚恳，眼神足够单纯清澈，周凯越憋不住就问了出来：“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哪个？”齐星想他在“纵”一天到晚见到的女人不少，周凯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是结合刚才见到周凯越的场景一想他就明白了，这么说，周凯越这会儿这么别扭是因为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块了？齐星心情大好，没忍住就笑出声来，还故意逗周凯越：“那个啊，想包养我的富婆啊。”

　　周凯越想到的也是这个，可齐星这么直白地承认了，他没来由地感觉被噎了下，在拳馆齐星说自己没地去没饭吃被铁哥收留给碗面，虽然他不了解齐星，不清楚他的家庭和过去，但就凭这段经历，他就觉得齐星也是个可怜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改变生活境遇，想要赚钱，挣更多的钱无可厚非，可通过这样的方式，别人他管不着，放在齐星身上他就有些不能接受。

　　齐星看他张口想说什么又半天组织不出语言，哈哈笑道：“你真信啊？骗你的啦，那是我认识的姐姐。”

　　假的？不是包养？周凯越神色略微好转了点，但这个说辞显然不是很能说服人。

　　齐星认真道：“真是姐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从国外回来就来这看看。”

　　几小时前。

　　齐星睡了一个白天，下午四点多被电话给吵醒了，他摸了半天摸到手机，瞥到来电显示脸顿时垮了下来。

　　是管家打来的，让他回去吃晚饭。

　　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这是命令不是通知，他不得不去。齐星不情不愿地起来，回家。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家，那里是南城风景最好的别墅区，依山傍水，林木繁茂，但对齐星来说那就是个空洞的架子，他在里面如同幽魂，没有人会在乎他，但他又不能离开。

　　齐星开车到停车库，进房子前先去了院子，院子里有个玻璃花房，里面种着大簇大簇的太阳花，花朵在夕阳的照射下绽放着热烈的光。

　　花园的花草都有专门的花匠精心照顾，但他还是会趁家里没人的时候时不时回来看看，齐星坐在太阳花丛里，就会想起那段他和妈妈生活过的短暂时光。

　　“这些花开得很好啊。”一道女声和玻璃门推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闻声齐星猛然回头，见到进来的人时惊讶地瞪大了眼，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诧异道:“大姐你回来了？”

　　宋如姿微笑着向他走近，她和齐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也许是年纪差很多的缘故，在这个家里，大姐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一点亲情温度的人了。

　　但是宋如姿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距离上次见她，应该有两三年了。

　　齐星眼里的欣喜溢于言表，宋如姿在他面前停下，手抚上一朵盛开的太阳花花盘，她的动作分外温柔，眼神也很专注。

　　之后她转过脸来，对齐星说道:“谢谢你常来看它们，你妈妈很喜欢这些花。”

　　这个花房有很多年了，比齐星出生还早，鲜花的花期短，里面的花不知换了多少遍，但在这个家，这个花房是特别的，也是齐星他妈妈存在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