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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塌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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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周凯越听到自己心中那座摇摇欲坠的围墙轰然倒塌,碎成无数飞沙乱石。那些他一直认定的道德,坚守的底线,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在这个瞬间都顷刻灰飞烟灭,他的脑子里只有齐星。
他找到他了。
齐星没事。
他的心被焦虑和后怕占据,如果齐星能好好的,其他的又有什么。
他的耳朵里只有齐星的声音,齐星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他心里无限放大,引起他心脏的颤动,周凯越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他选择了遵从自己的身体和心。
停了一晚上的雨在半夜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屋外的雨声淹没了房间里所有隐秘的、激烈的、忘乎所以的声响。
待一切平息后齐星几乎陷入昏睡,他耗光了最后一点力气。周凯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心跳久久不能恢复正常的速率,他的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空白,以至于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许久后他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按理说床上的两个人这一觉该会酣睡到天明,但没过多久周凯越便在黑暗里睁开了眼。连绵阴雨遮住了月光,室内透不进光线,周凯越没有做梦却忽然惊醒,感受到怀里拥紧的人,他猛烈的心跳才缓和了些,但也立即觉出不对。
齐星的身体烫人。
周凯越抚上齐星额头,摸到一片滚烫。
齐星发烧了。
周凯越立马撑起身,俯在齐星耳边唤他名字,齐星烧得有些迷糊但没睡安稳,听见周凯越喊他只蹙眉低低应了声。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周凯越后悔了,齐星的伤没好好消毒,凝结的血迹是他的唇退去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齐星的烧是伤口没及时处理造成的。
听到医院两个字齐星清醒了些,本来就受了伤,刚又经历了那么激烈的一场,他的骨头都快要被撞散了,但他不想去医院,齐星抬高了点音量,“我不去。”
“不去不行。”周凯越连哄带劝,伸手在齐星脸上摸了摸,“听话。”
齐星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只是露出的手臂和脖梗就满是痕迹,想藏都藏不了,他半撩起眼皮问周凯越:“你让我这么去吗?”
周凯越没话了,但仍是急,“那怎么办?你烧得厉害。”
齐星很困非常困,不然也不会直接就睡了过去,不过他已经被周凯越叫醒了,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发烧,周凯越对此一窍不通,但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发烧。
他对周凯越招了招手,让他离自己近点,周凯越立刻凑了过去,齐星将腿上的被子扯开,说:“没清理才发烧的,你帮我清洗下。”
周凯越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齐星的意思,但结合他的举动还有话他还是懂了,周凯越一下红到耳尖,他对男女都没经验,更别说是男人,他臊得嘴直打磕巴,慌忙起身就往出走,“我,我去给你放水。”
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周凯越都是在面红耳赤,眼睛不知往哪放中完成的。齐星感觉好受了些,有精神打趣他了,“你在害羞什么?之前不是挺猛的。”
周凯越脸皮子薄,忙把人放回被子里又盖严实了,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齐星那里的情况,轻拍了拍他说:“你先睡吧,我去给你买药。”
齐星确实挺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何况天还黑着,他拉住周凯越,“天亮了再去吧,这个点又下雨你去哪买?”
周凯越可等不到天亮,一想到齐星这样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哪能呆得住,他穿上外套再对齐星说了句“你先睡不用等我”就开门出去了。
齐星困得眼皮都不想抬,没两下又睡了过去,不清楚过了多久周凯越才回来。
周凯越卧到他身边唤了他几声,齐星听见了却懒得答应,之后就感到有丝丝清凉缓解了疼痛,周凯越好像还把他揽到了怀里,齐星稍微醒了点,隔着被子也感受到了周凯越从外面裹挟而回的寒气,周凯越给他喂了应该是退烧的药,齐星半梦半醒地吞下,渐渐融入深眠。
这一觉直睡到了快中午,齐星被肚子饿醒了,睁眼是熟悉的廉价顶灯,齐星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房间的床上,想起昨晚他们两换了几个地方,最后滚到这张床上才终于睡了。
这次的绑架就连他也没想到,不过还真得感谢这个意外,不但助他成功拿下周凯越,还一步到位让他如愿睡到了周凯越床上,虽说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但齐星还是禁不住心情很好地晃了晃脚。
此刻的齐星虽然肚子饿,神情却像一只总算将觊觎已久的猎物吃进肚子里饱餐一顿的猎豹,准确地说,被吃干抹尽的是他,昨晚周凯越的表现太好了,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
齐星仍在回味,客厅的门被推开,齐星赶紧翻过身佯装在睡。周凯越端了碗清汤面进来,齐星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的咕咕叫都传到耳朵里了他还在那演。
周凯越把面碗放到桌上,走到床边轻轻扒拉了下齐星,让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他想着齐星睡醒会饿,于是估摸时间提前做好了面,这样齐星一醒就能吃上。
听见周凯越叫他,齐星懒洋洋地转过身,闭着眼就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趁周凯越不注意双手一勾,将他连脖子带头给勾下来,凑上嘴巴就亲了一口,笑道:“早安。”
周凯越被这一猝不及防的早安吻给闹了个大红脸,还强装镇定地对齐星说:“早,先吃面吧。”
他服务周到地把面端到齐星面前,床上没有小桌子,就用手端着给他吃。齐星望着面条上冒着的热气问他:“不烫手吗?”
当然是烫的,但周凯越摇头,“不烫。”
齐星朝桌上放的书抬抬下巴,“拿本书垫着吧。”
周凯越转身去取了本书垫上,继续充当齐星的私人餐桌,他的手相当稳,保证不撒一滴面汤。
齐星采取的半趴姿势吃面,虽然抹了药但那还隐隐的疼,他趴着吃下几口面垫了垫肚子,才开口问周凯越:“你在哪买到的药?”
周凯越轻描淡写地回:“有24小时营业的药店。”
事实上,全天营业的药店在这种刮风下雨的凌晨也大多关门了,周凯越冒雨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提起这他就尴尬,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一个小伙子跑到药店着急买退烧药,还难为情地问有没有那种伤口肿胀能涂的药膏。
他尽量表现得坦然,但药店的店员一副很了然的样子,给他拿了管药膏说:“这个效果好,伸进去里面也得抹到,这样才好的快。”还顺带取了一盒套和油,好心嘱咐他,“小伙子,悠着点。”
周凯越恨不得钻地底下埋起头,将东西全往兜里一塞,匆匆结完账就跑了。但这些就没必要让齐星知道了,见齐星状态还不错,周凯越试探着提起昨晚的事,“我听说昨晚警察去抓人时那嫌犯已经不在那了,他们赶到的时间离我报警只隔十来分钟。”
昨晚那种情况下他俩哪能顾及电话有没有响,有电话进来周凯越想抽手去拿,齐星直接就夺走关了机,他到早上才给那边回了电话,却得知警察去扑了个空。
警察问他具体情况,周凯越也不清楚,但查起来齐星被绑这事也瞒不了,所以他将齐星的事给说了,警方让他带齐星去谈话提供线索,可齐星目前的情况没法去,周凯越只好以齐星受伤了为由答应好点就去。
配合调查和提供线索都是公民的义务,但他也明白齐星作为受害者肯定不愿意将自己的这段遭遇说出来,因此他对自己自作主张替齐星应下的做法有点忐忑,但听完这些齐星没什么表示,只平静地说:“等我能下床了就跟你去一趟吧。”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凯越追问,他很想知道。
齐星停下筷子,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不过还是说了,“我昨晚看到个长卷发的女人觉得她有可能成为目标就自己跟着了,到中心街时我发现除了我好像还有人也在跟她,就通知了武哥带人过来,结果还没说完我就被迷晕了,我醒来时就在那个房子里,手和脚都是绑着的,眼睛也被蒙住了,那家伙一盆冷水把我给浇醒的……”
周凯越听得心都揪紧了,他握住了齐星的手,齐星继续说道:“后来他把我眼睛上的布扯了,但他戴着头套,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脱了衣服……”
齐星的脸色变得难看,还好他吃了些东西,不然想起来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他还让我摆动作,我不同意,他就打我,给我喂药,后来他解开我脚上的绳子,我趁他没注意用力撞倒他,他头在桌子角磕了下,所以我就逃出来了,我怕他追上来,他那有刀,怕伤到你,所以就让你带我离开。”
说起这些齐星仍有恐惧,眼里都有了水光,他望着周凯越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