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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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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星坐在天台最高处,双臂在身体两侧撑开,这是个危险的动作,他的身后是六层楼的高度,稍不注意掉下去就得完蛋。
周凯越紧张地提醒他:“你别坐上面,危险。”边说就边朝齐星走了过去。
他身上的酒气顺着风飘进齐星鼻子里,齐星没有听他的话下来,只是问他:“你喝酒了?”
“我师父女儿中考成绩很好,叫我们去他家喝了几杯。”周凯越暗自后悔,要知道齐星会来他就早点回来了。
他走到距离齐星一两米的距离,再次劝他:“下来。”
可齐星今天不怎么听话,他晃了晃脚,甚至将身体往后一仰,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
今晚的星星去哪了?
他没看到。
黑夜里,不够清晰的视线让周凯越不敢贸然上前拽齐星下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只能紧紧盯住齐星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有风吹过,将齐星的头发吹得凌乱,露出他格外苍白的脸,齐星上眺的瞳孔里印着没有星光的夜幕,眼底灰蒙蒙一片,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落寞,令周凯越的心没来由的揪成一团。
周凯越的词汇匮乏,一时想不起该用哪个词来形容此时齐星给他的感觉,也形容不出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齐星的这种脆弱感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这种保护欲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心动的开始。
他的紧张齐星感受到了,齐星冲他笑道:“放心,我不会掉下去的。”
周凯越可放不下这个心,他试图转移齐星的注意力好靠近他拉住他,他问齐星:“来了怎么没进去?”
齐星耸了下肩,“忘带钥匙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周凯越想拿出手机看自己是不是漏了齐星的电话,但齐星说:“我又没什么事,不着急。”
可他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周凯越记得今天是齐星他哥孩子的满月宴,齐星很早就在准备孩子的礼物,为了让刻在长命锁上的字不那么难看,他陪齐星练习了很多遍。
他看着齐星专注地拿起小刻刀一点一点地刻出对小朋友的祝愿,整个过程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不自觉翘起的唇角显示出他乐在其中。那为什么齐星从满怀期待的满月宴回来会是这种状态?周凯越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齐星没有回答,而是向他伸出手,露出很淡的一抹笑说:“你能握下我的手吗?”
周凯越的目光落在向自己伸出来的手上,没有分秒犹豫地握了上去。他看起来相当镇定,但如果心跳能因为相握的手互联,齐星就会发现周凯越的心跳乱了节奏。
周凯越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样的姿势像极了在舞会上邀请共舞,也像情人间的相牵,只要周凯越将齐星的手抬起来一点,他再俯下头,他就能在齐星的手上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齐星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被周凯越握住的手,心里在想,要是同性恋真能传染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把周凯越传染了,可以对他毫无顾虑地说出喜欢,不用担心把他吓跑而压抑住自己想拥抱他亲吻他的冲动。
可谁都知道同性恋是不会传染的啊,但宋启云还是吓得惊慌大叫,生怕他碰一下他儿子就会把他给传染了。
齐星的嘴角提了提,笑容里有种自嘲的意味。说到底,今天这个结果是他自找的,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宋启云会因为他的示好就改变对他的态度?
他早该料到的。宋启云讨厌他,不只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还有宋启云知道他是同性恋,他很介意这个。
发着愣的齐星很让周凯越担心,他就着这个姿势将齐星从天台上拉了下来,齐星双脚着地他提起的心才落下。
齐星将手从周凯越手中抽出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说:“没什么。”
周凯越的视线还没从齐星手上收回,他在夜色里注意到齐星的手心貌似有几点痕迹,于是又拽住了齐星手腕,齐星的手掌毫无防备地朝他张开,周凯越看见了上面磨破皮留下的血印。
周凯越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齐星如果有事不愿意跟他说,他不会强迫他开口,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知道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周凯越的语气充满压迫性,手也加重了力道。
齐星想收起自己受伤的手掌,周凯越却不让,他只好说:“没什么,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周凯越不信,还是问:“怎么弄的?”
齐星张了张嘴,他一向随口就能捏出各种理由和借口,这个档口却嘴变笨了。
这是他自己弄的。
所有的难堪都因这只多事的手而起,他恨自己伸向孩子的这只手。楼顶的围墙是粗糙的水泥面,在等周凯越的时候,他将手心用力地往上按,按到发痛,按到水泥颗粒扎破皮肤,他要用这种痛感提醒自己不要再妄想融入那个家。
齐星的沉默令周凯越愈发心急,但他更担心他受伤的手。他一手拽住齐星,空出另一只手掏出钥匙,开门亮灯进房间,之后打开抽屉,取出一瓶药水和纱布,借助灯光将齐星的手凑到眼前仔细地查看,确认没有水泥颗粒扎进肉里后,拧开碘伏的瓶盖,用棉签浸湿了给齐星的伤口消毒。
破皮处被刺激的微微发疼,周凯越的鼻息掠过齐星的手,细细密密的痒从手掌传递到全身。灯光从屋顶投射下来,周凯越的轮廓在光影的映照下更显立体,齐星能从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清自己,他的手被周凯越细心地照顾着,他有些失神地想。
周凯越喜欢上我了吧?
那他的目的达到了。
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他们的发展应该也会像他所预想的一样,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齐星还没理清思绪,周凯越忽然抬眸看他,问的还是那个问题:“出什么事了?”后面还有一句“告诉我好吗?”用的是祈求的口吻,还莫名透出点不被信任的委屈。
他想知道在齐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开心?他想更了解齐星。
这样的周凯越齐星无法拒绝,周凯越告诉了他他妈妈得病的原因,那他也得说出自己的事才算公平,齐星垂下眼低声道:“今天的宴会被我搞砸了。”
他没说具体的细节,也隐去了一些真实的情况,只说:“我哥从小就不喜欢我,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去了让他很不高兴。我看到孩子要哭了想拍一拍,我哥不让我碰他儿子。”
齐星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被周凯越拉着没再松开,周凯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将齐星的手握得更紧了,他蹙起眉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伤害自己。”
齐星点点头,笑得很诚恳,像是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摸了摸肚皮,做出副快要饿扁的模样对周凯越说:“我饿了。”
“你没吃饭?”周凯越惊讶道,随即又马上意识到齐星刚哪像有心情吃饭的样子,他总算松开了齐星,丢下句“我给你做”就立马往外面厨房跑。
看周凯越这么着急忙慌地跑出去,齐星忍不住笑了,他也走到天台,反坐在一张椅子上,将双手搭在椅背,姿态懒散又随意地看着周凯越为自己忙碌。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孤独。有一个人在慢慢地走近他,关心他,为他着急,为他擦药,也为他做饭。
当晚齐星又睡在了周凯越客厅的沙发床上。第二天周凯越去上班前,还不忘给齐星买好了早餐放桌上,让他起床就有东西吃。再之后,齐星每天都能收到周凯越小心翼翼的询问,问他在干什么?手恢复的怎么样?心情如何?
周凯越不怎么会拐弯抹角,其实就是担心齐星,想确定他有没有从那天的事里走出来,但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问的笨拙又可爱。
齐星边回微信边乐,坐在一旁的人不高兴了,“喂!你能不能尊重下我,我在你旁边这么久了你一个正眼也没瞧我一下。”
齐星半撩眼皮睨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坐直身子,理了理敞开的衬衣领子,他一副贵公子的派头,又长了双多情的桃花眼,但这双眼现在无精打采的,他耷拉着脸说:“我看你那边进展挺不错,我什么时候可以抽身而出?”
闻言齐星扣下手机,要不是他提起,他都要忘了侯静这事了。
这个男人就是与景区谈合作,又对侯静展开追求的那位,是齐星挺好的朋友,叫俞子坤。
齐星一句话俞子坤就对侯静展开了追求,反正他追过的女生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只是以他一贯的标准,侯静根本就不是他好的那一口,所以新鲜劲一过他就不想费这个功夫了。
齐星当初让俞子坤追侯静是为了扫清他和周凯越之间可能遇到的障碍,如今他不认为侯静还有什么威胁,但他和周凯越毕竟还没真在一起,以周凯越重感情的性格,如果侯静哭着喊着后悔要和他复合,他不确定周凯越会不会心软。
齐星递给俞子坤一杯酒,对他说:“我没说停,你就继续吊着。”
说完他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