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29、难堪

　　宋家的大别墅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宋询年龄越大越喜静，再加上近几年已逐步将家里的产业都交到儿子宋启云身上，他便深居简出很少出席公开场合或是宴请，不过宋家长孙的满月宴必定会是热热闹闹的。

　　宋家的别墅布置的充满童趣，从雕花的大门到整座庭院直至大厅都有白色和蓝色的气球与花束装饰。宴会邀请的皆是宋家的亲朋与挚友，大家纷纷给小朋友送上礼物和祝福，到处欢声笑语一片。

　　越是这样的场合齐星越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他站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宋如姿环视一圈才瞧见他，向他走了过去问：“小星，你的礼物送了吗？”

　　齐星小幅度地摇了下头，那对银镯子和长命锁被放在一个小礼盒里，攥在他手上许久还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大厅里，风度翩翩的宋启云和他温柔美丽的妻子抱着可爱的宝宝站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大海报前，不断有人上前去看孩子，夸赞小宝贝长得好，一看就聪明，将来肯定不得了。齐星觉得自己去会冷场，所以没去。

　　“我也还没送，一起吧。”宋如姿推了下齐星手臂，示意他跟上自己。

　　宋启云瞥见他姐走过来，立刻结束了与他人的交谈，转身迎上几步对宋如姿高兴道:“姐。”他妻子也抱着宝宝叫:“姐姐好。”

　　宋如姿笑着点了下头，然后递给宋启云一个小盒子。齐星盯着那个盒子，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如果这时候宋如姿送的是一套价值百万的珠宝，或者里面装的是一把豪车或别墅的钥匙，那他这个送出去就会成为笑话。

　　现在藏起来还来得及吗？齐星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费心思准备这么个礼物，给个几万块的红包多省事。

　　“谢谢姐。”宋启云当场打开了他姐给他儿子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串佛珠。

　　宋启云认出来，脸上立即变了神色，诧异道:“姐，这不是妈留给你的吗？”

　　宋家两姐弟的亲生母亲秦芸生于商贾之家，家里实力雄厚，当年二十出头的宋询还只是个在秦家公司里上班的普通职工，但他不论是工作能力还是长相气质都很出众，秦家二小姐秦芸对他一见钟情，不嫌弃宋询的出生背景执意要嫁给他。

　　秦家阻拦无果，同意了秦芸和宋询的婚事，此后在人脉和金钱上都给了宋询很大的帮助，可以说，没有秦芸，宋询可能这辈子最多当个高级打工仔，不会有机会自立门户发展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秦芸对宋询的爱毋庸置疑，但如果要问宋询爱不爱她？有多爱她？那也许、应该、可能是爱的，不过在宋询心里事业绝对排在第一位，爱情和家庭于他来说更多的是成功人生的附属品。

　　当秦芸渐渐意识到宋询并没她想象的那样爱她，这个从来都生长在爱中，满脑子只有爱的女人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开始了对宋询单方面无止境的纠缠吵闹，但这些只会将宋询推得越来越远。

　　后来秦芸也累了，因为她意识到宋询或许不可能像她爱他那样爱她，但宋询并不是个在外沾花惹草的人，他对自己有尊重和忍让，对他们的孩子也很喜爱。

　　秦芸消停了两年，期间不知是谁怂恿她再生个儿子巩固和宋询的婚姻，秦芸就真这么做了。她在生宋如姿时遇到难产，医生警告过她受伤的子宫再生育会有危险，可秦芸打定了主意就谁也劝不动。

　　这个过程中她吃了很多药打了很多针，极度焦虑和身材的走样都加重了她的精神负担，导致她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在一次自杀被救回来后，秦芸忽然就倦了这样的日子，一心只想摆脱这一切，于是在宋启云一岁时她和宋询离了婚，去了国外疗养。

　　母亲的出走对宋如姿的打击特别大，她因此性格大变，开启了漫长的叛逆期，直到后来她也遇到了一个让她爱到发疯却得不到的人，她才理解了母亲。

　　秦芸后来信佛，每日吃斋念佛，不再对任何人和事有执念，宋如姿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去了她妈那寻求安慰，在她的牵线下，宋启云也和母亲有了联系。

　　这串佛珠秦芸每天握在手心，直至去世前亲手交给宋如姿。宋如姿将目光移到宋启云妻子怀抱里的婴孩，唇边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妈每天都对着这串佛珠诵经祈福，这个能保人一生平安顺遂。”

　　宋启云摩挲着手中的珠子，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余温，他珍重地放好收下，对宋如姿道了声:“谢谢姐。”

　　“小星也准备了礼物。”宋如姿让出位置给齐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齐星不再打退堂鼓，他的礼物虽比不上宋如姿的有份量，却也饱含了他的心意，他向前两步将礼盒递给宋启云，说道:“这是我请老匠人手工打的，是我设计的图案和款式，上面有我亲手刻的祝福。”

　　他跟宋启云很少说话，从小宋启云就讨厌他，齐星小时候想要跟哥哥玩，但宋启云只会高声让他走开，小小的齐星不明白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代表什么，因为他们的妈妈都不在身边。

　　长大后宋启云学会了保持人与人之间的客套与礼节，不再对齐星疾言厉色，但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喜却不能完全掩藏。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启星能准备这么份礼物，宋启云当然还是得做足表面的功夫，他客气地收下了，却没有打算打开看。

　　“小星真有心。”宋如姿表露出几分好奇，“启云你看看刻的什么？”

　　姐姐发了话，宋启云伸出去的手又转回了方向，他将盒子打开，拿出那个精巧别致的长命锁。小锁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锁上的字很小宋启云没能看清，只得将锁拿近到眼前再看。

　　上面刻了孩子的小名，还有一行字——健康成长，开心快乐。

　　祝福很简单，只是字迹的笔画切面不是那么光滑工整，能看出来是一笔一划自己刻出来的，这似乎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宋启云把长命锁握到手里，给了齐星一个不像是虚假的笑，还有一句“谢谢。”

　　齐星略微僵硬地回了个笑，在心里舒出一口气，还好，场面没有很难堪。

　　礼物送出去后齐星又独自站在了一旁，望着他爸宋询一出场众人纷纷围上去贺喜，看他姐宋如姿端着酒杯优雅从容地与人交谈，还有他哥哥嫂子笑容满面地招呼客人。

　　齐星看够了，无所事事地想找个地方坐下，转身就见阿姨推着婴儿车在他身边停下。

　　宝宝刚才睡着了，宋启云妻子将孩子交给阿姨让她带回房间睡，这时候推出来是午宴要开始了，主角不能缺席。

　　襁褓里酣睡的婴儿就像个小天使，齐星的眼睛不由也被孩子吸引，忍不住靠近了些。宋家的基因很好，这是个漂亮的小婴儿，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接着眼睛就睁开了。

　　可能是刚睡醒，宝宝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没有安全感地撇下嘴角，而阿姨的注意力都在大厅，没注意到孩子要哭了。

　　齐星想也许轻轻拍一拍他就不会哭了，于是他朝孩子伸出了手。

　　“别碰他！”

　　一声厉喝制止了他的动作，齐星清楚地听见这话是对他吼的，他立即收回手，转头看见宋启云又气又急地冲了过来。

　　本来就要哭了的宝宝这下哇哇大哭了起来，阿姨搞不清楚状况，慌忙抱起孩子安抚却没起效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宋启云转到了齐星身上，齐星将他们的惊愕、疑惑和看热闹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他就像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孩子被抓个现行的人贩子，脚钉在了地上想走也走不了。

　　宋启云冲过来一把抱过孩子，齐星在他愤怒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像是带了病毒，碰一下他的孩子就会把病毒传染给他。

　　他从没这么难堪过。

　　他还是把这搞砸了。

　　“启云你做什么！”宋如姿快步过来，语气低沉严厉，宋启云如今已是宋家掌舵人，本该有这种身份下的稳重冷静，不论是什么事都不该这样不分场合的失去理智。

　　宋启云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看见齐星的手伸向他儿子的那一刻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四周的眼光都聚集与此，他习惯了被人追捧，此刻他姐的斥责令他脸上很挂不住，但也只能受着，他是有些怕宋如姿的宋启云忙替自己辩解:“姐，我，我就是一下没……”

　　宋如姿明白他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她注视着齐星逃离的背影脸彻底冷了下来，对宋启云沉声道:“那我是不是也不能碰你孩子？”

　　“不，不，不，”宋启云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他继续，宋如姿就甩脸走开了。

　　一场本该宾主尽欢的满月宴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而另一边的一场升学宴却非常热闹。

　　老张家里挤了派出所十来个同事，他老婆忙里忙外做了一大桌菜，一伙人边吃边喝，边闹边笑。老张喝的从脸红到了脖子，今儿他高兴，他女儿中考成绩出来了，分很高，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没问题，特地叫所里的人到家里来庆祝庆祝。

　　周凯越得给师父面子，也喝了不少酒，要不是他提前装醉举白旗，这些人不把他喝趴下他都抽不开身。这顿饭吃完快九点了，周凯越帮师母将喝高了的老张搬到床上睡下，又架着马成把他送回单位宿舍，之后才回自己的出租屋。

　　折腾了这么老大一会，周凯越的酒都醒得差不多了，夜也深了，他的步伐很稳视线也很清楚，但脑子还有点熏熏然。

　　推开六楼的楼梯门，周凯越掏出钥匙开门。

　　“回来了？”

　　周凯越闻声扭头，楼顶没开灯，但月光和远处的霓虹足以照清人的身影，何况他还能听不出齐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