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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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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金光直奔白球,姚肃铭皱眉看去,这张卡牌他没有见过,但只有五星卡牌才有这种强度的气息和独特的效果,稍微排除一下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这下麻烦了,”姚肃铭叹了口气,“你可没说过洑水也会来。”
“抱歉!”有女孩空灵的声音响起,充满歉意和慌张,“是我预测失误,我会找傅哥领罚,非常抱歉!”
“没事,我随口一说,”姚肃铭没放在心上,“反正来了都得留下,不过我很好奇,乌信胆小怕事,目光局限,为了区区法则之环就选择残贝是他眼瞎,可以理解,但洑水不该是鼠目寸光的人,我以为比起一个可靠但自我的盟友,傅哥给的好处才是谁都无法拒绝的,可她现在选择了残贝,真让人意外。”
何况‘洑水’行事直接而又张扬,她喜欢让自己成为聚光灯下最出色的演员,每一场表演都是精心策划,观众、演员、场景甚至台词,她的一举一动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这样的‘洑水’却在‘残贝’出现后慢慢收敛自己的锋芒,在几乎没有她戏份的表演中配合完成‘残贝’的计划。
她不该是听从命令的人,这不像她。
“或许是残贝用手段控制了她?”女孩迟疑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姚肃铭一口否决,他顺着两人的谈话整理头绪,“她手里有佛尔纳斯之心,残贝没有反过来被她控制已经算厉害了……我有一个猜测,或许洑水的目的是这座城市。”
女孩疑惑:“这座城市?”
“你听到她刚才向全城散播的‘信仰’了吗?”
女孩顿了下,回道:“没有。”
“那就是了,”姚肃铭将视线投向面前虚弱到无力维持屏障的人,“傅哥说‘信仰’作用是范围性,可我们却没有被影响,这就证明洑水在有意识控制作用对象——‘信仰’无法作用于没有思想的生物,所以一定是那些还未开启背包的普通人。”
说到这里,姚肃铭猛然一惊。
五星卡牌的两大类效果本就相辅相成,比如佛尔纳斯之心的‘众生’与‘信仰’,有人才有信仰,信仰成就众生,现在‘信仰’已经种下,那么等到佛尔纳斯之心收割‘众生’,就可以从‘众生思想中’提取‘洑水’所想提取的一切包括幻想。
格敏芙尔之盾恰好能利用这一点来激活视觉幻像‘愚昧’。
结合现在的环境,那些人心中最强烈的想法和情绪会是什么?
悲伤?想要家人朋友爱人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复生的祈求?
不,都不是。
在巽幽拒回之坠的暗示下,会将所有情绪转化为持有者所需要的,眼下能一击将他控制并击溃的情绪是——恨、愤怒、憎恶。
是强烈到能将作为始作俑者的他碎尸万段的恶念。
“快通知……”
姚肃铭还没说出口,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背冲到后脑勺,带给他一阵刺骨的冰凉,急忙抽出的卡牌的光芒仿佛被局限在某一点,无论他怎么激活也无济于事。
因为过于浓郁而化为实质性的仇恨凝聚出一团漆黑无形的雾,它在出现的一瞬便扑向姚肃铭,从眼耳口鼻七窍往他体内钻。
“炸,炸弹?怎么会有炸弹?这个年代为什么还会有人携带炸弹!”
“恶魔!恶魔!”
“是战争吗?战争终于又开始了吗……”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去死!去死!去死!”
“我果然一生倒霉……偏偏在今天,偏偏在我鼓起勇气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时候……好啊!好啊!那就一起死吧!都一起死!把这座肮脏的城市炸了一了百了!”
“你不得好死——!”
挣扎混乱的思绪简直就要炸裂,这么强烈的情绪反噬让姚肃铭根本没办法取出卡牌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他口吐血沫,跪倒在地不断抽搐,明明是他亲手创造出的毁灭现在却压迫得他无法呼吸。
不……姚肃铭五指在地面抓出了血痕,他口鼻被堵,双眼被撑爆,身体被反噬成一颗烂柿子,血流如注。
不!
姚肃铭浑身痉挛着抬起只剩挂着碎肉的手骨试图拉出卡牌。
不想死!不想死!
是计划出错了吗?是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大面积杀人吗?是早就应该在差点被残贝发现的时候就改变计划吗?
是他的错吗?
姚肃铭呕出一口带着破碎内脏的血,痛苦呜咽。
如果可以,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创造这颗炸弹!
耳鸣与黑暗中,一道轻佻笑声突兀响起:“哦?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我将予你奇迹。”
姚肃铭感觉到自己身上某处尖锐一痛。
突然,黏腻血腥的空气、焦黑残破的大楼、满目疮痍的废墟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立高楼,喧闹人群以及时而飘来汽油味时而飘来食物香味的清新环境。
姚肃铭蜷缩站在三重屏障下,感受到体内隐隐还残留的撕裂般的疼痛,目光因疼痛而略微凝固,好一会儿才坐起,抬头望向面前的两个人。
这里变回了车水马龙的热闹城市,恢复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模样。
梁丘商左手摊着一本又厚又大的书,帑斯特林之书的后半部分全变成了血红色,红白泾渭分明,很有视觉冲击力,书页上的血迹还很新鲜,血滴顺着他的指尖流向指缝,再从他手腕处滴下。
“这是你渴望的奇迹,”梁丘商合上帑斯特林之书,语气柔和,“送给你。”
姚肃铭和梁丘商接触不多,帑斯特林之书也是傅科昀唯一一个一笔带过的五星卡牌,他只知道‘记录’和‘创造’就像两种神迹,一个可以抹消任何存在,一个可以创造任何东西,这分明就是神明的权柄。
所以,这是‘记录’?
‘记录’的激活条件是什么?
姚肃铭很快就知道这个傅科昀从未提过答案的问题。
他低头看向有痒意和难以形容的下坠感的手腕——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腕,只是一截骨头附着些许血肉,鲜血正从血管汹涌而出。
答案是他。
一段历史的出现与消失纠缠了无数生死因果线,梁丘商改写了寻狐山爆炸的历史,付出同等代价的‘本质陈述’是拥有强烈改写历史想法的始作俑者姚肃铭,他与所有死者的生死因果线纠缠程度深到怎么理都理不清,自然,涂满‘记录’页的鲜血也是他的。
姚肃铭眼前逐渐黑暗,呼吸急促,失血过多的虚脱,手臂疼痛的刺激,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眼泪争先恐后落下:“不!不!”
这和让他被情绪反噬有什么区别?!他想要的是活着,不是换一种死法!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帑斯特林之书很吃血,差一滴都没法填满整页,所以那口子就稍微割得大了一点,”梁丘商收起卡牌,“冷静点朋友,你想,你虽然失去了生命,但实现了愿望啊,这么强烈的愿望一辈子实现一次就该死而无憾了吧。放心,我会在寻狐山为你立一座黄金像,用最昂贵的宝石刻上你的名字,全球二十四小时播放你拯救寻狐山上万群众的光辉事迹,不许切台。”
似乎是没说过瘾,梁丘商看着血肉模糊的姚肃铭,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幸好你没有规则卡牌。”
桓池险些合上的眼睛倏地睁开,狂躁的风息以他为中心扩散,梁丘商的身体被吹飞轰然撞弯了路灯铁柱,摔在地上带起一阵灰尘和碎石。
桓池身后,一只包裹在雾气中的大型猫科动物虚影出现,只看得到那双阴沉幽深的瞳孔,它在风压出现时便沉闷低吼冲向姚肃铭。
规则卡牌?
姚肃铭浑身一颤,不属于他的记忆随着这个名词涌入脑海。
他想起了傅科昀说过的话。
“‘记录’的本质是扭曲规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肃铭含着一口血沫的古怪笑声越来越大,尖锐,歇斯底里,他在被动物虚影咬断腰部的同时,激活了手中两张紫色卡牌。
桓池眼底深黑浮现,瞳孔倒映的姚肃铭褪色般变得透明,卡牌效果还未稳定,他忽然察觉到一股迟滞感,脑袋里的想法空了一瞬,只这一瞬间就已经来不及阻止即将激活的卡牌了。
四周充满活力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得到姚肃铭极度亢奋的嘶吼:
“去死吧残贝!”
【四星卡牌:群山哀嚎——说明:问万灵所归——效果:极大范围的精神风暴】
炽热盛放,白昼降临,复活的寻狐山居民的躯体在茫然中又一次飞速失去生机,完好的大楼眨眼扭曲倒塌崩溃,灾难仿佛重演,血腥重新占据所有空气。
这座城市再次失去所有鲜活的生命。
巨大的纯白色‘太阳’冉冉升起,寻狐山内存活的人都呆愣看着这一幕。
——现在是深夜23:18
这是……白色的太阳?
……
湖立市,乌享机场。
韩冬嘉脚下踩着一团深紫光芒,无数光线呈放射状状向四周散开,在空中织出一张巨大的网,他以指节推了推眼镜框,看向面前亮得如同白昼的寻狐山。
李郑冰从他身后的夜色中出现:“跟你猜测的一样。”
“嗯,辛苦了。”韩冬嘉回道,“其他区域负责堵卡牌的玩家都做好标记了?”
李郑冰点头:“做了。”
“好,”韩冬嘉抚摸怀中猫咪,慢慢道,“请我帮忙,总得要付出点什么。”
……
肃豪川,宜蕉村庄。
陈云秀托着一块有无数个面的圆形玻璃球体,每一块小面都有模糊画面飞速闪过,每当远方的天边有白炽光芒亮起,这种闪烁速度就会再次加快,快到让人一瞥就能头晕眼花,而伴随着这种速度的步步攀升,天边的光芒始终无法穿透黑夜到达这里。
就这样持续激活这张卡牌,陈云秀盘腿坐在天台边缘,咬着吸管一口冰可乐下肚才清醒许多。
她百无聊赖翻出卡牌远程观看寻狐山的情况,在这听不到声音的画面中看到了不少贝鸥司里很熟悉的玩家,对‘残贝’没有朋友的刻板印象稍稍缓解了些。
“还挺有人脉。”陈云秀打个哈欠,收起正显示寻狐山居民痛苦倒地画面的镜子,望着白昼亮起的方向,“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
梁丘商咳嗽一声,指腹摁在被牙齿磕破的嘴角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定眼看到桓池的脸,笑着道:“怎么了?”
刚才那股迟滞感毫无意义是梁丘商在从中作梗。
桓池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他今晚的脑袋高速运转太长时间早已经过载,就连梁丘商抓着他的手腕,以难以反抗的力度带着他站起,再用手腕搂着他的肩膀,他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揍这人一顿。
“这可糟糕了,”梁丘商说,“帑斯特林之书吃进去的血就没有吐出来的。”
“………”桓池估算着时间,等体力回复一点,扬手挥开梁丘商,冷眼看着他,“你有什么目的?”
“嗯?”梁丘商歪头。
桓池左手掌心朝上摊开,手心有跳动细微雷电的漩涡浮现,吹起的风和闪烁的光让他的表情莫名阴沉起来。
“在肃豪川阻止我杀那名玩家,留他一命对你有什么好处?刚才阻止我杀他是为了让他激活群山哀嚎?”桓池五指缓慢闭拢,变得锐利的风瞬间迎面划破梁丘商的肌肤,“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