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拥有一只食魂的日常》戚时栖

10、如果悄悄在他们翅膀下塞一窝蛋

　　子推燕

　　那天子推燕刚睡醒，一抬翅膀就是一窝摆得整整齐齐的蛋。

　　一共有六颗，比鸡蛋大一点，光滑莹润，被他的翅膀捂得温热，垫一垫还沉甸甸的，像是会有小生命在里面安睡、成长、然后稚嫩的小嘴啄破蛋壳，扑腾着毛绒绒的小翅膀，奶声奶气地喊他——妈妈！

　　子推燕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然后他发现了更加不得了的事。

　　每颗蛋的蛋壳上，都有一个淡金色的印记，和他额头上那个一模一样。

　　子推燕猛地掀开翅膀，往自己身上看。

　　昨夜睡在树洞里，自然没有被子，好在翅膀足够柔软温暖，睡觉的时候正适合用它们紧紧裹住自己。

　　衣服还好好的穿着，干爽整洁……？

　　应该，不是他生的吧。

　　算了算了，看来只能等孵出来问问当事鸟了。

　　子推燕合上翅膀，把蛋拢在身下。

　　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开始了漫长而尽职尽责的孵蛋。

　　之后的一个多月你都没有再见到子推燕。

　　当然你也不是很担心，想来他又去哪里自闭了，这种事熟悉他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一个月前你对他做了点小小的恶作剧，在他睡觉时掀开他的翅膀塞进去了一窝蛋，不过这么久过去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反应，你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毕竟，拿几个鹅蛋就能忽悠他，让他同意你对他负责这种好事，想想也太儿戏了些。

　　他可能……好吧，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子推燕拖着翅膀脚步沉重地走在路上。

　　身后跟着一二三四五五只毛绒绒灰扑扑的小天鹅，伸着脖子扑着小翅膀跌跌撞撞，一路叽叽叽地叫着，亦步亦趋跟着他。

　　“好可爱……”你刚想问从哪里来的，就被他一把抱住。

　　他俯身把脑袋搁在你肩上，翅膀垂下来，整个人都怏怏的。

　　“有一只……没有孵出来。”

　　你听到他在你耳边难过地小声说。

　　“对不起。”

　　等等，为什么要跟你说对不起。

　　你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怀里猛地一激灵，那一窝被你从厨房里拿出来，并画了淡金色图案的蛋，竟然被他孵出来了？！

　　原来不是熟的啊。

　　……不得不说子推燕孵蛋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小天鹅一天天长大，并没有长出黛青色的羽毛，越来越不像他，当然更不会像你。

　　这期间子推燕一直没有消失，不再像往常那样躲起来自闭数日，你天天都能见到他细心照顾小天鹅，还会带着它们主动来找你玩。

　　在幼小的生命面前，他甚至有意识地在克制自己不要说消亡。

　　这很好，所以你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跟他解释清楚。

　　“燕燕，其实他们……不是你生的。”

　　“我知道。”子推燕一边用手给小家伙们喂食，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想了很久，应该是你趁我睡着把他们放到我这里的。”

　　他一向聪明，你就知道他能猜到。

　　“不过，雌鸟将蛋留给雄鸟孵化的事情在自然界也是存在的，我并不排斥这样的分工。”

　　把最后一只小家伙喂的饱饱的，子推燕俯身合起翅膀，任所有小鸟都钻进了他的翅膀下。

　　“你专心去工作吧，我一个人陪他们睡觉就可以了。”

　　鹄羹

　　鹄羹睡觉的时候一只手支起来撑着额头，侧躺着，这个姿势最多保持着浅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睡得太舒服的。

　　这是他在你婴儿时期照顾你时留下的习惯，随时只要一听见你的啼哭或梦呓，就能让自己立刻醒来，把你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

　　他睡着时习惯性地弓着身子空出怀中一块地方，那是留给你躺的。虽然你长大后就不会再跟他睡了，但他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改。

　　你蹑手蹑脚地靠近他，试图把手中那盘画着金色装饰的蛋放进他怀里。

　　鹄羹几乎是在你碰到他时立刻醒来，迷迷糊糊地看见是你，伸手就拍了拍身前的床面，往旁边让了让。

　　“少主，是做噩梦了吗？要拍拍背吗。”

　　天知道你多么想顺势就躺下来！

　　然而手里还端着一窝蛋呢，真是令人尴尬，这要怎么解释。

　　“少主是饿了吗？”

　　好在你面对的是善解人意的鹄羹，不是其他某些魔鬼，鹄羹永远能在你之前帮你找到借口。

　　“今天的宵夜是不是没有少主爱吃的菜，看来少主想吃蛋了，鹄羹这就去做。”鹄羹接过那一窝蛋。

　　一共六个蛋，鹄羹弄了整整一桌，金灿灿的炒蛋撒了翠绿葱花，软嫩蛋羹中间点缀白玉般的虾仁，还有一只煎成爱心形的太阳蛋和一枚剥好了的白煮蛋，一碗紫菜蛋花汤。

　　鹄羹撑着手臂坐在桌边，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看着你大口大口地吃完这一桌全蛋宴。

　　你其实一点也不饿，但在他这样的目光下，你每一口都做出非常馋的样子，吃得热泪盈眶。

　　妈，你对我真好。

　　飞龙汤

　　某人噔噔噔敲开蛋壳，一口气吃了六个。

　　“今天的早餐有些单调，不过难得你专门为我送早餐，谢了。”

　　飞龙汤照常提着枪出去练武，穿过人来人往的餐厅，路过你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收敛音量地对你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