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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是冤家不聚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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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江汝谊——现在被赐名姜琰——虽然还不知道卧槽是何物,但他还是卧槽了出来。
他毫不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否在骗他,这一定就是日月子爵。
他运气一直可以的。
无论是好运还是歹运,似乎都是别人的好几倍。
这也是面前这位“作者”赐予的天赋。
他可以在主角光环爆发的同时,倒个大血霉。
比如现在。
他也不知道算是太过好运还是太过背运,一下子就进到了想找的人的家里,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某种意义上说,他也习惯了。
他幼年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饿到去路边挖野菜吃。结果一刨就刨到个大墓,里面都是金银财宝,还没来得及去花,发现那里面是刺史他祖宗。
于是他就被投入了大狱。
这件事被人揭发,朝廷翻出了刺史勾结一众地方官吏贪污的大案。他立了功,被放了出来,还被当地的富商资助,好生教养,最后高中了状元。
然后母亲感恩戴德地去刺史祖宗墓前焚香,结果落入被掏空了的墓穴,摔死了。
这样的变故,在他迄今为止短暂的二十三年人生中不知遭遇了多少次。
每次都是快要触及那颗果实的时候,脚下一空,落入深渊。
也就是这人写得出来了。
“咳,那足下希望我怎么称呼呢?”他不失礼貌地问了一句。
“主人吧。”易时宣说。
姜琰一时血气上涌,心想,哪怕我失势的的时候也没人敢这么说话!
要不是他在那“医院”被剃短了头发,现在一定是“怒发冲冠”。
对了,医院。
他先前还被人换上了病服,离开的时候,易时宣顺手丢了件外套给他。
——现在他还披在身上。
姜琰一时有种拿人手软的感觉,忍住了怒气,人也清醒过来。
他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让易时宣改写结局,回到书中的世界。
他的目光落到了易时宣的手上。
这双手,维系着他的命运。
如果他写出来的东西都能成真,那他说不定,还可以让自己登上帝位。
想到这里,姜琰抬起头注视着易时宣。
易时宣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戏谑,还闪着一种异样的光彩。这种眼神他很熟悉,因为他自己在看待手下败犬时,也是那样的神色,
不愧是个变态。
姜琰眯了一下眼睛。
大丈夫,能屈能伸。
“见过主人。”他的脸上冰川消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拍拍衣袖,就要行跪拜礼。
易时宣没等他行礼,就麻溜地把他拎了起来,丢进了浴室里。
“洗澡。”
***
易时宣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还有那两面三刀的模样——
他太熟悉了。
他甚至知道他在想什么、接下来会做什么,他知道他的所有喜好,还知道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今天他有一些在意的事,以至于连更新都顾不上。
刷手机的时候刷到了关于今天漫展活动的消息,就看到了江汝谊的照片,因为容貌俊美,和小说还原度高,还上了热门。
结果到了晚上,实时新闻有人发说看到江汝谊的coser晕倒在医院里,他就马上开车过去了。
想到这里,易时宣笑了。
看着恶犬装乖的模样,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
姜琰茫然地被丢到了浴室里。易时宣看着瘦,力气还不小,自己几乎是被夹着就扔了进来。
姜琰撇了撇嘴,这不是他可以在乎自尊的时候,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
他要藏起爪牙,伺机而动。
这间浴室很大,没有浴桶,却有一个浴池,看起来是白瓷制的。
连帝王的浴池都没有白瓷的材质,看来这易时宣挺有钱的!
今天听人聊天的时候,他得知这个时代,当红作家是很受追捧的。他进门以后大略地看过,这屋里满是皮裘、白瓷和琉璃水晶。
而此时面前是一面琉璃镜。姜琰也不知道这镜子怎么制的,又大又平整,还比铜镜清晰不少。
他凑近了,看着里面映出的脸。
这就是自己此时的模样吗?
折腾了几日,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头发被剃短了,却更突出那一双温柔的含情眼。
他笑起来的时候时常让人如沐春风,许多人就是被这眼睛迷惑,以为遇到了一个心善的主。
心善,也意味着可欺。
被欺得多了,任谁也无法继续心善起来。
镜中人的眼里突然透出了寒气,像是从他的内心深处,慢慢地浮现出来。
姜琰冷冷地看着这张面孔一会,想到了此时在浴室外的那个人,也有着同样的冷漠。
而书中江汝谊的所有遭遇,都是因为那个人,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而刻意安排的。
他比姜琰要更高一点,面部消瘦,骨骼更为分明,却也显得眼底更加阴沉。
与漆黑的眼眸和发色相对应的,是同样漆黑的眼圈。他还穿着黑色的短衫,衬得脸色更为苍白,好像他的身上只有黑白一样。
阴郁,深不可测。
这是姜琰对易时宣的判断。
总之先沐浴吧。他从皇宫里逃亡出来,又在山林里淋了一夜的雨,到了新世界还折腾一天,这会身上满是污渍和疲惫。
就想洗个热水澡,再安安稳稳地睡上一日。
只是这里说是浴室,却连桶水都没有。姜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瓷制的大大小小的坛子,形状也各异,位置有高有低。可是里面……都没有水!
姜琰也知道,这时代与他生活之地大不相同,一定有什么玄机。但是他不敢去问易时宣,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姜琰只能挨个查看,发现每个坛子上方都有形状各异的银制品,有的似按钮,有的似旋钮。他发现其中一个坛子底部有浅浅的积水,就判定这是出水的地方。
对着上方的银质按钮鼓捣了一番,竟然给他蒙对了,水出来了!
正当他思索怎么将水从这坛子里弄出来时,水竟然从底部渐渐消失了。
姜琰:?
所幸只要再采用同样的操作,水便又会出来。只是这水到底怎么取出来呢?他环顾四周,寻找取水的器皿。
易时宣听见浴室有奇怪的响动,便起身去查看。
浴室门刷地被打开了,姜琰愣在原地,扭头看过去。
易时宣:“你一直冲马桶干什么,拉肚子了?”
下一秒,他看见了姜琰手上的东西,脸一下黑了。
“你拿我的牙杯舀马桶水?”
姜琰看着他的表情,心想:看来是蒙错了。
可是环顾四周,他只找到这一个可以舀水的器皿啊!
“我……想沐浴……”姜琰露出一副怯懦的模样说道。
“你在娘胎里是用十个月来长脸,没工夫长脑子了吗?”
易时宣忍无可忍,把他提溜起来往浴缸里一扔,打开了淋浴头:“左边冷水,右边热水,洗发水沐浴露在上面。把衣服脱了,把自己弄干净!”
说罢转身出去,愤怒地拉上了浴帘。
热水从姜琰头顶倾泻而下,他站在浴缸里凌乱。
刚刚易时宣说了什么?洗发水、沐浴露……?是什么?
等等,在那之前,他说的是……
“你在娘胎里是用十个月来长脸……”
他果然是馋我的身子!
***
浴室的水声停了,里面却迟迟没有别的响动。
易时宣皱着眉头拉开了浴室门,发现姜琰正在鬼鬼祟祟地试图把浴帘扯下来。
姜琰洗完澡,发现并没有换洗的衣物,病号服又淋湿了。往常他们沐浴,换洗的衣服都是搭在架上的,他看了半天,只有浴帘杆下的这片布料符合要求了。
虽然材质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正在他艰难地卸下浴帘时,易时宣突然开门进来了。他赶紧把浴帘挡在自己身前,只露个脑袋:“主人有何吩咐。”
易时宣黑着脸,丢了件浴袍给他。
给完浴袍出去没多久,易时宣又拐了回来,丢给姜琰一块薄薄的棉布。姜琰接过来一看,觉得这布料形状像三角形又不像三角形,颇有些怪异。
易时宣:内裤。
说罢摔门走了出去。
姜琰终于整理好走出浴室时,易时宣正抄着手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面前的桌上,笔记本打开着,屏幕的荧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更白了。
听见声响,易时宣睁开眼睛,见姜琰的打扮终于正常了,便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
姜琰走过去,易时宣就在沙发上趴了下来,说:“帮我按按背。”
姜琰顺从地在他身旁坐下,开始用不熟练的手法帮他按摩。
易时宣脖颈处的肌肉特别僵硬,姜琰一按,他就发出吃痛的“嗯”一声。
姜琰于是带着半是报复的心态,朝那个地方猛按。
“你是穿越过来的吗?”易时宣突然说。
姜琰的手停住了。
但他随即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问道:“这是何意?”
不是他淡定,他是真不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易时宣冷哼了一声:“那是撞到脑袋撞傻了?”
“也许吧。过去的事情我好像记不清了。”姜琰顺势说道。
“那你说想见我,是有什么事?”
“因为……”姜琰的舌头打了个转,赶紧说:“因为喜欢足下的作品,所以想见。”
“嗯,那你见了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你这人……”姜琰忍住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说道:“甚好。”
易时宣转过脸来,眯着眼,满是戏谑:“你怎么知道我肾好。”
姜琰:……
他心想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怎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
“算了,你虽然傻点,但还挺能激发我灵感的。”易时宣说道,“先住着吧,反正我房子大,不差你这张嘴。”
这是在……炫富吗?
姜琰心里冷笑一声,你这房子再大,大得过我的宰相府吗?我府里上上下下,要养的人可有几十上百口呢。
……只是他的府虽大,里面也没有白瓷浴缸和琉璃镜,更没有随时随地都能流出的热水。
想到这里,姜琰也就闭了嘴,继续手上的动作。
然后他的眼神不经意往边上一瞥,就看到那个不知为何亮着光的屏,上面显示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图标。
而其中一个图标下面,赫然写着两个字:姜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