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15、“姜琰！！”

　　姜琰醒了之后，易时宣还在睡。
　　等他轻悄悄地洗漱完，易时宣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姜琰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看到易时宣的脸埋在被子里，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也微微皱着。
　　他的睫毛很黑，和他的眸子一样，只是平时因为黑眼圈太重，看得不明显。也许是因为睡着，苍白的脸上也染了些红晕，衬得睫毛又长又好看。

　　姜琰算了一下，他昨晚到现在睡的时间，估计比这些天加起来还要多。
　　再怎么样也是会累的。

　　姜琰站起身，看到笔记本还放在简陋的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易时宣，走过去悄悄打开了。
　　笔记本依然显示需要开机密码，姜琰默默又关上了。

　　他走到窗边往远处望。今天天气不错，那座山的云雾拨开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太阳已经升高了，只是被面前的山挡住，只能从山的边沿射出光来，像是给山镶了道金边。

　　山脚下的小镇也热闹了起来。这个时间出来活动的一般不是游客，而是当地人。这便是旅游区最有烟火气的时候。

　　姜琰瞥到有一些冒着热气的小摊子支了起来，像是卖早点的。

　　他回头看了一下易时宣。

　　他还睡着。

　　***

　　易时宣的眉头拧紧了。

　　他的对面有一个人，面孔像是一团雾气，他看不清是谁，却知道那是谁。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你分清楚！”对面的人喊道。

　　“他们有自己的意志，会做出自己的行动……我控制不了他们，有些对话不是我写的，是他们自己说的；有些事情不是我让他们干的，是他们自己……”
　　易时宣垂着眼说。
　　“他们活了。”

　　“那只不过说明你人设做得成功罢了，你所说的‘他们自己做的事\'，根本就是你脑内无意识的想法，只是出现得太快太自然，才让你觉得是小说里的人物自己动了……
　　“这对于作者来说本来也是很常见的事，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不是的，不是……”

　　“易时宣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求求你看看现实的世界好不好！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几天没吃了，几天没睡了？你非要把自己搞垮是不是？！”
　　对面的人声音带着哭腔。

　　“江汝谊只是一个角色，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你让他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的……你给他技能，给他野心，让他痛苦，让他变恶……那都是你给的！江汝谊是假的，是假的！”

　　“你根本不懂江汝谊！他的命运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把这一切记录下来而已。”
　　易时宣猛地抬起头，大声反驳道。

　　“你说的只是一个比喻，还是你……根本就是那么想的？
　　“江汝谊已经活了，连同你书里写的那个世界？”

　　易时宣不置可否。

　　沉默了半晌，他才又轻声说：“他是我特别用心创造的角色，起码一开始是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会反抗我写下的情节，好像还会和我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时候开始，我好像很难再把他当成一个精心编排的棋局里的棋子……”

　　“后来那些情节，并不是你故意要虐……”

　　“嗯……”
　　易时宣垂下眼睛。
　　“你们看着觉得揪心，实际上我比谁都煎熬。”

　　“……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没有作者会不爱自己的角色。”易时宣说。
　　接连几天的通宵让他的眼窝深陷，里面满是疲惫。

　　最终他终于支持不住睡着了，像是补偿之前透支的精力，他睡得特别久、特别沉，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
　　而等他醒来后，房间里静悄悄地，好像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易时宣猛地睁开了眼，额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看到眼前的房间逐渐清晰起来，才又松了口气。
　　从那天之后，他就不敢睡得太死，生怕醒来之后又丢掉了什么。

　　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易时宣对自己说。
　　他又躺了一会，才轻轻出了口气，翻身看向身后的姜琰。

　　被窝里是空的。

　　易时宣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他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小小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姜琰？”

　　他冲向卫生间，里面也是空的。

　　“姜琰！”

　　手机！姜琰有手机，也许他只是下楼透透气，给他打电话，他会接的！

　　易时宣想着，快步冲到床边，拿起手机拨通了姜琰的号码。

　　两秒钟后，电话铃声在另一边的床头响了起来。
　　易时宣的脚下一软，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

　　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是这样……

　　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他在意的人，没有了……

　　易时宣缓缓倒在床上，伸手捂住了脸。
　　他就这样躺着，不知过了多久。

　　“叩叩叩——”响起了敲门声。

　　易时宣没有动。

　　“叩叩叩——”过了几秒，声音又响起了。

　　易时宣松开了捂着脸的手，这才意识到是在敲自己房间的门。
　　他缓缓坐起来，起身去开门。

　　姜琰站在门外，见门开了，就说道： “你醒啦？睡的好不——”

　　“你去哪了？”

　　“我去……”

　　“你去哪了！！！”

　　姜琰被易时宣的愤怒吓了一大跳。

　　“我就是看你还没醒，想下去……”他结结巴巴地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乱走！不要……”

　　姜琰还想解释什么，却看到易时宣的眼眶是红的。

　　“……不要走……”
　　姜琰两只手上还提着早餐，就这么被易时宣带到了怀里。他抱的特别紧，好像生怕一撒手，姜琰就会没了。

　　姜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气都不敢出。他怕手上的早餐洒了，只得像衣架一样把两只手支开，任由易时宣抱着他。

　　他能感觉易时宣的身体在颤抖。
　　他……是在哭吗？

　　就这么站了很久，易时宣才缓缓松开了他。
　　姜琰看他站直了身体，脸上没有泪痕，但是脸色很臭。

　　“你去干嘛了？”
　　——语气也很臭。

　　“去买早餐……”
　　姜琰怯怯地说，然后举起两只手来给他看。
　　他想易时宣大概是生气自己不听话，刚刚也是……气得发抖吧？

　　“你有钱？”
　　易时宣说着，语气还很生硬。

　　“你不是给过我工钱吗……”
　　姜琰说着，突然眉头一皱，语气也冲了起来：“你骗我，那硬币根本不值钱！我攒了那么多天也就够买这点早餐，人家还说现金不想收！”

　　看他撅着嘴质问的样子，易时宣忍不住笑了出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你好好跟在我身边，我也不会亏待你。”
　　他说着，转身向房内走去。

　　姜琰“啧”了一声，心想真是把我当奴隶使唤，撇了撇嘴，才又跟了上去。

　　“昨天睡得还好吧？”
　　姜琰把笔记本推到一边，把早餐放在了桌上。

　　易时宣的脸还是沉着，没声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胆子挺大，没钱还敢乱跑。”

　　“我有钱……”姜琰撅着嘴嘟囔着。
　　然后他才想到，不是他“有钱”，是他“以为自己有钱”。

　　“没钱就算了，手机也不拿？”

　　“就出去一会……”
　　姜琰心想，我们那也没有出门带手机的习惯啊……

　　“要是你身上钱多，是不是就跑老远去了？嗯？”
　　易时宣挑着眉质问道。

　　姜琰这是看出来了，易时宣不是在让他解释，是在撒气。
　　也不知道气啥呢，奇奇怪怪的。

　　姜琰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把态度软下来：“我哪敢跑远呢，我能跑哪去啊。”

　　“你最好是。”
　　易时宣的表情松弛了一些，这才伸手把袋里的包子拿起来吃了一口。

　　“……好吃吧？”姜琰问道。

　　“嗯，点餐水平有进步。”

　　“那可不，我和前台小妹聊了好久呢，她给我推荐的，说这是当地人最爱吃的早餐。”姜琰得意地说。

　　“嗯，不错，还知道……嗯？”
　　易时宣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和谁聊了好久？”

　　姜琰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