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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石头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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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窝村附近荒凉的石屋,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据点……之一。”
夜昙看着入目清一色简约石头风的屋子,想到少典有琴这等身份,也曾安身于此。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倒是好养活。
“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今晚暂且在此歇息。”
少典有琴点点头,察觉到夜昙眉宇间的愁色。
心中暗想,这小屋子委实有些委屈昙儿。
他看了一眼光秃秃的石头床,自己以前作为神识辣目,皮糙肉厚,躺在上面也不觉硌硬。
可夜昙细皮嫩肉,终究有些不妥。
有琴忍住带她回神族的冲动,他看得出来,尽管夜昙并未完全恢复记忆。
但她对这里很有感情,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感情的质变,来自于神识辣目。
他们在天上时虽曾有过亲密接触,可那只是建木果实误打误撞的催化。
而夜昙多次主动靠近,也只是为了解除虹光宝睛。
可神识辣目,却是在清醒状态下主动拥吻了夜昙。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石屋已经被装点的别有一番风格。
少典有琴往石头床上铺了一层松软的松针,又铺了一张雪竹席,最后摊开天光绫。
这种事情本可以用灵力快速完成,但他很享受参与其中的快乐。
有种和喜欢的人共筑爱巢的感觉。
床头的石灯架上被他随手嵌入一颗鹅卵大小的明珠,整个屋子霎时被照亮。
夜昙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些种子,洒在了石屋的缝隙里。
她还在屋外竖起了一面旌旗,看起来颇有气势。
“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这些种子就会发芽。”
夜昙看向少典有琴,眸中无比清亮。
“你猜我种的是什么?”
夜昙身为花灵,对于花草树木的了解要远胜于少典有琴。
玄商君不认为自己能猜对。
但他仍配合着笑问:“可是鸳鸯藤?”
夜昙摇摇头,“再猜再猜。”
“那,秋月草?”
秋月草生命力顽强,即使只有一点养料也能旺盛生长。
“怎么会是草呢?如果这屋子长满草,别人就要误会这里没人住啦。”
“我猜不出来,败给你了。”
少典有琴认输,顺势将夜昙揽入怀中。
他坐在刚收拾好的床铺上,将下巴放在夜昙的颈窝处,轻嗅着来自她身上的气息。
女子体香夹杂着草木的清新之气,令人着迷。
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少典有琴发现自己在夜昙面前,竟如此按捺不住。
一声轻轻的叹息,带着温热的吐息。
夜昙本欲调笑他一番,顺便揭晓正确答案。
她转头,脸上嘻笑的神情瞬间消失。
少典有琴凝神注视着她,炽热的目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那是一种带有侵略性和痴迷感的复杂眼神。
他离得那样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看到俊逸脸庞上睫毛的投影。
两个人目光对视,夜昙轻轻吞了吞口水,神色闪躲。
“这里离月窝村不远,我们去看看吧。”
她挣着起身,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保持安全的距离。
腰间桎梏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夜昙后知后觉,平时少典有琴对她百依百顺。
可她不应该忘了。
他本是四界中罕有敌手的强者。
他若是霸道起来,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夜昙好奇,“你是不是不想去又怕一个人在家会孤单?”
少典有琴轻咳一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怀抱略松了一下,但仍没有放开夜昙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现在村民们大抵都睡着了。”
少典有琴有种危机感。
事情好不容易暂时告一段落,他接到沉渊传信,说青葵已经恢复记忆,不日众人便可团聚。
他隐隐的担心着,夜昙至今仍未完全恢复记忆,莫非是那次身祭归墟,灵根受损太严重?
他对夜昙的爱自然不会因为记忆是否回归而受损。
他担心的是夜昙。
她待自己有几分心动,可若没有那些记忆,她这般自由洒脱的女子,若那几分心动消耗殆尽——
玄商君体会到没有安全感的滋味。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竟比在归墟时力战混沌之气还要难熬。
夜昙察觉到有琴今日似乎有些疲累,便体贴道:
“好,那便不去了。”
天色已晚,他们奔波了许久,也该好好歇息。
她眼神一转,看了看温馨的小屋,意识到一个不大也不小的问题。
“这里只有一张床……”
少典有琴:“你想睡地上?”
夜昙:?
她气鼓鼓道:“少典有琴!”
玄商君皮这一下很开心,眉眼都带了笑意。
“喏,其实这张床足够睡两个人。”
还特意伸出手指戳了戳,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成果,“你看,我收拾过了,很软和。”
夜昙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男女授受不亲,本姑娘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
这么说着,她的手指却绞在一起,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每次说谎的时候,夜昙的眼神都会有些飘移。
如果再紧张的话,她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是假的,她只是害怕,怕自己心血来潮一时冲动酱酱酿酿。
少典有琴叹气,“昙儿,我们是夫妻。”
他凑的更近了些,语气十分真诚。
“大婚仪式至少有过两次,在兽界,同一套婚服你我穿了两次。”
夜昙嗫嚅道:“我忘记了,算不得数。”
“可我都记得。”少典有琴的周身突然闪烁起星辰的微光,他无奈而温柔地看着夜昙,眼神却十分坚定,声音同样认真。
“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娘子,无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
夜昙怔然,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她心中涌起一股熟悉而甜蜜的感觉。
曾有红烛照高堂。
她与眼前之人耳鬓厮磨,许下彼此相守一生的诺言。
好俊俏的一张脸,好深情的一双眼,好动人的一句话。
最重要的是,夜昙脑海深处,闪过一些画面。
喜堂上众人祝福的画面、洞房中倚窗夜话的画面……
那时她说,为他去死也愿意。
后来,她决绝以身为祭,应了那句海誓山盟。
是他。
眼前人是他。
心上人,也是他。
即使她为他而死,归来后仍再次爱上他。
不愧是走过姻缘桥的,命定姻缘。
夜昙泪眼朦胧,主动抓住了玄商君的衣襟。
夜昙贴上来时,玄商君整个人犹如石化。
娇嫩的唇瓣衔着柔情蜜意,他马上本能地配合。
玄商君于此事研究不多,可胜在情投意合自然无师自通。
他暂时忘记了一切,眼里心里只有此间佳人。
只恨不得将夜昙揉进自己怀里。
天光倒悬,有惊雷破空。
甜蜜的吻带来一室旖旎。
少典有琴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夜昙的理智却比他先飞到九霄云外,她双颊酡红,笑着看他。
“神爱世人,神君便也垂爱垂爱我吧。”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少典有琴心中一动。
他温柔地应声:“好。”
夜昙像一朵褪去紫色残瓣的玉色花骨朵,在石屋中盈盈绽放。
少典有琴却有些狼狈,神族的服装太过繁复,他在慌乱中不免手足无措。
夜昙有些不悦:“太慢了。”
她出手帮他扯掉腰封,整个人娇艳无比,已然情动。
嘶……
指甲划过胸膛时,留下细微的刺痛,但这种感觉很快便如石沉大海。
少典有琴闷不做声,只是石屋外的雷声依然暴露出他激动的心情。
夜昙如同浅水中的鱼,被潮水拍打上岸。
她双眼迷离,茫然地看着头顶银色的光辉,气息混乱中不忘娇声提醒。
“遮住……”
她说的断断续续,有琴在纷乱思绪中捕捉到一点细微的敏锐直觉。
他腾出一只手一挥,用衣衫遮住夜明珠。
石屋内的清光霎时减弱七八分,只能隐约看到一团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雨歇。
夜昙歪着头窝在少典有琴怀里,有些倦意,但仍俏皮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
少典有琴:?
他无奈地擦拭她鬓角的潮意,“好的,娘子。”
“你说我们以前成过两次婚,可是我都没有印象了哎。”夜昙翻了翻身,“要不,再成一次婚?”
少典有琴想了想,认真回答:“那第三次可以在天界办,之前只是走过姻缘桥,还没有正式举行大婚。”
夜昙扑哧一声笑了,用手轻轻戳了戳少典有琴的脸。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她咕哝道:“成婚可累人了,又很麻烦。反正你已经是本姑娘的人了,我不在乎那些的。”
“成婚可以收礼哦,你不心动?”
少典有琴挑眉,循循善诱,仿佛与某个黑衣财奴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我看是你想收礼吧。”
夜昙毫不留情地揭穿,“我记得你以前干过这事儿。”
“不错哦,又想起了一些。”有琴含笑,“奖励你一下。”
轻轻一个吻落在眉心。
夜昙虚挡了一下,两人闹腾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墨色长发在天光绫上铺开,不分你我地纠缠在一起。
夜昙勾起一绺长发在指尖绕着玩。
“其实,我已经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的片段,隔着天光绫的吻灼热而滚烫,令人怦然心动。
红发少年手中捧着石头雕刻的花朵赠予她,仿佛将一颗真心尽数送上。
她播撒的种子,名为石头花。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东丘心莲。
这种花无根无须无叶,不同于四界普通的花草。
东丘心莲的生命力及其顽强,只要四周有一点点灵力,就能迅速滋长。
若有月光,心莲会合拢花瓣,暗吐芬芳。
此花色洁白,味香可助眠,长开不败。
最适合种在卧室周围。
“你曾经赠我石头花,我便还你一岁春光,岁岁春光。”
夜昙微闭双眼,安心地在少典有琴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