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100、阿晚的决心

　　百里厌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城主府的，只是在迷迷糊糊感受到自己走在风雪之中，听慕无离气息虚弱地说了很多，但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意识模糊的她当下只有一个想法：让慕无离活下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在城主府的房间中。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师父一脸严肃的面孔。全身痛得跟散架了似的，除了脖子能动，其它不稳似乎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她扭过头去，看到百里舞风和北冥阳也正坐在一边看着她。

　　北冥阳见百里厌雪转醒，示意了一下正在发呆的百里舞风。

　　百里舞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少见的有了严肃的表情，她走到百里厌雪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弄成这副模样？”

　　百里厌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开始紧张地张望四周，然后默默地掉下眼泪，死咬着牙。

　　“放心吧，他们没事。”百里昔弦将百里厌雪从小拉扯长大，很清楚她现在在想些什么，知道她现在受到了委屈，温柔地摸摸她的发顶，“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体内的余毒更活跃了，毒素蔓延得更加迅速，甚至堵塞了经脉，要是再不解毒，你以后大概率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了。而且……”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百里舞风。

　　百里舞风摇摇头，“我来说吧。如果不是阿阳及时赶到，你们三个就真的死在山里了。”

　　听闻，百里厌雪抬眼看了一下父亲，对方则是将头扭向一边，并未同她对视，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百里厌雪又张了张嘴，她现在恢复了点，能说话，但声音很小，每说一句话都感觉有一把刀在划嗓子，但让她写字她现在也写不了，动也动不了，跟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她大致地说了一下从善教四大护法都出动的事，还有《知晓录》被抢走的事，以及戌最后说的一番话。

　　“难怪会弄成这副模样。”百里舞风叹气，轻轻地安慰了一下百里厌雪，“你和小万都经历了二次觉醒，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吧？”

　　百里厌雪闭上眼，说实话，她当时除了愤怒，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还很难受，痛不欲生，甚至想让自己快些死掉，所有的行动都是在她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先开始行动起来了。但是，按理来说，二次觉醒之后应该会比第一次更强，但为什么她还是没能战胜从善教的人？

　　“二次觉醒在百里家的历史上从来没人达成过，但是你们姐弟俩都做到了，我很意外。小万比你好些，先被阿阳救下来了，但伤势过重现在还在昏睡，伤筋动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负面状态，所以先让他好好休息吧。有问题的，是你……”百里舞风看着女儿，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血脉暴动，发狂了是吧？”

　　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强行二次觉醒，这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一星半点，在加上她现在身体本就比之前孱弱不少，能保住一条命都是上天开眼了。但更糟糕的是，血脉暴动，意味着百里厌雪极其容易步入百里舞风的后尘。

　　“我……能控制得住……”百里厌雪的声音很小，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但是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她的意志力超乎常人，说不定真的能强行控制住。

　　“你能不能控制得住是另外的事。”百里舞风又心疼又不知所措，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血脉暴动对任何一个百里家族的人而言都是毁灭性的存在，百里舞风尚且不能完全熬过血脉暴动带来的痛苦甚至想过让自己身死来防止暴走，更何况是百里厌雪呢？

　　百里厌雪看上去是完全不在意自身状况的样子：“我要去……拿回《知晓录》……”

　　“你这幅样子怎么去？就算去了他们会放过你吗？”百里舞风用手指顶着百里厌雪的额头，她无法给予从善教的人任何信任。

　　百里厌雪其实是想利用自身血脉暴动这一点直捣从善教大本营，失控状态下可是很强的，无论是谁都难逃她的手下，这正是她想要的。

　　“《知晓录》的事我们再作打算，最好还要准备一个后手防止出现意外。”

　　百里厌雪将头扭到一边，她本来是想自己承担的，在见到慕无离为救自己再次受伤之后她就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任何人，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实力的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去吧？”一个稚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百里厌雪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费力地转过头去看。

　　阿晚进来送药，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百里舞风上上下下打量着阿晚，她从百里昔弦那里听过厌雪将阿晚捡回来的事，但是此前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不过对于阿晚的提议她又有些在意，于是便问道：“你说你去，你是怎么想的呢？从善教可是很危险的存在。”

　　阿晚并非是随便说说，她也是在看到大家受伤，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之后才敢在这里说出这句话来的，“我知道从善教很危险，但是现在从善教的人应该都认识阿雪姐姐他们了，相比之下，他们都还没见过我，所以我可以去将《知晓录》偷回来。”

　　偷回来，确实，如果顺利的话的确能省去不少麻烦。

　　前提是，顺利的话。

　　见百里舞风拧着眉没有做出任何回答，阿晚又继续补充道：“他们真的只知道阿雪姐姐捡了一个瞎子小孩，但我现在能看得清东西，又没有被看到过脸，所以我难道不是阿雪姐姐的底牌吗？”

　　百里厌雪盯着阿晚看了好一会儿，心情复杂，正如阿晚自己所说，她现在确实是唯一能破局的底牌，但她当时将阿晚捡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成为底牌的，只想让她治好眼睛，然后在百里家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百里舞风看看迷茫的百里厌雪，又看看坚定的阿晚，叹了口气，“看样子你们两人之间的意见出现了点分歧，先给你们一点时间商量好，我先去看看慕无离的状况，阿阳也要去处理冬灾的事宜了吧？昔弦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百里昔弦点点头，“我先去给七殿下换药，等换完药再去和城主汇合。”

　　北冥阳起身欲走，临走前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于是又回头道，“对了，我将北境发生的事已经汇报给了陛下，他说他要亲自来北境，应当这两日就会到。”

　　这回连百里舞风都愣了一瞬，曾经并肩作战的友人分道扬镳之后再见面又会是什么感觉呢……她想了想，自己还是躲起来吧。

　　北冥阳看了百里舞风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但仍旧没说什么，这二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被百里厌雪收入眼底，她垂下眼眸，等北冥阳先一步离开之后，她对着百里舞风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没有告诉他吗？”

　　“告诉他有什么用？”百里舞风笑着摊摊手，“你们好好聊吧，等聊出结果来了，再叫我吧。”

　　房间内就剩下阿晚和百里厌雪两人，阿晚一开始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给百里厌雪端药换药，像平时一样。

　　“从善教很危险的。”百里厌雪不知道阿晚究竟有什么计划，但是她了解从善教，“就连我也不能在从善教手上讨到好处。”

　　“但是，就算阿雪姐姐去了从善教，那些人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说不定这只是他们引诱你过去的陷阱。”

　　“既然是陷阱那就更不能让你冒险了，你除了医术以外，师父甚至没有教你任何的防身术，去从善教偷东西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先不说这个，你又要怎么混进从善教？”

　　百里厌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普通人想要去从善教内部那简直难如登天，除非是加入从善教，更不要提阿晚了。

　　但是阿晚这回是认真的，并没有被百里厌雪的问题问倒，而是很认真地拿出自己做好了密密麻麻笔记的纸张，“其实师父以前和我讲过很多关于从善教的事，我也想帮大家做一些事情来报答你们的恩情，所以就调查了很多，有关那四大护法的过往，我也调查了出来，然后我发现一件事。”

　　说着，阿晚将自己的本子递给百里厌雪，笔记很乱，自从阿晚的眼睛能够看清一点东西之后就缠着百里昔弦教她认字，她很聪明，才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会认很多字了，假以时日，不会比任何同龄人差。

　　百里厌雪一边翻阅着笔记，一边听阿晚诉说她的重大发现：从善教招人，其实是有规律的，而这个规律也很简单，就是“抛弃”二字，所有在从善教为秦之白卖命的杀手，几乎都有过被亲人或好友抛弃的经历，就连四大护法也不例外，由此从善教的人非常能跟经历过抛弃的人产生共鸣，并且他们所接受的追杀令也多是面对那些抛妻弃子的有罪之人。

　　在阿晚说到这儿的时候，百里厌雪突然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这已经不是能用很危险三个字来形容的计划了，是非常危险，简直是胡闹。

　　百里厌雪皱着眉，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当然，阿晚这么说出来也不是为了让百里厌雪同意的，她可是被百里厌雪养大的，如果脾气秉性没有学到她的一星半点，那简直是有辱师门。

　　反正百里厌雪现在话也说不了太多，动也动弹不得，等她好起来，她想，她已经拿到《知晓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