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月》看热闹的土獾

3、第三章

　　收拾行李的一小段时间里，门外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晏月走过去，看见熟悉的灵纸鹤。

　　纸鹤拆开，上面是秘语，但她很快轻车熟路地解开——

　　仰韶，枫叶林。（PS：若是可以，请君一叙。）

　　晏月垂下眼来，看不清眼底的神情是喜是悲，是静是怒。门缝中的她看起来更加清瘦，莫名有几分可怜意味，只是无人可见。

　　她站在窗前，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落到写好的回信上却停了下来，片刻后，手指变换，法决掐出，恢复成原来模样的纸鹤摇摇晃晃地飞出，按照来时轨迹回去。

　　宋家客房，有人将缺了一个角的纸鹤放到手中——

　　不必相叙，我会去亲自看一看，该怎么做，我自己决定。

　　*

　　众人御剑而行，一路来到了仰韶。

　　舒合一共两大家族，分别是宋家和洪家。仰韶属于宋家门下地点，距离舒合的另一个大家族洪家的庇护地大概有几百里。

　　几天前宋家五名弟子从炼心堂接了除妖任务来到仰韶，然而一个本该简单至极的任务五个人却同时消失了。

　　宋荷华听完当地的分家族长讲完后颦了颦眉，当即带着人去五人消失的地方搜寻，辽阔的枫叶林中重新布下天罗地网。

　　众人都是实力颇好的人，所以并不用宋荷华担忧。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那沉眠的妖气也蔓延开来。宋荷华感受到这股妖气眉眼一沉，怪不得五名弟子皆失踪，原来是有古怪。

　　任务上是狡诈但妖力一般的林间所生秽妖，可这妖气却隐隐约约带着非常浓厚的煞气。

　　晏月原本是在中间位置，后来渐渐挤到了前面。

　　“师……师叔，我在这！”众人脚步一停，旁边染血的草丛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露出一向虚弱的面孔。

　　是三长老家的小九。

　　立刻有人上前替他封住鲜血输送灵力，宋荷华上前给他喂了一颗回春丹。

　　小九身上有不少擦伤，但还是将其他人的信息指给众人。

　　“枫叶林中有………有两只……妖。”

　　他给的信息是正确的，但是指的路却是妖布下的陷阱，不然那妖怪怎么会放他出来。而且，妖生来偏贪婪，虽然他出卖同伴逃脱，但此刻他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体内其实祟气丛生，已然无药可救。

　　晏月被一脸焦急的小九同门师兄抓住交托，她的包扎技术一流，现代外科技能搭配玄幻修仙魔法绝对是救人良药。
　　“拜托了。”

　　说罢众人立刻起身去往更深处。

　　临走前宋荷华对晏月道：“万事小心，包扎完后去到阵法处护阵等我们。”然而她却不知，此时东边枫叶林的那一处阵法已经被敌对她的分家族长家的少爷悄悄破坏。

　　晏月留在原地尽职尽责地将人包扎好。原著中这人被带着去了除妖现场，结果没有抗住体内祟气给了他师兄一刀。

　　“啪。”是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晏月侧头看去，只见原本昏迷过去的人睁着一双眼睛，对她流出泪来：“师叔，好疼，我好疼。”

　　但她非但没有低头凑过去，反而一反平日在众人面前的温和，很有几分冷漠地居高临下瞧着他。

　　是远方的妖开始吞噬他了。

　　“静心，我会救你。”

　　下一瞬，铃铛声悄然响起，她手腕的金铃铛无风自动，周围空气一变，有阴冷的气息缠绕而上。柔韧白皙的手轻轻放到他的胸膛，那不属于妖却同妖相似的气息刚想侵入，地上的人就一口咬了上来。

　　竟是一点都未抵抗那脑海中被勾起的阴暗想法。

　　他眼睛中霎时通红一片，突出的手甲一下子划破晏月的胳膊，却在下一刻被晏月反折压在身下。

　　没救了，祟气能引出他体内大部分的妖气，但是需要他在妖气开始躁动时能有极强的自我意识，大多数人没有这个能力。

　　也幸而他一点想要反抗妖的想法也没有，否则等到她的祟气进入他体内，到了后期失败后，若有人探查出祟气和妖气的区别，晏月就百口莫辩了。

　　晏月用带着法咒的绳子将他捆起来。

　　她不是不能杀，只是为了防止他家人找事，只能先把这具“活死人”的身体留下来。原著中，宋荷华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正是因为这家伙的父母一口咬定他还有救，是宋荷华杀了人。不过，如此一来，连体内迟迟没能解脱的灵魂也会被妖气侵蚀，消失殆尽。为此，晏月掏出驱邪符咒贴了他满身，给他嘴里塞进面巾，让他的哀嚎声不至于响彻云霄。

　　做完这一切，晏月起身跳上枫树往左边河谷而去。

　　密林中，她轻巧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来到了林妖藏匿弟子的洞穴。
　　洞穴内干干净净，四个宋家弟子倒在地上。

　　原著中是洪家家主路过，救了众人，只不过，如今吴思弦好好地待在中正峰没因为要灭口设计陷害洪家家主，所以这人自然也无从救起。

　　这剩下的四名弟子皆被林妖寄生，因为突然暴起袭击洪家家主，被他斩杀三人，有一名虽然妖气入心，但不巧正是那万里挑一的心智坚决之人，跌跌撞撞竟然跑了出去。

　　可因为妖气没有及时引出，与他的魂魄纠结在一起，致使他也成了食人的恶妖。之后跳出来将洪家家主杀害宋家弟子一事坐实。

　　而宋荷华与他刚刚开始的情缘便变结成了仇，在刺杀他无果之后，自毁容颜，背负着包庇半妖、纵容凶手的骂名挣扎半生。

　　因为“妖”的话不够取信，洪家商量之后，让洪家家主的堂弟上台，而洪家家主蹉跎半生后遇到一位街上的卖身葬父的女孩与其生儿育女。

　　其实晏月不赶过来也没什么，宋荷华他们虽然会受伤，该死的弟子还是会死，但是因为没有洪家家主出手，宋家自己就不会对他们带有什么偏见了。顶多因为那小九的事有点口头上的官司，因为他们一家确实不太讲理。

　　只不过，这个少年肯定要变成半人半妖的模样了，后续可能会被宋荷华救，宋荷华虽然摘掉了杀人和引诱的罪名，但包庇半妖的罪名仍然会坐实。其实少年本来就是半妖，祖上有妖的血统，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侵蚀，按照宋家规矩，他一辈子可能都要待在暗域之中。

　　地上的活死人们动了起来，他们起身对着昏迷不醒但仍旧不算他们一员的少年啃噬起来。

　　原著中少年确实没了一半脸。宋荷华自己去毁容未尝没有还他的意思。

　　坐在树上的晏月摸了摸树皮粗糙的纹路动了动脚，在原著中因为洪家家主来的太晚，所以这三名弟子的魂魄都被妖气彻底侵蚀了，困在了身体中，随着妖气消散而消散。

　　漂亮的唇形被她抿成一条直线，脚上之前一直没发出动静的铃铛响起，伪做妖气将三人彻底杀死。

　　少年半睁着眼睛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梦里听到了沙沙地铃铛声。

　　待他醒来在宋家分家的客床上，周围是师叔师伯们，他张了张嘴叫道：“师叔。”

　　正在同分家族长交待事情的宋荷华听到便回过头来，同众人一起走到了他面前：“你被妖气入侵了，好在并不厉害，需要静养几日。”

　　只是其他的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想到死亡的弟子和变成活死人的小九众人神色便闪过一丝哀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三名弟子加小九其实当时已经察觉到任务的不妥之处，只是因为看不惯少年所以动了杀心，隐瞒了另一只大妖的存在，却不成想把自己搭了进去。

　　晏月站在一旁看着外面院中的枫叶树，听着背后众人的交谈并不上前。少年宋家和的半妖身份瞒不了多久，很快当他生长到一定阶段，身体里的妖脉就会觉醒，依着舒合对于妖的态度，他只能去中洲或者南境婆娑地保命。

　　正当晏月想着或许应该回去写上几箱家规法规送与对于妖持严格反对意见的宋谯明时，旁边有人站了过来。

　　“仰韶的枫叶很漂亮。”宋荷华道。

　　晏月赞同地点了点头，宋荷华不是多话的人，晏月也并不想同她处的很亲近，所以一时间枫树下的氛围很安静，却不是那种尴尬的安静，是那种自然又静谧的安静。

　　或许抄完法规后，她可以去云游四方。

　　书中的剧情皆已经被打乱，如今的男主正在舒合的太平书院老老实实地学东西，预计也不会因为婆娑地的追杀而卷进一件件事情里。

　　*
　　宋家本家，花香满园的阴暗屋子内，压抑又森然，书桌之处更加见不得太阳，因为不朝阳，所以开了窗户也没有稀碎的光，反倒是渗入骨髓的冷意于脚下青石盘旋。

　　晏月果真抄写了一遍又一遍的法规。

　　起初是黑色的墨，后来是血红的朱砂，到了最后丫丫出门买墨和颜料时她划破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溢出，化作竹简上一道一道仿若赎罪的字符。

　　一行，两行，三行，四行……………

　　待到丫丫的呜咽声传到晏月的耳朵里，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睛中有了一丝反应。

　　她看了看手下的竹简，腕上没有铃心的金铃正在摇曳着发出声音，是祟气因为她心神失守不受控制地出现了。

　　晏月放下笔，冲哭泣的丫丫招了招手。手指擦掉那滚珠一样的眼泪，疲惫地不想张嘴，心里像是压着一个秤砣。

　　过了许久，听得一声自救一般的叹息过后，晏月没有力气般极为颓废地道：“丫丫，我准备去云游四方，你………是想同宋承武他们留在这里，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小女孩打断。
　　“月儿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晏月就没了话。
　　原著中，宋承武那小孩是丫丫的官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应当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