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之妻》蛮以

56、第五十六章

　　聂炎带人上山正是来看妙予。

　　他近几日挺忙，今天难得有空，当然马不停蹄赶来见心心念念的小娇妻。

　　得知大将军到来，翠云等人识相腾出空位。

　　鉴于他和孟父的关系，子呈在厢房陪父亲用晚饭，他们小两口则在寝居外的小厅吃饭聊天。

　　马蹄声至，一小队有序停在山庄门口。丢开缰绳跃下，某人一到寝居就把妻子举起抱到桌上一通狼吻，下人们摆好菜就离开了，留二人待在厅中。

　　聂炎搂住怀里的小娘子，吻从耳畔一路下滑。一身玄色劲装，随身的马鞭丢到旁边椅子上。腾出两手空空，专心致志对付身前的俏丽小娘子。

　　可那小娇人儿却有些怔怔的，兴许是想到刚才翠云所说的话。心不在焉应付了一阵，片刻后叮嘱人坐到饭桌前，一起开始动筷。

　　简单却不失精致的菜式，新鲜的野肉搭配小仙岭特有的笋子。几碟淮岭口味的素菜，晨起蒸的馒头与一锅山药玉米浓汤。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聂炎话本就不多，妙予又有心事。谁都未曾开口，只留碗碟碰撞的细微声响。

　　不过那男人却不傻，不动声色中察觉出端倪。目光从妻子低垂的眼睫到饱满的唇，品读她的举止，试图找出点什么。

　　可妙予就这么一声不吭，吃过饭命人进来收拾碗筷。转身走到里屋，默默来到书案前整理白日未忙完的账本。

　　山水屏风后的男人挑了挑眉，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嫌他来少了？不对，前几日分明让人传信解释过了。

　　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大将军难得也有为小女人纳闷的时候，然而那持笔书写的小娘子竟从容不迫，面色如常。

　　掀开袍裾坐至一旁，聂炎知道那丫头忙起来不喜欢被人打搅，干脆沉默喝茶等候。

　　房间内轻烟生香，案台边的女子俯身专注。期间有侍女敲门进屋，送来一壶新泡好的茶，再合上门退出。

　　虽然久不见面，但他们也有夫妻间的默契。她忙，他便陪着她。妙予翻阅打量，时不时抬眸瞧瞧对面的男人。每每抬首，都能撞见对方直剌剌的视线。

　　好几天未见，某人当然要看个够。自家妻子肤白娇美，身段玲珑有致。站在那儿像画里走出的女子，素雅的打扮也俏得出水。

　　聂炎的小臂搭在扶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半饷后看她忙得差不多，方才起身走了过去。

　　待到身前自然揽腰将人拎起，胸膛紧贴其后背。俯身，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

　　“怎么回事？我上山探望，你不高兴？”

　　她定住不动，垂眸。

　　“如何会…”

　　手掌在腰际摩挲。

　　“这些日子怎么样，岳父还好吗？”

　　耐心关切，女子听罢柔声答。

　　“来了此地悉心调养，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

　　点头，抱着她顺势坐入主座。

　　“嗯，那就好。”

　　她乖乖靠着，同样只余一个字。

　　“嗯…”

　　莫名僵持的气氛，纵使他再稳得住也有些慌神。最见不得她沉默，总觉得她有什么事。

　　想到这，试图靠近。

　　“怎么了鱼儿？”

　　语气温柔，投来探寻的目光。

　　她没反应，讪讪摇头。

　　“没什么。”

　　笑，把人搬过来四目相接。

　　“这般冷淡，没什么？”

　　事已至此，让人压迫的气势，妙予不得不望向对方。

　　入眼是男人坦荡的神情，没有半点漂浮。神色夹杂关切，似乎很不解她的反应。

　　女子屏住，呼出口气，半饷后有意无意转移视线。

　　“听闻将军前几日救了位姑娘。”

　　娇柔却僵硬的言语，语毕，房中鸦鹊无声。

　　妙予默了阵，再度启唇。

　　“如今城中传闻颇多，你该…也有耳闻。”

　　闻听妻子的问话，再到那不太高兴的举止。如此刻意，他顿时恍然领悟。

　　本没放在心上的事，忙起来也顾不得。如今竟是传到她这，看来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原来是为这事。”

　　了然一句，手臂却搂得更紧，在她唇角落入一吻。

　　妙予僵住，不躲也不迎。疑惑他的态度，缓声儿。

　　“姑娘家的名节尤为重要，尤其是…林夫人那般家世。”

　　挑眉，男人不置可否，好像丝毫不觉有异。

　　“没那回事，要我如何？”

　　她愣了愣，喃喃犹疑。

　　“可听说…你瞧了…”

　　说到这，某人索性坦然。

　　“我没兴趣瞧。”

　　无赖又直接的话，对于别的女子，他的确没什么兴趣多看。

　　可女儿家总是想得多，咬唇无言，尤其他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那哪种女人将军有兴趣瞧？”

　　明摆着的不悦，还有些别的意思。他眯眼观察着，舒口气。放低肩膀把人锁住，下巴抵在她的额角。

　　“你说呢，除了你…我没看过别的女人。”

　　沉沉的话语落在心头，她明白。但顾忌那些传言，内心起伏，下意识张口。

　　“遥想过往，仗义施救是初始。就如同…你我当初…”

　　“什么意思？”

　　提及当初，他有些屏不住。的确，他们当初打交道正是因为他救了她开始。可是多大点事，对于他来讲几乎没印象。竟拿这件事与他二人相较，忍不住压低嗓音道。

　　“你觉得我救人有旁的意思？”

　　执拗的问话，打量她一动不动的神情。不愿见对方沉默，再耐不得，男人小心秉持。

　　“我们那样开始，我就要那样对别人？”

　　一连三问，聂炎也有些恼。他认为没有人可以与她相提并论，更别说他们俩的过往。

　　察觉这番景象，妙予无奈。

　　“元烨。”

　　别过头不再看她，男人的表情闷闷的。心中起伏，却无从说起。

　　“你既不信，我无话可说。”

　　她一滞，拧眉抬首。

　　“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对方张口截住，沉稳笃定的一句话。

　　“我说过，只要你。”

　　依旧坦然的神色，与其说那些流言让人不适，他更不悦的是她竟不相信自己。

　　谁曾想小两口一见面会是这般，妙予心底清楚。坐在他腿上静静挪开，知道这样聊下去不好，语声轻柔。

　　“如今城中流言四起，纵使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可听闻已是众所周知，于你，于林家，总得体面。虽然我明白，你本是出于好意。”

　　细细道出心里的话，难得让聂炎语塞。抱住她埋入颈窝，呼吸衣里的香，咬牙。

　　“这事你不提我都忘了，犯得着跟谁说？”

　　好吧，他压根没把救人的事放在心上。

　　他一向不喜解释，更不屑搭理别的。否则林夫人也不会在外作文章，把事情传得那般离谱。

　　她思索着，不解反问。

　　“但若不说，误会如何解？”

　　知道妻子什么意思，也终是知晓有家室的男人该如何自处。顺了她的话，妥协。

　　“行，为了你，我交代便是。”

　　揽近用力啃了一口，缓和情绪又哄。

　　“别为这事不高兴，大不了我今后不救女人，如何？”

　　说得正经，当真是避嫌到了一定境界。妙予也并非顾及这些，支起身。

　　“我也不是那般…”

　　握住她的手扣在掌中。

　　“这事交给我，一会儿让他们去办。”

　　她盯着他，从容点头。

　　“哦。”

　　男人不放心继续吻了吻，打量她的反应，语声低哑。

　　“别跟我生气了，好吗？”

　　妙予不是无理取闹的主，何况她也明白事有蹊跷。只是拗不过心底的复杂，想了想。

　　“若我生了这样的事，你定然也…”

　　他咬咬牙，顺了话一字一句。

　　“我定然气得想揍人。”

　　相视一阵沉默，小娘子秀眉微挑，轻轻推了推男人下巴，言下之意是你还知道。

　　认真的小模样，娇俏柔嗔。聂炎看在眼中，顿时没了气性。

　　他一向不羁，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今有了家室，突地意识到了不一样的处境。

　　尤其得知她是怎么想的，更不愿意妻子难做。

　　一边想，一边抱着她不松手。眼神意味不明望向别处，腾出手臂端茶饮去。

　　“林家人心思不少，早前看来是我低估了。”

　　不用琢磨，他也品出些别的。

　　妙予听着这意味深长的话，安静倚靠。

　　“需要我帮帮忙吗？”

　　她也在认真琢磨，聂炎却沉稳拒绝。

　　“不必，我自有法子。”

　　虽这样讲，跟前小娘子也聪颖。不愿他独自困扰，脑中梳理事情经过，伸手替他平了平领口，慢慢张口。

　　“那…你救林姑娘当日…可有旁的人在场？”

　　突如其来的话，男人默住，挑眉。

　　“大有人在。”

　　女子收起动作，试探性摒了摒，不急不缓眨眨眼。

　　“那姑娘衣衫不整…岂不也落入旁人眼中？”

　　此一语，如梦初醒。男人何其反应力，搂住腰肢的手顺势而下，在那挺翘的臀边轻拍一记。

　　常年冰封的脸有了别的神情，察觉这小妮子聪明得怪。会意，心照不宣。

　　既然林家人连脸面都不要，那还顾忌什么。铁了心给人下套，连自家女儿的名节都能豁出去。倘若任由对方如此传谣，今后不知还有多少类似的困扰。

　　聂炎也精，战场上历练过的人，如何能轻易被人左右。都传到自家媳妇儿耳中了，就由不得他再沉默。

　　一点破事大作文章，看来他也该做点什么。

　　思量来回，抱起怀中女子趁其不备狠狠抵在案台上。妙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热情的亲吻随之而来。

　　罢了，谁叫一见面就为这档子糟心事争执。思念多日，是时候解决一下心底的思渴。

　　外面日头当空，渐盛的阳光洒在棱窗前。女儿家的低呼从内传来，很快被人用唇堵住。

　　院外光影交错，明媚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