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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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压过马路的石子，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声。
岑愿揉了揉额头，分不清是因为那句话的缘故，让她动脑引起头疼，还是下午在海边待久了被海风吹得头疼。
伴随着头疼，一些不好的情绪也涌上来。
不知道怎么的，
越是不想去在意这些事，之前那一幕却如高清电影一般在眼前重复上演。
每一帧，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清晰。
周寰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光是站在那儿，周遭的一切随之变得暗淡。
他总能吸引女生的目光。
那么轻而易举。
以前周寰是篮球社的主力成员，只要他上场打比赛，场边观赛的人异常多。
很多女生想给他送水送毛巾。
周寰那时候心气儿高，意气风发的少年，从不在意这些。
有天打完比赛，队友们陆续离场，他拾起场边的衣服和毛巾，单手抱着篮球往体育馆走，刚进门就被两个女孩拦住。
周寰停下，淡淡看着两人。
刚运动完，他整个人热腾腾的，浑身带着一种阳光暴晒的热意，汗水大颗大颗顺着肌理往下淌，浸湿篮球服领口。
女孩们害羞得不敢看他。
支支吾吾的。
周寰不疾不徐，拿出手机低头发消息，注意力全在他手机上。
态度寡淡。
“周寰，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岑愿收到消息跑来体育馆时，刚好看见漂亮女孩往他怀里钻，试图想要拥抱他。
他却反应很快地往后退一步，让女孩难堪扑空。
岑愿猛地停下，忘了站在烈阳下，皮肤晒得火辣辣。
她无意偷听，却还是避不开这一幕。
岑愿晒得浑身发烫，眼皮也烫。
她眨了眨眼，想要挪到阴凉的地方，刚要抬脚，就看见周寰转身看向她。
她抬起头，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叫了他名字。
周寰勾了下嘴角，对女孩说：“你问她答不答应。”
女孩顿时明白过来，脸庞羞红，“是你叫她来的？”
一直低头玩手机，也是给她发消息。
周寰默认。
“周寰，你拿我当枪使。”
等到女孩彻底走远，岑愿去到他面前，将他逼到墙边，后背紧贴着墙壁。
一副被欺负的乖样子。
偏偏他没长一张让人觉着乖的脸。
周寰一点也不害怕，微垂着头看她，放任她肆意妄为。
鞋尖抵着鞋尖，退无可退，距离近得难以区分谁的呼吸快一些。
“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傲得不行。
岑愿咬着牙，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视线撞上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笑，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其实这时候，她也只是众多追求者之一，女孩做过的事情，她也做过甚至更疯狂。
她对周寰势在必得。
“喜欢就能被你随便使唤吗？”
她尚且不满，更何况是挡枪其他女孩。
“不能吗？”
周寰眼皮微垂，浓黑的睫毛耷着，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无辜感。
又有些理所当然。
他动了动，微微俯身，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按下暂停键，不再流通。
又闷又热。
她的呼吸仿佛全被夺走。
只剩下燥。
岑愿觉着有点引火烧身，咽了咽嗓子，动了动脚尖往后挪。
“当然不能。”她继续嘴硬，“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忽然，腰上多了一点力道，像是错觉一样，周寰的手就落在了肩胛处，稍稍施力，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进他的怀里。
额头碰到他下巴脖子那儿。
他身上的热烈气息瞬间将她裹住。
岑愿觉着被他碰过的肩膀那块儿发烫，过电般发麻，靠着他的胸膛，一时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的呼吸好快，胸膛起起伏伏。
她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心跳大的快要窒息。
周寰的呼吸，不轻不重地擦过耳边。
“现在能吗？”
他顿了下，笑着问她，
“——女朋友。”
车窗半开，海风徐徐送来，岑愿手肘撑在车窗托着腮，海风吹乱头发，她也懒得管，任由思绪乱飞着。
周寰就是胆小鬼，喜欢也憋着。
明明藏着一座热烈的火山，却要装作波澜不惊。
手机响起时，她起初没察觉，还以为是司机放的音乐，直到司机提醒她才按下接听。
是房东打来的，让她去吃饭。
司机很贴心得将她放到路口，她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走，矮矮的墙边攀爬着大片大片的月季，高低错落，花朵开的正热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院门口挂着的灯盏，有小飞虫绕着光飞。
岑愿弯着腰看了会儿，才进了院子。房东热情招呼她坐，桌上摆满了菜，她端上一锅刚炖的白粥放在桌上。
香味瞬间弥漫开，岑愿忍不住凑近看，每一粒米都开了花，散发着勾人味道，而粥里似乎还藏了东西，房东撒了一把香菜叶。
“海鲜粥，好吃。”房东笑眯眯介绍，“晚上吃，好消化。”
岑愿本来不太饿，经过房东介绍，肚子很配合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弯了弯眼。
哪有人能挡住美食诱惑啊。
岑愿洗完手往外走，听见院子里有交谈声，一抬头看见周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
他还穿着那身衣服，薄唇微微弯着，勾出好看的弧度。
从她这个角度看，他那张脸在昏暗的环境下更显优越，侧脸线条锋利利落，下颚棱角分明，好看的很轻易。
同一时间，他也朝岑愿看过来，目光稍稍顿了下，几秒后很自然地移开，看回房东。
倒是不像是在意之前的被她偷偷看见的事情。
岑愿抿了抿唇，回到桌边抽纸擦手，周寰自然地在她身边落座。
一条板凳坐着两人。
他挨着她的右手边。
又是这个位置。
岑愿下意识想拉开点距离，稍稍起身，她挪动位置显得太过刻意，便踏踏实坐下来。
只不过心里想得开，浑身却紧绷着。
仿佛只要周寰靠近，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周寰吃饭时很斯文规矩，离他远的菜他都不伸手去够。
岑愿低头喝粥，脑子里却不得空闲，在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爱吃。
忽然手背被碰了下，岑愿慌张抬眼，撞上周寰弯着的眉眼，清澈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啊？”岑愿张了张嘴。
周寰打量了她几秒了，低笑声，“想什么呢。”
原来是房东喊岑愿啥夹菜，她连忙道谢回绝，总感觉被周寰的视线盯着，动作都变得有点僵。
可又不能叫他不要看。
“很热？”周寰问。
其实不然，她的手心热出汗。
房东见状去调整电风扇的朝向，岑愿摇摇头，抬手将贴着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没有。”
“那是怕见我？”
岑愿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哪有。”
她的声音低，细软的嗓音，像带着小勾子。
这次轮到周寰没出声。
安静了几秒钟。
岑愿听见周寰的声音很近，明显是低着头，却不是靠在耳边，开着玩笑的语气，“那你脸红什么？”
有脸红吗？岑愿下意识想去摸脸 ，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慌，稍稍偏头避开他目光，也开玩笑，“你不盯着饭菜，盯着我看什么？”
周寰笑了笑，将一盘牛肉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少有点带牛肉请罪的意思。
岑愿很给面子的夹了一块。
这顿饭吃到后来，狂风大作，暴雨毫无预兆地降临，雨势又大又急地面很快就被密集的雨点淋湿，深深浅浅落在地上激起层层白雾。
阵阵热气往屋内涌，即便开着窗，屋内又热又潮。
仿佛空气里能拧出水。
开着电扇也无济于事，一点凉风也感觉不到，身上被一层薄薄的热笼罩着，岑愿热的受不了，将头发绑了起来，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颈部漂亮的线条延伸到锁骨，骨头顶出好看的弧度。
周寰侧头看了她几眼，不知道从哪翻出的纸板地给她。
岑愿顺手接过，当扇子用了起来。
窗外电闪雷鸣，雨如瓢泼，一阵比一阵大。
有种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房东早习以为常，嘟哝抱怨了几句便去洗漱。
岑愿都坐困了，雨势还不见停，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怎么回去啊，总不能在房东家坐一晚吧。
而且，周寰也不见了。
岑愿伸了个懒腰，眼睛四周找周寰，不一会儿看见他拎着一把雨伞走过来。
她眨了眨眼，“你哪找来的。”
周寰侧着身，抖了抖伞，直接打开，“之前忘这的。”
黑色的伞，挺大的，盛两人没问题。
岑愿小心盘算着，周寰像是意有所感，“遮不了两个人。”
“试试嘛，万一可以呢。”
岑愿觉着伞小点就小点，总比淋着回家好，再说夏天的雨，就算湿一点也不打紧。
周寰看了她几秒，同意她的提议。
不过，周寰计算的没错，风雨太大了，伞再大也无济于事，千防万防两人还是被浇湿。
伞都往她这边偏了很多，她的衣袖湿透了。
夜里光线又暗，凹凸不平的地面积水严重，隔一段出现几个水洼，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
即便周寰已经探清路况，她还是看不清，脚下被绊踩进水坑里。
岑愿惊呼一声，手腕被大力捉住。
力道很大，动作很迅速，几乎将她拖到一旁，身体紧紧撞进他臂弯。
他的手臂湿漉漉的，还很凉。
却让人安心。
“吓到了？”周寰问。
伞完全将她拢住，她揉了揉湿透的眼睫，“有点。”
周寰不擅长安抚人，语气生疏又正经。
听得岑愿想笑。
但她忍住了，任由他说。
似乎接下来的一段，便没那么难走。
岑愿故意找话，让场面没那么尴尬，“我的鞋湿了。”
周寰：“回家换。”
“脏死。”
周寰顿了下，“丢了。”
“那你的？”岑愿觉着他的回答好笑。
“我的什么？”
“被淋湿的脏衣服脏鞋。”
他的黑色上衣湿透了，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男人充满力量感的分明轮廓。
两个人紧挨着，她能清晰感觉。
想避开些，又躲不掉。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护着她的肩膀。
距离不近不远。
周寰想了下，“晚上洗。”
他的答案出乎岑愿意料，她笑着说：“你怎么不丢，就让我丢啊。”
周寰也勾了下唇角。
这晚，周寰将岑愿送到家门口，短短的屋檐并不能遮挡风雨，岑愿打开侧门。
玄关处亮起一盏小灯，灯光微弱昏黄。
模模糊糊的，连脸上的表情都明明暗暗，难以看清。
屋内的热气争先恐后往外涌，空气变得温热又潮湿。
雨伞的水在门外，汇聚成水流蜿蜒一路。
周寰静静站在门口。
他那块光线暗，一身水汽，仿佛与身后雨幕融为一体。
岑愿打消了替他找条毛巾的念头，跟他道谢催促他快点回家洗漱。
周寰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回答。
气氛沉默了几秒钟。
他叫她名字。
岑愿抬头看向他，近距离才看见，他的眉眼湿透了，藏在湿透的黑发下，垂着眼眸，有种无辜的可怜感。
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个雪夜。
他也是这般神情。
岑愿心口重重抽了下，轻轻应了声，问他怎么了。
他沉默着，往前迈了一步，踩在她漂亮的地毯上，将她困在他和墙壁的方寸之间。
门大敞着，潮湿在扩散领地，热气被水汽中和。
但岑愿却觉着热的不行。
可能是，压在她身上视线，让她呼吸变沉，却不敢喘息。
“那句话还算数吗？”他没头没尾地提起。
岑愿后背贴上墙壁，肩膀托着重量，不敢看他眼睛。
她皱眉，问：“哪句？”
当初草率分手，那么多话，她根本记不住。
顿了几秒。
周寰帮她回忆，“再见就跟我再谈一次。”
岑愿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觉着半封闭的空间内，周寰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呼吸无孔不入地往她身体里钻。
她静了几秒，“我没想过会遇到你。”
这是事实，她去过那么多地方，能反复遇到人寥寥无几。
当初不过随口一应。
他不依不饶，“是没想过还是没想遇到？”
这有区别吗？岑愿避开回答，提醒他，“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个女孩还挺喜欢他。
而且和他很般配。
周寰自嘲地牵了下唇角。
他审视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没有，你就同意？”
他垂眸，视线步步紧逼，仿佛将她逼入绝境。
他想要一个答案。
又或者不止一个答案。
岑愿沉默片刻，“已经过去很久了，还有提起的必要吗？”
时间拼命往前跑。
很多东西都变了。
更何况，随口一提的约定。
早变了。
“这次不是我诈尸。”他叫着她名字。
带了点狠劲。
岑愿咬着唇，闭眼，听见他说：“是你来刨坟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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