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情诗》亓乐

74、憋坏

　　应该是值得期待的一夜。

　　因为颜楚的回答是：“再说吧。”

　　她没有明确拒绝。

　　顾翊心情舒坦地回到卧室。

　　打开放在门边的行李箱，他取出其中包装最细致的一个袋子。

　　这里面装着他给颜楚选的泳衣，有几套，风格不一。

　　顾翊轻轻把它们放在了床边。

　　注意到床头摆着两个枕头，稍想，他把其中一个收进了柜子里。

　　合上柜门，林楠友正好在门外问他：“颜楚让我们先用浴室，你先洗还是我先？”

　　“你先吧，我要洗比较久。”说着，顾翊走回了行李箱旁边。

　　他的衣服都是分套放在收纳袋里，顾翊挑了一套纯黑的休闲服，随手放在床尾，然后他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

　　顾翊的手机没有设置自动亮屏，他拿近后，先从屏幕倒影里看到了自己，感觉头发又长长了，他习惯性地点开微信，准备联系造型师。

　　输入消息的时候，顾翊忽然记起之前颜楚说过可以帮他理发，想想，他最后删除了编辑好的信息，决定把这事交给颜楚。

　　反正和女朋友一起做的事，忌少不怕多，顾翊不认为自己会后悔。

　　过了十来分钟，林楠友洗完澡出来，他敲了敲房门：“到你了。”

　　“嗯。”顾翊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袋衣服进入浴室。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直到镜子成像无可指摘，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

　　顾翊打开收纳袋，先取出了上衣，穿好后他习惯性地想接着拿内裤，然而，手伸进袋里，却只摸到了外穿的中裤。

　　顾翊目光一顿，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散漫是散漫，但在这些事情上，他从来没有丢三落四。

　　顾翊把整个收纳袋倒放，里面都抖空了，还是不见他想要的东西。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变不出一条来，顾翊只能将就地套上外裤，匆匆走回房间。

　　然而他回到房间，把整个行李箱翻得底朝天了都不见一条内裤。

　　“……”

　　这太奇怪了，他就算忘装一个收纳袋，也不至于每袋都不记得。

　　事出反常，顾翊在床边坐下，开始推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没能确定，过了会，林楠友忽然推开房门，他没走进，只在门口打量着他。

　　注意到林楠友的视线瞥过哪里，顾翊顿时醒悟。

　　他咬着后牙骂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始作俑者。

　　这种特别贱的事情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藏哪去了？”顾翊皮笑肉不笑地问。

　　林楠友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赶下楼，在有害垃圾那个桶里，可能还翻得出来。”

　　怪不得刚才那么主动下去倒垃圾，原来是憋着坏心思。
　　顾翊勾唇冷笑：“行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随便，”林楠友不以为意，“我可没你那些讲究。”

　　顾翊很多时候看起来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但在一些方面他会有执拗的癖好。
　　就比如再昂贵的内裤，即使是全新的且经过消毒，但只要没用水洗过他便不会上身。

　　林楠友以前研学时发现顾翊有这个特点，他记性好，所以记到现在用上了。

　　“顺带一提，”林楠友说，“你以牙还牙去动我的行李箱也没用。”

　　顾翊眼尾勾起，林楠友转过身往外走。

　　“我现在穿了三条。”他淡定地说。

　　顾翊：“……”

　　他嚣张一世，也贱不过林楠友一时。

　　如果只有颜楚在，顾翊其实无所谓真不真空的问题，但现在不行。

　　他两股空空，连去厨房喝水都要速去速回。

　　因为大家都不准备外出，晚上佟婳提议在客厅看电影，颜楚见顾翊还待在房间，她便去敲了敲门。

　　“出来看电影吗？”颜楚走进两步问。

　　顾翊靠在床头，大腿上盖了一张薄毯，他没说话，只眨了眨眼，朝她伸出了手。

　　一个索抱的姿势。

　　男朋友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委屈，颜楚迈步走近。

　　到床边，顾翊揽住她的腰，安静地抱了一会。

　　“你在这陪我，行不？”

　　他手机屏幕上亮着游戏界面，颜楚瞟了眼，猜测问：“你不想看电影？”

　　顾翊含糊地说：“我想待在房间里。”

　　佟婳准备看的是一部喜剧片，颜楚其实也不太感兴趣，见他这样黏人，她有些动摇了。

　　“那也——”

　　颜楚话没说完，佟婳就在外头喊了一嗓：“友友，你快来你快来！”

　　这声音传近，环在她腰上的胳膊顿时收紧，颜楚清晰地感受到了，但想起佟婳和林楠友还处在尴尬期，两位又都是客，她不好就这么晾着他们。

　　颜楚轻轻扯了扯顾翊的胳膊，改口说：“那你继续玩，我先出去一会。”

　　顾翊纹丝不动，他声音闷闷地又问了一遍那个千古难题：“如果佟婳和我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哪个？”

　　这醋味重得都盖过空调冷气了。

　　“……”颜楚想想说，“你们都会游泳，我不会。”

　　“不许糊弄我，”顾翊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场景只是假设。”

　　他眼神深沉，目不转睛地，好像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颜楚心念微动，说：“如果你有事，百年之后我就是个处女鬼了，你明白吗？”

　　意思是除了他之外，她不会再接受第二个人。

　　“这还差不多。”顾翊扯平的唇角终于翘起。

　　哄好了有点小情绪的男朋友，颜楚才走出房间。

　　电影已经开始放映片头了，佟婳搂着抱枕缩在沙发一角，林楠友端正地坐在另一边，两人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僵硬。

　　颜楚端着饭桌上酥梨果盘走去客厅，坐下递了一个给佟婳：“洗过了，吃吗？”

　　佟婳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然后她眼珠子侧过房间，问：“顾翊不想看电影吗？”

　　“他有别的事。”颜楚抽了张纸擦掉手上的果汁。

　　“好的吧。”

　　正好电影进入正式剧情，佟婳没刨根问底，吃完一颗梨，她的注意力就回到影片上。

　　颜楚心不在焉地看着，时不时“嗯”一声附和佟婳，中途她发现顾翊出来领了个外卖。

　　不知道是买了什么，他一领完就进了卫生间，佟婳断断续续要和她说话，颜楚的目光无法一直跟随着顾翊，等她过会再看过去，他已经走回房间了。

　　颜楚直到晚睡时也没猜出顾翊究竟买了什么东西。

　　佟婳睡觉比较霸道随性，睡着后她喜欢摆成一个大字。

　　颜楚硬生生地被挤到了床边。

　　她睡眠质量原本就不太好，位置再如此受限，颜楚根本无法入睡，把被佟婳踹到脚下的空调被提起后，她干脆下床了。

　　房间的窗没关严实，今夜海风比较急躁，路过风口时，颜楚给吹得咳了几声。

　　外头静悄悄的，其他人估计都已经睡熟了。她捂着嘴闷闷地咳，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正想看一下时间，忽然屏幕跳出几条信息。

　　是隔壁发来的。

　　顾翊：【我突然有个大发现，你快过来。】

　　过十秒，他又补充。

　　顾翊：【不能给外人知道，要悄悄地过。】

　　他很少故弄玄虚，颜楚寻思着可能是和外卖有关的事，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顾翊的房间亮着一盏暗色的床头灯，他侧躺在床上，没穿上衣，胸肩裸露在外，精健的腰上松松搭着一条薄毯。

　　若非他面无表情，这副样子浑然有种不言自明的勾引意味。

　　“你发现了什么？”关上房门后，颜楚轻声问。

　　“近点儿。”顾翊勾了勾手说。

　　颜楚莫名其妙地走过去：“到底是什——”

　　没问完，啪的一声。

　　灯光熄灭，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然后一阵天旋地转，颜楚猝不及防被掳上了床。

　　身前瞬间热乎乎的一片，顾翊的低笑声紧接着落在她耳边。

　　“你是一个小傻子。”

　　这就是他的伟大发现。

　　“……”

　　后知后觉自己又中计了，颜楚忍不住握拳往顾翊胸膛捶了一下。

　　适应了黑暗一会，她的眼睛逐渐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顾翊的双眼在黑夜里闪烁着得逞的笑意。

　　“可爱。”他紧紧搂着她说。

　　颜楚耳根有点热，她双手撑在顾翊身前，微微分开一点距离。

　　“你怎么还没睡？”可能他体温太高了，她的声音被烘得都变软了。

　　顾翊低头飞快地啄了她的眼皮一下。

　　“因为没穿内裤，不太适应。”他说。

　　“……”

　　颜楚怔愣了两秒，注意力控制不住地下移。

　　隐约觉察出一种陌生的形状，她不由抓紧了被子。

　　“为什么不穿？”颜楚声音很轻。

　　顾翊的指尖在她发间穿梭，他漫不经心地说：“全部被林楠友丢垃圾桶了。”

　　颜楚下意识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顾翊啧了一声，忍不住俯低往她唇角咬了一口，有点惩罚的意思。

　　他提醒：“你是我女朋友。”

　　“可林楠友不像爱恶作剧的人呀。”一码归一码，颜楚确实不明白。

　　“因为嫉妒，”顾翊扬眉，“他嫉妒我有女朋友。”

　　颜楚：“……”

　　颜楚：“所以你订外卖买的是内裤？”

　　顾翊点头：“我洗好拿出去晾了，不过今晚下雨，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干。”

　　听到这话，颜楚脑海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等等，”她挣脱地坐了起来，“我这还有一条。”

　　说完，颜楚开灯下床，打开了衣柜。

　　顾翊看着她从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了一团黑物。

　　“你上次落在这的。”颜楚丢过来说。

　　顾翊摊开看了眼，尺寸确实是他的没错。

　　颜楚看着他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看这玩意，灯光若隐若现地穿透布料，她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目光。

　　“你居然还留着。”顾翊勾唇笑了下，唇角弧度有几分色气的兴味。

　　“你还有脸笑，”颜楚回想当初差点被林亭发现的惊险，她顺便秋后算账，“我倒想问问，你那时为什么没把它带走？”

　　顾翊回想了一番，说：“真不是故意的，不过那天早上出了点情况，顺手就洗了。”

　　一大早能出什么情况。
　　颜楚站在床边垂眸看他，目光充满了审度。

　　顾翊不慌不忙地伸手把人捞回怀里，他贴耳说：“宝贝儿，我睡在你的床上，枕头被子都是你的味道，难道还能要求我做小蝌蚪找妈妈的梦吗？”

　　“……”

　　听懂言下之意，颜楚登时不敢动了。

　　觉察出她的紧张，顾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有压力，我说说而已。”

　　静了静，颜楚小声开口：“但你的兄弟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顾翊眼睫微顿，像是静心体悟了一番，他尔后绷着下颌说：“这个是自然现象，你忽略就好。”

　　这个年纪的男生普遍血躁，生理的冲动难以避免，颜楚知道顾翊虽然嘴上不正经，但为了她，他其实一直都在克制。

　　只是单靠他这么抑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颜楚想了想，觉得他们可以尝试一下循序渐进。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顾翊下颌，彼此交汇的呼吸声里，顾翊倏而听见一句轻询。

　　“要不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