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情诗》亓乐

52、愿望

　　对颜楚之外的同辈，顾翊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小莫看着这个帅气逼人的酷哥和颜楚之间水到渠成的举动，很快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她后背毛毛的，小声问：“学姐，这是你——”

　　“Gay蜜。”颜楚淡定说。

　　小莫：“……”

　　顾翊：“……”

　　顾翊咬着绷带抬头看向颜楚，颜楚转头看小莫，小莫冷不丁瞅见顾翊眼里的怨念，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那个，学姐，我好像得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好的。”

　　“祝你和你的——嗯，祝你们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是。”

　　识相的小莫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系有进展后，这是顾翊第一次被颜楚介绍给别人，结果居然是以这种身份。
　　包扎好后，他摁着她的腿，忍不住计较：“gay蜜？”

　　颜楚重新拿出手机点餐，看都没看他一眼：“你确定要和我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
　　想起自己以前干过的事，顾翊明智改口，“我们今晚吃什么？”

　　“爆炒骗子、油炸渣男。”

　　“……”

　　结果当然没吃成。

　　颜楚很遗憾餐厅没有顾客提供原料现做服务。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一会传统饭菜，颜楚没吃多少便感觉饱了，她放下筷子。上菜后顾翊就换到了对面坐，他个子高大，食量也明显比她大。

　　颜楚托着下颌看他吃了一会，顾翊面上有条不紊，桌底下的腿却蹭了蹭她的裤子。

　　“有话就说。”别趁机搞擦边。

　　被识破的尴尬是不存在的，顾翊咽下米饭，慢条斯理问：“牛敖翔和你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颜楚一言概之。

　　顾翊挑眉：“这就是你们之间所有故事？”

　　颜楚默认。

　　“牛敖翔可不是这么说的。”顾翊忽然笑了。

　　闻言，颜楚真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他一个南中人居然和附中这么多学生有交集。

　　“你怎么连他都认识？”

　　顾翊抽纸擦了擦嘴，反问：“你猜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

　　“……”

　　这么问肯定意味着是在附中球馆之前，可颜楚却又没有其他印象。

　　“不知道。”

　　顾翊给了个提示：“米兰。”

　　颜楚回忆了一会，恍惚想起其中的联系，她语气微扬：“你当时也在那家咖啡厅？”

　　顾翊唇角勾起：“嗯。”

　　他们居然有这么远的前缘，颜楚忽然觉得，今天这种遇见好像也不算稀奇了。

　　“你和牛敖翔一起去的？”她又问。

　　“不是，我是在那才认识他的。”

　　当时颜楚无情离开后，牛敖翔哭得涕泗横流，顾翊从没见过这么真性情的男生，一时兴起就去搭话了。

　　“我看牛敖翔哭得实在可怜，就给他递了包纸，可能我比较有亲和力吧，意思性问了下牛敖翔他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就把你们的事和盘托出了。”

　　“细节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还记得他说你们是老乡，他生病时你不离不弃，在学生会选举上还鼎力支持他。”讲到这，顾翊话锋一转，“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牛敖翔视角为什么和你的完全不同？”

　　颜楚回忆了一会，说：“我第一次见牛敖翔确实是因为同乡会，第二次见他好像是在一场讲座上，那个讲座是几个班混在一起到大讲堂听的，当时我去迟了，到的时候见牛敖翔旁边有位置就坐了。”

　　“然后讲座那天，牛敖翔正好感冒，鼻涕流个不停，他没带纸，一直在抽鼻子，那噪音实在难忍我就丢了包纸给他。那会在我口袋里正好还有张学生会干部选票，因为是和纸一起拿出来的，就顺手丢到他桌面了。”

　　“在附中，成绩好会有特权，总排前十的学生每人都有相当于一个班投票权的学生会干部选票，我开始并不知道牛敖翔也参加了竞选，那选票只是因为不小心给出懒得拿回来而已，没想到最后会被这样解读。”

　　顾翊听完颜楚的解释，感觉确实符合她的性格，他顿时对牛敖翔失去了兴趣。

　　不过顾翊有点想知道：“你不好奇我当时为什么能出国？”
　　这应该不符合他在她眼里的贫困人设。

　　颜楚却没表现出意外：“你不是个破产少爷吗，以前有钱在国外待着有什么奇怪的。”

　　“你觉得我现在是个破产少爷？”顾翊忍俊不禁。

　　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颜楚解释：“很明显啊，你虽然要打工还债，但做派完全不像其他打工人。这么放浪形骸，一看就是曾经过过好日子的。”

　　至于他家境如何败落，这种事毕竟是伤疤，她并不想盘问。

　　顾翊抿了抿唇，唇角弧度微动。
　　 佟婳的来电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颜楚拿起手机接听。

　　电话一接通，佟婳便单刀直入地问：“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她语气飘飘暧暧，明显已经知道了答案。
　　颜楚往对面看了眼：“你真是有个好学妹。”

　　佟婳在那边哼哼，也不心虚：“所以你和顾翊已经在一起了？”

　　“还没。”颜楚实话实说。

　　“跨年都一起过，那肯定是快了。”佟婳果断要求，“把电话给顾翊！”

　　颜楚把手机递过对面：“佟婳有话和你说。”

　　顾翊一接过便大大方方地主动问候：“你好。”

　　佟婳跳过了所有寒暄，直接说：“顾翊，你以后要是敢辜负颜楚，我就放林楠友咬你！”

　　顾翊眉峰微挑，语气十分真诚：“您的手段相当狠辣。”

　　这话不知怎么取悦了佟婳，她绷不住地开始哈哈笑。

　　颜楚隐约听见交谈的内容，她唇角也无意识地轻轻挑起。

　　这通电话之后，顾翊荣升佟婳亲口认证的朋友，成功迈入了未来对象的核心社交圈。

　　饭后，顾翊心情爽利地走出了餐厅。

　　外面的顾客比之前多了些，颜楚感觉有点吵，她伸手扯住顾翊的衣摆。

　　“我要上楼自习。”

　　能和她待在一起就好，做什么都是其次，顾翊点点头：“我也去。”

　　于是两人一道上了二楼。

　　这层有很大一片阅读区，颜楚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了套卷子出来，顾翊站在她边上，也拿了本教材。

　　“你不坐吗？”颜楚指指旁边的椅子。

　　顾翊拒绝了：“不要引诱我堕落，不然以后吃亏的是你。”

　　“……”
　　这都什么和什么，颜楚完全不理解，“站着你就能飞升成神了吗？”

　　“不可以，”顾翊的视线从书页上移来，他意有所指地说，“但饭后站半小时有助于保持身材。”

　　“好，你继续。”

　　颜楚不再劝了，他能在这方面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无可挑剔。

　　翻开附中的名师题册，颜楚先做了一份物理题，她现在已经很习惯顾翊在身边，所以即使他像监考老师那样时不时会看她的卷子，对她也没有影响。

　　颜楚做题渐入佳境，顾翊垂眸看着少女，她笔下是原木色的书桌，暖黄的顶灯照着她白皙纤巧的腕骨，安静地坐在这里，她连气息都是柔和的。

　　顾翊默然无声地站在一旁，看着停在颜楚耳后的红蝴蝶，出了会神。

　　颜楚埋头写完了一张卷子，准备翻答案核对，顾翊忽然指了指其中一道她做了标记的选择题。

　　这题颜楚有疑点，答案是半推半猜出来的。

　　顾翊拿过她放在一旁的草稿纸，用笔点着上面的等效电路图：“你连对这几个端点其实已经找对解题思路了，接下来最关键的步骤是要根据电压相等列个方程式。”

　　顾翊给她讲题一般就是点拨思路，他言尽于此，颜楚按照这提示重新验算，果然得到了唯一确定的答案。

　　颜楚用红笔划掉自己选错的选项，然后心平气和地说：“你的成绩应该在我之上的。”

　　“我知道。”顾翊眉尾一挑，毫不谦虚地承认了。

　　颜楚抬头看他：“所以你真不打算努力争取一下吗？”

　　“不了吧，”顾翊不以为意地说，“没这兴趣。”

　　颜楚原本还想再劝两句，顾翊却看着试题封皮，先一步出声问：“这又是傅东流给的？“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提及过这个人了。

　　颜楚点点头，想起之前弄错的事，她顺势问：“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傅东流的？”

　　顾翊想起之前的交集，感觉这话题有必要严肃地讲，他放下了手上的书，在一旁坐下。

　　“朱老板有一家射击馆，傅东流不时会去那。”

　　颜楚嗯了声，这事她并不意外，其实不止傅东流，他爸傅阑余也喜欢射击，据说这种运动能培养人的耐性和专注力。

　　见她不太当回事，顾翊又讲了傅东流抽烟和把烟头摁灭在白墙上的反常举止：“你可以当我是阴谋论，但凭我的直觉，这人不会是个善茬。”

　　出乎顾翊的意料，颜楚对这评价没有异议，她只是问：“所以你之前是因为觉得傅东流性格有问题，才不想让我们单独相处吗？”

　　事到如今，顾翊完全可以承认了：“是，我觉得他有潜在的危险性。”

　　“他不良善也不奇怪，”颜楚坦白说，“傅东流的父母没给过他什么关爱。但无论如何，就算他真的比较阴郁，对我来说应该也构不成危险。因为他曾经冒着危险救过我——”

　　“我知道。”

　　颜楚正想简单和顾翊说说当时那件事让他放下顾虑，顾翊却打断了她。

　　颜楚诧异：“你又听说过了？关于我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目前就这些，都是凑巧从别人那听说的。”轻描淡写地说完，顾翊又看着她道，“以后的，我想听你讲。”

　　听出言下之意，颜楚微微侧着头，瞧他一眼：“看你的本事。”

　　屋内暖气很足，少女懒洋洋地支着额角靠在桌边，眸光虚虚晃得像水，她此刻的唇色比她身上的红蝴蝶还艳。

　　顾翊小腹绷着股劲，他喉结微动，吞咽了下，暂时别开了目光。

　　少顷，颜楚提醒：“有人给你发了消息。”

　　顾翊转过头，没把手机拿起，他当着她的面直接点开，颜楚很快看见了屏幕上的内容。

　　那是一条新年祝福视频，里面出镜的是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

　　女孩长得娇小，笑起格外别清甜，颜楚那比普通人麻木的心都为她跳了两下。

　　“她叫小甜甜吗？”颜楚不禁问。

　　顾翊弯唇笑了笑：“她叫黄大豆。”

　　“……”

　　“她是我表妹，她家在岛上有很多房子，以后带你去玩。”

　　他们在阅读区待了个把小时，不知不觉，新的一年越来越近。

　　楼下已经有人开始播报倒计时，距离新年只剩下三分钟，大家都涌去了播放新年晚会的荧幕前，馆内的氛围愈发热闹。

　　“要下去看看吗？”顾翊指尖撩了撩颜楚的发尾。

　　颜楚环顾四周，发现二楼所见之处，现在只剩他们了。
　　她想了一下，与其去凑热闹，不如和喜欢的人单独待着，她摇了摇头。

　　见状，顾翊眸光微转，然后起身把颜楚连着她坐的椅子抱起，换成正面朝向他的方向。

　　颜楚轻呼了一声：“干什么？”

　　顾翊坦白说：“想让我成为你新年第一眼看到的人。”

　　听到这话，颜楚索性依言照做，她目光直白地从他俊朗的眉目滑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唇上。

　　距离新年还有一分钟之际，颜楚灵光闪过，她抬眸说：“你闭上眼睛。”

　　顾翊心念一动，喉结滑落的同时，他眼睫也低了下来。

　　他下意识屏息，然后感受到了唇上被轻轻一点，触感如蜻蜓点水般软和。
　　 顾翊紧闭的眼皮骤然一紧，尔后他睁开了眼。

　　男生目光沉沉，嗓音格外低哑。

　　“还要。”他说。

　　颜楚眉目流转，顾盼神飞地勾了勾唇。

　　“那你不许睁眼。”

　　顾翊很快又把眼睛闭上，然后挨得更近。

　　颜楚如法炮制之前的动作。

　　这个贪心的人却要了五次都不满足。

　　第六次，颜楚正要继续。

　　忽然，之前那个澡堂花臂大叔的儿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小男孩抱着一辆玩具车站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姐姐，哥哥的嘴巴很好玩吗，你为什么要一直用手指头戳他？”

　　听到这话，顾翊眉峰搏动了一瞬，他缓缓睁开了眼。

　　颜楚避开了这道意味深长的视线，转头告诉小男孩：“因为姐姐没有其他玩具。”

　　小男孩信了，他天真无邪地指了指对面的玩具屋。

　　“那里还藏有很多小车车！”

　　分享了这个秘密，小男孩就被母亲充满歉意地抱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颜楚一转眼就撞进顾翊黑漆漆的眼里，上当受骗的少年不再温顺，他目光里充满了侵略性。

　　颜楚睫毛轻晃，她明知故问：“你想吃了我？”

　　顾翊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后有你受的。”

　　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新年的倒计时。

　　“十、九、八……”

　　人们高声数着数字，周遭热闹纷纷。

　　颜楚看着这个眼里只有她的少年，用情生意动的笑意结束了这一年。

　　钟声敲响之际，她笑道：“新年快乐，顾翊，祝你——”

　　“祝我新年有你。”

　　少年语气虔诚，第一个愿望，他向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