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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娱乐至上 ...

  •   与此相对应,他的存在和延续就比我自身的存在和延续重要多了,也宝贵多了。
      真的,我太看重他了。
      真的,现在他就是我灵魂的核心支柱。
      我把紧前边这两句话看似不经意地藏在一大堆逻辑性不强的废话当中,就是为了说得自由一点,舒畅一点,随意一点。
      没错,爱是要大胆地说出口,但是并一定非要对着当事人说,也可以对着空气说,对着手机说,对着夜空说。
      我今晚这样讲,并不是说我就多么地愿意自甘堕落,不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忘了我挚爱的亲人们,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干脆这么说吧,或许就好理解了,我觉得他就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巍峨耸立的高山,我愿意依附在这座气象万千的高山上,随便做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做一棵挺拔傲立的青松,做一只可爱的小松鼠,都行,都是我所喜欢的事情,心甘情愿的,只要这座胸有千沟万壑的高山能接纳我,庇护我,始终抱着我。
      “没错,写书是需要无数的巧合来帮衬和助推,是需要巧妙设计和精心打造其中的大小故事情节,有时候这些故事情节甚至越曲折离奇越好,越出人意料越好。”他噼里啪啦地秒回道,看那意思大约是有点动感情了,我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这个事,这个我起初曾以为不过是个用来闲聊的小事。
      “你像以前街头的说书艺人就特别擅长挖坑讲故事,而且每次讲到最精彩处都会刻意地停下来,不讲了,单等你下回再跑过来听。”
      “但是,严格来讲,经济社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比较繁荣的程度,读者的阅读水平也相应地提高了很多,创作并不需要那种毫无生活来源的,读者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这样肯定不行,因为这样做会严重损害作品的艺术价值,会严重拉低作品的内涵……”
      不过,明末清初的文史大家,号称六休居士都张岱老先生在他所著的《陶庵梦忆》里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以为总结得相当精辟到位,拿来识人辨人还是颇有参考价值的,即“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由此可见,人还是应该有点或这样或那样的癖好比较好,像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钓鱼打牌、收藏鉴赏等等,否则的话就太过无趣和乏味了,根本就不值得深交。
      所幸Y君多少还有点业余的小兴趣,并且似乎还略有心得,比如他对于明史的爱好,尤其是我一直都弄不大懂的南明史,还有他对于文学的爱好,尤其是国外长篇小说等等。
      我现已确切地知道我不能直接夸他,无论是当众夸还是私下夸都不行。
      我虽然不能不加掩饰地给他一顶顶高帽子戴,从而冒昧地引出他胸中业已存在的部分骄傲之意,但是我可以暗暗地欣赏他,维护他,支持他,这样做总归是没有什么大错的,而且也是一种慢慢走进他的最好的交往方式。
      “我以为不能单纯为了追求故事的连贯性,让一小部分欣赏水平不怎么高的读者觉得过瘾,就肆意牺牲作品的真实性和艺术价值。”他继续侃侃而谈着,在刻意塑造着一个优秀教师的光辉形象,几乎都忘了我这个学生是否对他的话语真正感兴趣,以及我对他的观点是否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所以我由衷地觉得,当真实性和故事性发生严重冲突的时候,还是应该选择真实性,而不是逮着故事性不放,尽管故事性强了更能吸引人的眼球,引起更多读者的更多关注……”
      有时候,他太沉溺于自己写就的幻想里了。
      想一想,人都是怎么自高自大起来的?
      就是一点一滴地走上这条小邪路的呀,对吧?
      自信永远都是对的,但是过于自信就不对了。
      当然了,“过于”两个字加在任何词语的前边都会显得后边的内容不好。
      我觉得他眼下就有点过于自信了,从而使得他的观点越来越走向某种极端模式了。
      至少有这个不好的趋势和苗头。
      嗯,这个事叫我怎么说呢?
      事实上任何人都不喜欢被别人批评或者否定,小桥老树当然也是如此了。
      又当然了,这只是我和Y君在私底下的一场闲聊罢了,还不至于立刻就发展到了可以被一些人上纲上线的讨厌地步。
      谁人背后不说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
      适当地评论一下别人还是可以的,小论怡情嘛。
      “流量当然重要了,尤其是现在这个娱乐至上的时代,抖音和快手霸占了很多人的业余时间的时代,但是作品的艺术性更加重要,更加不能被忽视和无视……”他又异常果断地说道,就像本地豫剧团里某个名角在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操场时,依然认认真真地唱着既定的曲目选段一样,连一个音节都不曾走样,尽管舞台的外面还飘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还刮着凛冽的寒风。
      “说到底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我善意地提醒道,并且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随手就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部位,眼光不可谓不犀利,见解不可谓不深刻,气质不可谓不迷人。
      名师出高徒嘛,青出于蓝胜于蓝嘛,呵呵。
      “嗯,不错。”他低头道,我仿佛看见他的样子了。
      “谁不为五斗米折腰啊?”他又感慨道。
      “是啊,我记得后来人家自己也公开说了,就是记者采访他的时候,当初他也是为了给孩子挣奶粉钱才想起要干这个事情的,好像他老婆先前做生意也赔了不少钱,他确实有点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我及时地补充道,为他的话加了个漂亮的注脚,希望他能满意的主动和体贴,毕竟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想和他同流合污的。
      “双重因素导致的。”他道,这话显得有点突兀。
      一重因素是钱,另一重因素是什么?
      关于这个事情他没接着说下去,我也不好意思问下去,不过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钱的问题。
      众所周知,牵牛要牵牛鼻子嘛,在遇到任何想不通的问题时,只要往经济方面深入地考虑考虑,最后总能想通的。
      当然了,任何时候想钱都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丑事,追求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本来就是推动社会文明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所以我对人家小桥老树还是比较佩服和赞赏的。
      哦,等等,若是抛开钱的因素,那么迎合读者的兴趣大概就是另外一重因素吧,嗯,应该是这样的,我想通了。
      可是迎合读者的兴趣这个基本操作,归根结底带来的最大最直接的后果还是作者的经济利益增加了,不是吗?
      看看,果然是万变不离其宗啊,说一千道一万一切都绕不开神通广大的“钱老爷”。
      “再说了,你刚才都亲自说了,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是一部纯粹走流量的长篇爽文,作者当然是怎么吸引人就怎么写了,管他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管他什么文学性和艺术性的,是吧?”我又趁机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道,多少也有点逞能和显摆的意味,我觉得像这种事情既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怎么说怎么都有理,我当然要好好地说说我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的这些也许是不怎么成熟的看法了,我绝对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委屈和压抑自己。
      “话又说回来,你就是再好的作品,具有再高的文学价值,写作的文笔再优美动人,其中的含义再深刻独特,要是没有人看,没有读者的大力追捧,不是也瞎耽误工夫吗?”我接着解释道,想来这个道理还是非常简单的,不需要我再进一步阐述什么了。
      “诚然。”他承认道,果然开始拾我牙慧了。
      “所以,有时候作者针对大众的喜好先走走流量,提高提高作品的知名度,甚至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而打打擦边球什么的,其实也是对的,也不能说人家怎么怎么不好……”我正儿八经地向他逞能道,无形当中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某种类型的女强人了。
      刚说完他有点自高自大,我就已经步他后尘了。
      “啊,也是。”他再次赞许道,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从而觉得他赞许得也太快了,好像都没怎么思考就决定这样做了。
      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值钱,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算了,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没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嘛。”我如此追加了一句。
      “第二,现在仔细地想一想,”他有意识地大幅度地避开我的真知灼见不谈,转而继续有板有眼地述说着他早就归纳整理好的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思路和看法,妄图给我留下一个博学认真和喜好钻研的良好形象,其实他这样做纯粹就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因为他在很多方面本来就比我强不少,尤其是在他现在谈论这些东西上更是如此,在我面前他根本就不用刻意强调什么,说起来他还是错看我了,他误以为我还是不够了解他,认可他,契合他,“其实侯卫东的男女生活作风还是很糜烂腐朽的,他这个人在事实上也比较滥情,而且是打着专情和无辜的幌子滥情的。”
      “这个事情嘛,绝对不能拿那种所谓的纯而又纯的自然而然地发生的感情来当什么挡箭牌。”
      “对于‘发乎情,止于礼’这样最基本的道德要求,他完全没有做到。”
      “比如说吧,他和段英的那几次纠葛和缠绵,说起来多多少少还有点情有可原的意味,看着也比较真实可信,可是到了后边,随着情节的发展和变化,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道德败坏和品质恶劣来形容了,有些情节真是龌蹉不堪,非常地接近卑鄙无耻的地步了……”
      哦,说到这里,我得承认,我的认知有些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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