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是你的带教律师》流涎的狗狗

8、第 8 章

　　案件讨论结束之后，林乐逸深受打击。

　　“鹏哥——”回到办公位，对陈天鹏说：“我承认讨论会让我受益匪浅。对照你写的辩护意见，我提交的那篇东西就像SHIT。难怪褚律师……”

　　“不然呢？执业之前设置实习制度，有它的必要性。不要小瞧了律师实习……有一年的时间呢。你才刚开始。”

　　作为过来人的陈天鹏，知道症结在哪儿。学校里只学理论，而应用到律师业务中，需要结合具体的工作，调整思考问题的方向。实践和理论是两回事。虽然，理论会在实践中被验证或被修正，但，那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另外，在学习中未给予足够重视的程序问题，在实践中，突然变得很重要。

　　随着环境的变化，人同样需要转换，转换思维，转换或增加考虑问题的视角。对林乐逸而言，虽然，从法学院学生到律所律师，虽然接触的都是法律相关。

　　但当学生和当律师，需要侧重的内容变了。明白这种转变，在熟练掌握程序的基础上发挥深厚的理论功底，才能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万事开头难。我刚开始那会儿，还不如你呢。一回生，二回熟。多接触几个案子，慢慢就上道了。”陈天鹏回想自己的实习期，走弯路，使拙力，都太正常不过了。天资再好的人，也难免走弯路。看林乐逸沮丧的样子，正说明他在乎眼下做的事。发现不足，是进步的起点。

　　当初，褚翊先就是这么鼓励他的。

　　“话是没错，可目前我这水平……”不知道褚翊先愿不愿意让他多接触案件。

　　“实习期间，实际参与办案，必不可少。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学习途径，你呀，得空儿去档案室把办结的案子，从头到尾看看，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实习的时候，档案室的案卷没少翻，有的经典案件，卷都被我翻散页了。”

　　陈天鹏的话，提醒了林乐逸。是啊，怎么把档案室的卷宗忘记了呢。那些卷宗是结案后的记录和总结，对新人来说，是学习的宝库。

　　“把这事儿给忽略了。所里的卷宗可以带回家看吗？”眼瞅着下班时间到了，林乐逸问。

　　“纸质卷，你就在所里看。想在家看，就登电子档案库。不过，实习期，所里还没给你们开通电子档案访问权限，你可以用我的账号看。”说完，陈天鹏把自己的账号通过微信发给林乐逸。

　　电子档案其实是律所工作平台的子版块。林乐逸因还在实习期，所以很多账号权限没开通。

　　登录电子档案库，库里案卷相当丰富。搜索查找非常方便，可以通过年份，办案律师，审理法院，主审法官，结案时间等多种维度搜索想要参考的案件。

　　林乐逸毫不犹豫地在搜索框输入“褚翊先”三个字。结果连民事案带刑事案，一共搜索出近二百件！将范围缩小到刑事案件，依然筛出一百多件。

　　“牛X！”林乐逸一边感叹褚翊先真是个办案机器，一边把案件锁定在最近一年，发现已结案存档二十三件。

　　浏览案由，真是什么都有，小到猥亵，盗窃，重婚，渎职，大到杀人、放火、投毒、抢劫……

　　看着页面上，褚翊先留下的丰功伟绩，林乐逸兴奋地难以锁定要看的案件。此刻的心情，就像武功小白，发现了需要解密的武林秘籍。密码就在一页页的档案材料里，他要再次化身小侦探，寻找提升自身能力的钥匙。

　　从启卷第一页目录，到末尾承办律师的办案小结，一页都不放过。

　　太过投入的结果，就是眼睛干涩疲劳。可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电子档案卷宗看累了就到所里看纸质卷。纸质卷看烦了，就换电子卷。每看一本卷，就像被人带着，重新办理了一次案件，过程虽不够具象，流程却全都清晰呈现。

　　看卷的过程，林乐逸试着一次次做阅卷笔录，在看卷宗中的辩护意见之前，自己先尝试着写个辩护意见，待看到褚翊先的辩护意见后，跟自己写的做对比，调整自己思考案件的方向。

　　就连周日，单身汉也放弃了休息，下午，林乐逸依然在律所埋头看卷。差不多把褚翊先办过的案卷都已经看完，其中有三本卷，让林乐逸特别在意。

　　三本卷，都无一例外，被人用记号笔做了很多标记。甚至还有用铅笔做的批注和提示。

　　林乐逸把三本卷都找出来，摆在面前：封面上显示的案由分别是诈骗、抢劫、杀人，案由各不相同。

　　再看审理法院，都是S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案子。可在褚翊先的结案卷宗里，S市中院审理的案件，至少有三十起，为什么独这三件做了这么多标记。

　　难道是法官？

　　林乐逸思考得兴奋又投入。好像挖玉石的人，无意中发现了金矿。

　　翻开判决书，林乐逸迫不及待地比对三份判决书落款处审判人员的信息。

　　CAO！老子真聪明！林乐逸在心里狠狠地表扬了自己一把。果然，审判人员里都有同一个法官：杜一鸣。

　　可是，刚兴奋了几秒，林乐逸又陷入自我怀疑。因为，他不认识杜一鸣，除了知道此人是中院法官，其他信息一无所知。

　　卷宗是谁做的标记？档案封面上写的承办律师是褚翊先。站在林乐怡的立场，翻看褚律师的卷宗，还拿笔在卷宗上涂涂画画，是不可能的。不会有比他更白目的人吧……怎么想，都觉得除了褚翊先，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太好奇了！

　　林乐逸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在群里问褚律师了。万一这标记不是他做的……知道自己的卷被涂得花花绿绿，又得惹褚律师一肚子气。

　　将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拨通褚翊先的工作电话：“褚律师，是我，林乐逸。”

　　“我知道。”

　　知道！是不是代表褚翊先保存了他的电话？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值得林乐逸心里小小得意。整理好情绪，随即转入正题：“杜一鸣法官很难对付吗？”

　　电话那端的褚翊先没说话，沉默了许久。

　　“褚律师？”林乐逸疑惑地把电话拿到眼前，确认是否断线了。

　　褚翊先调整思绪，问：“为什么这么说？”

　　“鹏哥建议我看结案卷宗学习。看卷的时候，发现有几本卷被标得花里胡哨…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发现被标的都是杜一鸣法官办的案子。如果不是难对付，您又何必费力气对着材料涂涂写写？”

　　褚翊先苦笑，连这都被他发现了？也算是粗中有细…虽然心思用错了方向…“嗯，是个资深法官。”

　　“您怕做杜法官主审的案子？”林乐逸试探着问。

　　“不怕。”稀松平常的语气中透露着淡然。

　　“说的也是，您那么厉害，怎么会怕呢。”林乐逸放心似地笑。

　　“话说，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作为指导律师，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把您做过的案子统统看了一遍，其中比较经典的，我都写了阅卷笔录。也写了阅卷随笔。哦，我还借机练习写了辩护意见……”林乐逸见问，把自己这几天在做的事，事无巨细都汇报了一遍。

　　褚翊先安静地听着，并未打断林乐逸的絮絮叨叨。

　　“褚律师？”林乐逸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了，可是这几天一下接触了这么多信息，想要找个出口，聊聊自己的想法，问：“是不是打扰到您？”

　　“没有，我在听。”

　　看来美男子不是娇气型的新人。因为那次讨论会被批，就暗自寻找自我突破的路径，褚翊先听着，嘴角不时露出微笑。

　　每个人走进职业的初衷，多少都有所不同。但无论最初的动机是什么，他们都一样，要在践行执业的过程中，找寻自己能为之坚持下去的理由。

　　听着林乐逸兴奋地谈论，阅卷过程中的思考，褚翊先无疑为他感到开心。知道带着脑子去做事，想必将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我说再多，也没用吧？还是要看我写出来的东西——”林乐逸感觉话说得太多，嗓子都开始冒烟了，想必褚翊先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是他并未露出不耐烦，也没催促自己挂断电话。

　　“嗯”简单明了的答案，确实如此，所有的学习都要体现在工作中，才能证明它的意义。

　　“别忘了，您答应我的条件——”林乐逸挂断电话之前，不忘提醒褚翊先，即便他当时不开心，约定就是约定，他不能赖账。

　　“加微信？我没忘。”也不可能忘，像个傻瓜一样，被批了还执意要加什么微信。果然像陈天鹏某次开玩笑说的那样，这孩子身上是不是散发出一种“二里二气”的感觉……褚翊先再次不厚道地笑了。

　　“您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嗯——没有——”反正即便笑了，他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