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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停停停——”坐在椅子上的陈天鹏被林乐逸从背后压着,曲起的胳膊肘牢牢卡主陈天鹏的脖子。

      陈天鹏惊呼一声,丢下手里的函件,用力扒林乐逸的胳膊。

      “我的好鹏哥——要不明天给你也买杯咖啡?”林乐逸趴在陈天鹏耳朵边儿,语气中有被人戏耍了的恼意。

      “咳—咳—,快放开——”

      听见陈天鹏咳嗽声。林乐逸自动减弱了胳膊上的力道,人依然趴在陈天鹏肩膀。

      “鹏哥也是为你好。好容易主动一次,只有我知道不行啊,得让褚律师知道,心思才不白费。”陈天鹏反手用力拧下肩膀上压着的大臂,林乐逸吃痛“嗷嗷”着弹开。

      “手够狠的——被你拧掉二斤肉!中午给我补回来。”

      林乐逸嗞哈着摸摸自己被拧的地方,不甘心又上去圈住陈天鹏的脖子,找准额头给他一个爆栗。

      “本来想说没问题,得,你这一下扯平了——”

      两人身体还没分开,褚翊先一手提着文件包,一手端着咖啡从办公室走出来。

      林乐逸收回搭在陈天鹏肩上的手臂,像被抓了现形的调皮小学生,抿着嘴,悄悄挪回自己那边。

      褚翊先端咖啡的手冲林乐逸抬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再次对咖啡表示感谢。

      林乐逸脸上难得露出略带腼腆的微笑。

      “我上午出去办事。你今天把卷拷回来,看阅卷进度准备会见手续。”褚翊先转而向陈天鹏交代。

      “好的。”陈天鹏面上带着笑闹的余韵,即刻切到工作表情模样。

      目送褚翊先走远,林乐逸向陈天鹏倾身,试探地说:“褚律师心情不错。”

      陈天鹏悄悄嘴角,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在林乐逸面前抖楞,说:“看这个。”

      昨天下班之前,陈天鹏从法律援助中心领取了颇具影响力的杀人案中某犯罪嫌疑人援助手续。
      “为此昨天上午还和民商部的陈志望律师发生点儿小摩擦。毕竟陈律师已经在接洽被害人委托——”

      林乐逸不问也知道,肯定是褚律师出面解决的。
      “陈律师愿意放弃?”

      陈天鹏嘴里说“褚律师”,右手伸出大拇指比“赞”。

      “为谁做辩护?”万没想到刚开始实习就能观摩死刑案件辩护,林乐逸忍不住问。
      “被害人妻子。”

      “叁仟多页?!什么时候看完?”
      “尽快喽。”

      陈天鹏将光盘放进光驱,林乐逸起身绕过桌子,凑到电脑跟前。

      “鹏哥,你手抖什么?”

      陈天鹏握着鼠标的手,轻微颤抖。

      “你知不知道,有的律师做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机会做死刑辩护——”

      林乐逸想,陈天鹏是真热爱这份职业。看他激动的神色就明白了。

      反观自己,内心多少有种局外人看戏的抽离感。

      褚律师看出他这种心理了吗。抱持这种心态做案子,难以取得犯罪嫌疑人信赖。同样看到陈天鹏对执业的热爱,和良好心态,是以,褚翊先决定让陈天鹏做共同辩护人吧。

      虽如此想,林乐逸也清楚,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他想要从头跟到尾。
      “鹏哥,电子卷发我。”

      “接收一下吧,看完了及时沟通。”

      案情看上去并不复杂。三十一岁的有夫之妇任月芝,与三十九岁的常伟强。将任月芝的丈夫刘兴堂灌醉之后,将其mou/sha,并抛尸荒野。shi体被附近放羊老汉发现,后报警。

      任月芝和刘兴堂的婚生子,九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目前都随刘的父母一起生活。

      任月芝和常伟强的讯问笔录,对基本事实的描述基本一致。不同的是两人替自己辩解的说辞。

      林乐逸闭上发酸的眼睛,看不到辩护切入点。总感觉死刑无疑。即便后期讯问笔录双方都否认有杀人的故意,侦查机关掌握的证据已能互相印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对杀人行为定性无疑。

      林乐逸跳读完整个案卷,偷觑对面的陈天鹏。他还在认真地翻阅,标记,凝神思考,

      紧随其后的会见工作,是由有辩护人身份的律师,褚翊先和陈天鹏两个人完成的。

      林乐逸看到数十页的会见笔录。笔录中,任月芝并未否认自己的行为,只是反复表达了不想死的意念。

      “小陈,联系任月芝认识的人,安排调查取证。”褚律师下班前走到陈天鹏身边,交代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

      “褚律师,死刑无疑了吧?这女人,当初动手的时候就没想到有这一天吗?”林乐逸不失时机想听听褚翊先的意见。

      “把我们能做的工作,都做完,再下定论。”褚翊先提醒,随后又说:“案件影响力较大,侦查机关工作做得很细。卷你已经看完了,你觉得定罪的证据充分吗?”

      林乐逸吐吐舌头,又犯了主观臆断的毛病。一切的发端,还是要回归到证据。

      被褚翊先提醒,林乐逸开口也变得谨慎:“以我有限的经验判断,定罪证据比较充分。”

      褚翊先听完,嘴角微翘,也不知道是因为林乐逸口风突然变得谨慎,还是因为他根据案卷下的判断。褚律师未置可否,将工作安排交代完,率先离开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陈天鹏也起身离开。

      林乐逸盯着电脑。案情大致了解了,主要证据也都明确无误。如果罪能锁定,剩下的就是罚了。怎么看都是一起恶劣的故意sha/ren案。褚律师还能从这种案件中辩出花来?

      用自己不甚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基本完备的专业知识判断,案件大概率不会有反转。

      既然如此,褚律师为什么要费力地接这个案子?并且,是通过法律援助接到的案件,除了微薄的案件补贴,没有一分钱报酬。

      如果之前只围绕钱考虑,是自己太过肤浅。现在看到案卷,对案件走向有了大致判断,林乐逸反而更搞不懂了。褚翊先的从业经历里,也不缺这一件杀人案。

      单纯是为陈天鹏争取积累案件经验的机会?以褚翊先带人的风格,完全有这种可能。

      褚翊先是怎么考虑的?林乐逸想知道。

      于是,在楼下简单吃了晚饭,往回走的路上,发信息给褚律师:褚律师,您晚上有安排吗?

      过了两分钟,林乐逸在嘈杂的马路边听见手机发出清脆的信息提示音。

      褚翊先:看书。

      林乐逸翻白眼,心说,就不能说没安排吗?书什么时候不能看。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您吃过晚饭了吗?

      褚翊先:正在吃。

      林乐逸看一眼时间,回道:饭后散步的时候,我们可以聊聊吗?七点五十,我在六号楼楼下等您。

      过了三分钟,林乐逸才收到信息:好。

      明知不是约会。林乐逸看到信息,心情控制不住雀跃。原来,褚律师还是蛮好说话的。

      时间尚早,可林乐逸无端加快脚步,回到小区,才七点半。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一直在楼下站着等,估计会喂饱一堆蚊子,于是林乐逸在两栋楼周围溜达了两圈。再次走到六号楼入口,已经七点四十五,林乐逸站在六号楼前,人造湖旁边的木质廊道上,耐心等待。

      没过两分钟,林乐逸听见身后廊道上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一身休闲装的褚翊先,手里拿着两瓶水走过来。

      “给你——”褚翊先将一瓶冒着凉气的水递到林乐逸手边。

      “谢谢!”林乐逸试图拧开瓶盖,结果试了两次,冰盖依然纹丝不动。

      褚翊先嘴角微翘,把自己手里那瓶水拧开,递给林乐逸:“盖子上有水,不好用力。”

      和褚翊先交还了水瓶,林乐逸觉得不好意思,再次低声说:“谢谢——”

      褚翊先打量了林乐逸一眼,见他还是在单位时的穿着,问:“还没回家?”

      “嗯,从所里回来之前发的信息。”

      两人都不想做蚊子的晚餐,默契地抬脚离开湖边。褚翊先好奇问:“你想聊什么?”

      “放心,不聊感情——”似乎看出褚翊先的担心,林乐逸先给对方吃了一剂定心丸。

      褚翊先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略带心虚地说:“也不是不能聊,只是我没办法给你提供可参考的意见。”

      林乐逸听懂了,就是聊了等于白聊。

      “我很好奇,关于任月芝的案子,褚律师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不遗余力想做这个案件的辩护人?”

      褚翊先听出了林乐逸的好奇,不然不会刚看完卷就迫不及待地找他聊。

      “你没推理一下?你觉得我是怎么考虑的?”

      林乐逸苦恼,说:“明显和钱扯不上关系了。看了案卷,我不觉得能有令人惊讶的反转。虽然您说了,工作没做到穷尽,不能妄下论断,可是,卷里定罪的证据足够详实。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好奇您要怎么辩护,不会抛开证据,否定罪名吗?”

      褚翊先听了林乐逸的提问,像是听见好玩儿的笑话,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哈——”声,说:“当然不会,辩护的基础都在卷里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和传奇,你当这是在演电视呢,为了吸引观众,剧情不断反转?”

      “我看会见笔录里,任月芝表达了不想死……”

      “辩护人要考虑嫌疑人的意愿,但不能无底线。”褚翊先缓缓道。

      “您是想说,法律是我们的底线……”

      “法律规定是一方面,事实是另一方面。法律是相对稳定的东西,事实就不同了。当各种证据固定下来,公诉机关会对案件作出一个判断。我认为这个事实,是我们辩护的另一个底线。

      辩护人的介入,首先要质疑的一点,就是这个判断是否与客观事实一致?我们经过努力,没有撼动公诉机关对事实的认定,那我就把公诉机关认定的事实作为我辩护的底线。

      相反,如果我们穷尽一切努力,找到了能改变已认定事实的东西,就要努力将辩护底线导向我们确认的事实。”褚翊先不知道林乐逸能接受多少,他只是一股脑把自己想的阐述给眼前这个男孩儿。

      “说白了,您做案子的最大乐趣,在于追求无限接近客观事实的过程。”林乐逸听褚翊先这么说,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我还担心您因为接了影响较大的案件,琢磨出奇招致胜。”

      褚翊先哑然,原来他有这种担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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