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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离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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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由此冷战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
恰逢又一个夜班,何描急匆匆的赶到单位,与白班的护士交完班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干手底下的活。
当时科室里住了好几个重症病人,她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才坐下来喘口气。
拿出手机刚想翻翻朋友圈,结果就瞧见了她老妈的留言。
点开语音,熟悉的声音传来:“描描啊,还在忙吗?等忙完了给妈回个信。”
何描瞧了眼手机上的留言时间,是昨晚11点过8分的时候。
原本不想现在回的,怕吵到老两口睡觉,可又一想明早交完班回到家没准又得睡一天,到时候想不想的起来这码子事还不一定,干脆现在回了算了。
这么想着,手头便开始打起了字:“刚忙完,怎么了,妈,找我有啥事?”
消息发过去刚发过去对话框的上头就显示着正在输入的字样。
磨磨唧唧好半天,对方终于发过来一句话:“那你先休息会儿,等明天到家我再同你说。”
何描皱着眉瞅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间乱的很:“到底啥事啊?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见她发了脾气,对方一下子打来了电话,何描:“说吧,啥事?”
那头静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描描,你跟小也是不是吵架了?”
听她这么一说,何描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妈,你,你怎么知道的?”
提起这个,老妈明显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今天来找我跟你爸了,说是要跟你离婚。”
何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他要干嘛?”
“离婚。”
身体摇晃了两下,她捂住胸口再次开口问道:“他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这一次那头彻底不说话了。
何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声音凄厉:“妈。”
可这儿毕竟是医院,当时还是在三更半夜,科里那么多病人还住在这,她不敢太大声,所以只好躲进护办室,压抑着情绪叫出了这一声。
或许是怕她出事,老妈最终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原也说他想要个孩子。”
只一句话犹如万箭穿心,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紧紧咬住嘴唇让自己没有倒下,因为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还记得这里的病人还都需要她。
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在老妈不断地呼唤声中,她却突然冷静了下来:“知道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妈,你也早点睡,别担心我,我没事。”
话落,她也不管对方接下来的话,手一按便关了机。
当一切归于平静,当一个人毫无情绪的望着悬挂在走廊里的电子表,当公共厕所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何描再一次感觉到了时间过的可真慢啊。
慢到把过去种种全都回忆了好多遍却还是没有等来天明。
慢到她将接下来该怎么做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终究不晓得哪一个才能挽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头疼的要命,心憋的难受,那种硬生生被撕裂的痛处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她的灵魂。
这一刻,她只想质问原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这样总算挨到了下班,遇到可憎的人,她表现的很平静,因为不想让旁人看笑话。
十分钟的路程她整整骑了半个多钟头,到家的时候老妈担忧的接过她手上的小皮包。
何描愣愣的瞅着她问:“原也呢?”
老妈:“不知道。”
何描转身就走,刚拧开门把,就被身后的老妈拽住了胳膊:“你要去哪儿?”
何描:“回家。”
老妈悲痛的抿了抿唇,而后劝她:“描描啊,以后就留在爸妈的身边好不好?爸妈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对此,何描无动于衷,用力掰胳膊上的那只手。
老妈:“描描,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你俩没可能了,他爸妈想要孙子,你生不了,只能同他离婚。”
像是受到了刺激,她声嘶力竭的吼道:“不可能,笨羊他答应过我,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说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老妈紧紧的抱住了她:“好孩子,别哭,都是妈的错,是妈糊涂啊,让你跟了这么个玩意儿。”
谁知话落,她竟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何描心里抽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跌坐在地上,终究还是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
见她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老妈总算松了口气,搀着她回了卧室。
此时大回正趴在床上,听到动静,瞅了眼何描,又不耐烦的闭上了眼。
这种冷漠的态度让何描一下子想起了买它回来的那个人。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回过头来,她诚恳的跟老妈说:“妈,我还是要去见他一面,什么事都没有说清楚,只通知了你跟我爸这算怎么回事?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就让我自己亲自解决吧。”
或许是她的眼神委实戳的人心窝子疼,老妈红着眼眶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送你回去。”
何描没有拒绝。
到了楼下,何描拦住了老妈的脚步:“妈,您就别跟着上去了,让我同他讲。”
老妈:“那你还回娘家吗?”
何描:“回头再说吧,要是回我再给您打电话。”
老妈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进了楼。
以往眨眼功夫便到的楼层可如今却显得尤为的漫长。
随着门口显示器上的数字定格在第19层,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
何描这时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一咬牙便走了出去。
紧挨着电梯东边的那套房就是他们两人的家。
何描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才发现里头静悄悄的一片,就如同往常很多次那样。
悬着心终于落下,脱了鞋将书包搁在鞋柜上,她疲累的走了进去。
厨房未刷的碗筷,厕所乱丢的脏衣服,还有卧室里没叠的被褥,都在告诉她同一件事,原也真的不再把这里当家了。
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何描用衣袖迅速擦干,同时自我安慰道:“没关系的,笨羊只不过是在生我的气罢了,只要我好好表现,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她就像是中了魔障,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房间。
在这将近七年的爱情里,可以说原也从来都不让她做这些活,因为他说过:“懒猫,我娶你并不指望你多能干,你只要身体好好的,别让我成天为你担心就成了。”
每当这时,何描都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是他,原也,一直将她视若珍宝,宠着她,护着她,甚至为了她一再舍弃一切。
想到这儿的时候,何描又心里难受的够呛,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原本曾经这么爱自己的一个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能生育这一条原因吗?
若真是,那之前信誓旦旦的同她讲自己不喜欢小孩,可以一辈子陪着她过二人世界的又是谁呢?
当初的誓言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那这几年的青春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脑子里在不停的咆哮,可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因为她怕,她怕万一自己再不努力抓住,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就会彻底离开她,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她更怕原也后悔了,因为在她看来,她始终配不上原也,是他让自己有了自信,认为自己还可以让人如此着迷。
可是自己几斤几两重,何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不认为事业上正处于上升期的原也会再一次爱上她,甚至为了她不顾一切。
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然昭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原也不再是从前的原也了,随着眼界的开阔,他已经成功融入到另一个圈层。
而那里全是利益,谎言,甚至背叛。
都说男人一有钱就会变坏,可何描始终固执的认为原也永远不会变。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再推心置腹的信任对方。
更何况老妈就曾经跟她提起过一回,说之前有亲戚见到原也驮着个姑娘回家。
当时何描心里慌得要命,等他回到家立即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原也一开始死鸭子嘴硬,愣是不承认有这种事,后来见何描有鼻子有眼的将事情始末全都抖落了出来,这才彻底招了。
“那只不过是我们单位的一个普通同事,那天下班实在是太晚了,同事说自己的电动车坏了,家里又离得远,我寻思着反正顺路,就载了对方一程,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是怕你又胡思乱想。”
何描听后也没饶了他:“你不是说过后车座上只驮我一个人的吗?”
原也:“其实还驮过小贾。”
何描眼一瞪,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那能一样吗?小贾是你的铁哥们,那是男的,你那同事是女的,你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闻言,原也瞬间蔫了,他一屁股坐在床边,问她:“那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叫你满意,不再闹了。”
何描抽出桌子上的一个空本,翻开最后一页,指了指上边:“你就保证从此跟其他女的保持距离,别再跟她们不清不楚的让人误会就行了。”
原也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一笔一划的将她说的每一个字全都写了下来,最后还听话的签了字,画了押。
直到最后一步完成,他扔了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为自己点上,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如今看来,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两人的关系也因此产生了无法修复的裂痕。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了离婚的打算?
要不然为何之后无数次他曾在不经意间提到要当我的哥哥?
是那种异姓的哥哥。
思及此,何描不由的一愣,原来他,原来他......
一时间跌坐在地上,任时光一点点流逝。
原也回来的时候,何描刚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身体上的疲累远远不如心里的惶恐,她听到动静立马坐起身,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尤为沉重。
为了打破僵局,何描十分有眼力见的迎了上去,一边帮他从鞋柜里拿拖鞋,一边笑着问:“今晚咋回来的这么早?”
对方往后错了一步,声音相当冷酷:“何描,你不用做这些委屈自己,咱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对你我都好。”
许多人叫过她的大名,何描早就习以为常。可打从两人确定关系,原也就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她。
那种显而易见的疏离感真的很扎人,何描强忍着泪水,假装没听到的样子:“我今天破天荒给你做了顿晚饭,猜猜是什么?”
说着,她也不顾原也接下来的话语,逃也似的跑到了厨房里,而后传来“兵兵乓乓”的声响。
原也眉头紧皱,却没有进去。
过了没多久,何描端着一锅新煮的白骨汤走了出来。
样子一看就不怎么样,小白菜在里头耷拉个脑袋,活像个刚受到虐待的孩子。
上头的油沫子也没撇干净,原也嘴角松动,刚想吱声,哪知她又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我还给你蒸了窝窝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拿。”
原也神情复杂的瞅着她,何描也不在意,好像慌怕他说出那些惹人伤心的话。
东西全都摆放在饭桌上,何描赶紧为他盛了碗汤,然后眼神示意;你快尝尝啊。
原也喝了一口,脸色相当的不好看,只喑哑的说了句:“好喝。”
闻言,何描心头一喜,连忙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同时笑着说道:“这还是我头一回给你做饭,你是知道的,之前倒是做过,不是锅烧漏了,就是菜炒糊了,还好这一次没出错。”
话落,她舀了一勺塞进嘴里,随后脸色一变,猛的抬头瞅着对面坐着的人。
原也无奈的瞅着她,说道:“刚想提醒你别喝,没想到......”
话说到一半,他又开口安慰道:“不过确实有进步,往后我也不用担心你养不活自己了。”
一听这个何描鼻子一酸,声音里带着哭腔:“笨羊,咱就不能好好谈谈吗?非得闹的这一步?”
原也叹了口气,神色郑重:“懒猫,不是我不愿意继续,而是我家里人非逼着我这么做的。”
何描又说:“结婚前你不是说已经告诉了他们我生孩子费劲的事?”
原也苦涩一笑:“别傻了,当时若真这么说了,恐怕他们连买房子的钱都不会给咱们俩出。”
何描一顿,难以置信的望向他:“你骗我?”
原也:“懒猫,我当初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何描点了点头:“我信你。”
原也:“可咱们回不去了。”
说完他双手捂住脸,十分痛苦的说:“我不想我爸妈被村里人瞧不起,不想他们年纪大了还要为我之后的生活操心,懒猫,你懂吗?”
见此,何描立即跑了过去,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我懂我懂,笨羊,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耽误了你这么些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听了这话,原也嚎啕大哭,他说:“懒猫,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了,认为所有的一切全都不是问题,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却让你得了这么个结局。你要是恨就恨我一个人吧,是我的任性和冲动扰乱了你原有的生活。是我,让你平添了这么多的烦恼,却依旧对我死心塌地,再也没提过分手二字,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了,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到那时,你要等着我好不好?”
何描闭了闭眼,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抱着哭了好一阵儿,直到手机铃声响起,这才彻底分开。
原也:“嗯,妈,是我。”
对方说了什么何描并没有听清,只听原也又说:“嗯,她就在我身边。”
说完,他将电话塞进何描的手里,口型示意:“我妈,她让你接电话。”
何描木讷的点了下头,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她说:“描描啊,是我。”
何描:“我知道。”
对方:“我听小也说你们俩打算离婚,他又不肯告诉我原因,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描翻动了下眼皮,瞅了眼旁边坐着的人,见他摸出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心一横,说道:“都是我的问题,我刚查出不能生育,所以他才跟我提的离婚。”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不由的说:“那上回......”
何描及时打住对方要说的话:“上回是我没搞清楚,原也不是那样的人,他没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的,妈你之前说的也对,是个男人都花心,就算他在外头有人了,我也不应该管那么多。”
对方听后叹息一声:“描描,你别这么说,妈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可咱们做女人的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还不是得指望着他们男人。”
其实这种观点何描一直不敢苟同,可刚刚自己还是一只为了挽救婚姻的可怜虫,她还有什么资格跟对方争辩这个问题呢?
她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挂断电话,她只问了一句话:“这件事你只告诉了你爸是不是?”
原也应了一声。
何描心想:果然。
果然是个好公公,能逼着自己的亲儿子做这种事。
恐怕这里头也少不了三姑的挑唆。
思及此,何描暗恨这几个挑拨离间的小人,若是没有他们,若是没有他们,我们两个人说什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都是他们!
怀揣着这样的仇恨心何描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便穿上衣服独自离开了。
走之前,她说:“笨羊,我成全你,别再哭了,因为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