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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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走到观景台前坐了下来，青年的额上缀着的薄汗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我妻栞奈觉得那应该是他陪赤苇阳太乱跑时出的。
阔别近十年，二人间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妻栞奈本想问赤苇京治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过得如何有没有女朋友，可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了，想到毕业时那不太愉快的分别，年轻的女教师张了张嘴，将话题引到了学生身上。
“赤苇君......好像比学校里活泼一些？”
因为太过乖巧，赤苇阳太受到班主任的关注比其他学生要少一些，我妻栞奈印象里他是个沉默但稳重的孩子，没见赤苇阳太和哪个同学关系好，却也没见他和谁发生过争执。若不是前几天作业的事情，我妻栞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赤苇阳太还有个堂叔。
赤苇京治看了眼在班主任怀里放风筝的侄子，“他平时也这样。”
赤苇阳太的性格其实不算沉闷，在学校里不爱说话也单纯是懒得搭理同学。他这个侄子比同龄人要早熟些，有些时候赤苇京治还能听见他和母亲抱怨同班同学的话题太幼稚。
班主任担心的缺少父爱的情况并不存在，赤苇京治的堂兄工作确实很忙，但并非不顾家的那类人。他每个周末都会抽出半天陪儿子玩耍，每天晚上，赤苇阳太的作业也都是父亲亲自检查过问的，只是那个男人实在太忙了，才会没有时间去学校露面。
至于赤苇阳太的升学意向，赤苇夫妇决定尊重儿子的想法，赤苇阳太自己没想好，所以他们才一直拖着没和班主任商量。
我妻栞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男生，心想赤苇京治在说什么鬼话。
不过赤苇京治毕竟是堂叔而不是父亲，不了解侄子的真实情况也算情有可原。
她下意识为赤苇京治找理由开脱着，又抱着某种微妙的爱怜心理摸了摸赤苇阳太的脑袋。“赤苇君家和我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她说，“要是家里有事的话可以和老师说，老师送赤苇君回家。”
赤苇阳太兴高采烈地应了声好。
赤苇京治顺着我妻栞奈的目光看向侄子的侧脸，语气平静，“我也姓赤苇，我妻老师这样喊阳太，我会不知道您在喊谁的。”
“这样啊......”
“您可以叫名字。”赤苇京治建议道，“这样也好区分。”
青年那点小小的心思自然没能够引起年轻女教师的注意，我妻栞奈的视线一直跟着赤苇阳太转，听闻赤苇京治如此提议，她毫不犹豫地便回应了这番好意，“好的，赤苇先生，那以后您在的时候我就喊他阳太君了。”
赤苇京治：“......”
女人，你没有心。
毕竟是狗也嫌的年纪，赤苇阳太在班主任怀里窝了不到十分钟便待不住了，他从我妻栞奈腿上跳下来，扯着风筝大呼小叫地在草坪上到处乱窜。我妻栞奈起初还跟在赤苇阳太身后生怕他有什么磕碰，可她的体力实在算不得好，不多时便累了，于是又坐回了观景台。
“我妻老师和理发店的预约是什么时候？”赤苇京治问。
我妻栞奈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预约，她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看时间，可这会儿太阳正盛，手机屏幕的光亮有些暗，我妻栞奈看不清上面显示的时间。
“看我的。”
赤苇京治见状伸出右手，他手腕上戴着一块腕表，我妻栞奈凑过去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点还有一会儿，于是她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赤苇京治的腕表是最近在年轻男士中很流行的一款，性价比极高，外形也美观。
他应该和她一样是普通工薪阶层。我妻栞奈想。她没见过学生家长戴类似的手表，毕竟学校的学费高昂，小学也不会设置奖学金之类的项目，家里没点底子压根就不会选他们学校。
乍一看还挺新鲜的。
平日里见惯了老板太太们秀着高级腕表珍贵首饰，我妻栞奈的审美几乎都要麻木了，偶然间遇见不是同事的人戴社畜用表，居然还有些亲切感。
她刚洗过头，柑橘类水果的洗发水香气顺着午后的微风卷过来，赤苇京治有一瞬间的晃神。
从高二开始他每天都会在鞋柜里收到不署名的情书，那情书信纸的香气和我妻栞奈的洗发水香气差不多，一种介于微酸和微甜之间的味道，赤苇京治并不讨厌。
他垂眼注视着凑到自己面前看时间的我妻栞奈。
记忆中少女那头柔顺而厚实的黑发被染成了浅淡的金色，这令她看起来几乎要变成另外一个人，羞怯又懦弱、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的形象在青年心底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打扮时髦说话柔和却不弱气的女教师。
原来真的会有那种即使和记忆中完全不同也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啊。
这么想着，青年下意识伸出左手，他想触碰我妻栞奈的发顶，代替高中时没有来得及与她发展更进一步关系的自己给她一些小小的鼓励。
然而在指尖接触那片金色的发丝前，赤苇京治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他抬起头，赤苇阳太一手抓着风筝的滚轮一手拽着堂叔的手腕，对他怒目而视。小侄子的表情有些滑稽，赤苇京治甚至想起了一款名为“愤怒的小鸟”的游戏。
“不许碰栞奈老师！”赤苇阳太大声说，“栞奈老师是我未来的老婆！”
小屁孩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吗？
赤苇京治木着脸决定晚上要跟堂嫂多说几句让这嘴上不把门儿的小鬼长长记性。
但当务之急是把这小电灯泡打发走。
这么想着，青年扯出一抹极淡的、在赤苇阳太眼中犹如嘲讽的笑容。他的个子很高，阳光将赤苇京治的影子投下来，不偏不倚地盖在侄子身上，无端添了些许压迫。
“你想娶栞奈老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再等一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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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是逃出体育馆的。
木兔光太郎实在是个精力过剩的主攻手，明明已经训练了好几个小时，他却完全没有觉得疲累，甚至拉着赤苇京治要他再托几个球。可赤苇京治实在没了力气，就算对方是他尊敬的学长也不行，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跑了。
换好衣服走出准备室的时候赤苇京治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视线。
出于直觉，少年快步走到体育馆前那片不太起眼的绿化带，拨开低矮的灌木，赤苇京治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的字迹依旧娟秀。
——给赤苇同学的，训练辛苦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赤苇京治苦恼地自言自语了起来，“这都能给她逃掉。”
他自认为反应已经很快了，况且查看绿化带的举动也是一时兴起，从发觉他想靠近到写好纸条再到留下这些东西，只怕这位跟踪者的反应速度堪比职业运动员。
不来打排球实在是可惜。赤苇京治想。是个拦网的好苗子。
要不是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女生，他都想直接喊“别躲了出来一下，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排球部”了。
少年将那瓶矿泉水攥在手里，纸条被团成小球，他本想直接扔了，又有些害怕跟踪者还在附近，于是又慢吞吞地将纸条展开看了两眼，顺手揣进口袋里。
矿泉水是新买的。仿佛为了让饮用者放心，留下它的人连最外层的塑料保护膜和价签都没有撕掉。赤苇京治下意识看了眼贴在保护膜底下的价签，发觉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便宜。
他不太爱喝矿泉水，比赛时喝的也是运动饮料，倒也没注意过这些东西的价格。
赤苇京治撕开包装喝了口水，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猛地回过身，四周静悄悄的，刚才的响动仿佛只是少年神经过敏产生的错觉。
“那个，谢谢你。”他自言自语般提高了音调，“今天的点心也很好吃......你真的有减少糖的用量啊。”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赤苇京治本来也只是想诈对方一下，他觉得那女生应该没走，可又想到对方能跟着他跟这么久，估计也不是随便忽悠忽悠就能露出马脚的角色。
这感觉有点奇妙。赤苇京治想。明知道有个人一直跟着自己却又抓不到她，自言自语一样的提议还总能被对方用行动回应，感觉像是儿童故事里的座敷童子一类的神明。
或许跟踪自己的真的不是人类而是守护神也说不定？老人们不是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嘛。
那这神明还挺可爱的。
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座敷童子的话，应该是可以许愿的吧。
鬼使神差般地，赤苇京治将音量提高了些。
“明天可以做萩饼吗？”
当然是不可以的吧，一直吃着别人送的点心也就罢了，还把人家当点菜机多少也有点过分，连赤苇京治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些得寸进尺了。跟踪者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赤苇京治耸了耸肩，恰巧有队友也从准备室走出来，他跟他们打着招呼结伴往校门口走去。
于是第二天放学的时候，赤苇京治在鞋柜里发现了装着萩饼的小袋子。
情书依旧散发着柑橘类的水果香气，萩饼的谷物味道和情书那酸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甜蜜了起来。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仔细观察还能发觉情书主人写信时的心情不怎么平静，尾部的落笔有些扭曲，大概是手抖了。
——对不起，我不太擅长做日式点心，尝试着做了一下，红豆馅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