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剧]粒子森林》南岩令

3、第三章

　　我很少玩游戏，就算是刚接触电脑那段满腹新奇的时期，也只会玩玩纸牌和扫雷。
　　《三体》游戏则需要更高级的V装具，我在女警徐冰冰的帮助下穿戴好装备，进入了游戏。

　　入目是辽阔的荒原，我立在巍峨山脉间，像一只蚂蚁，仰视无边无际的天空。粗粝的石屑雪一样翻飞，我下意识挡了挡，磅礴的雾瞬间灵性般涌过来，将我环绕在中间。

　　我转了转视线，很难用形容词来概括那种万物孤寂的感觉，忧愁、彷徨、渺小。在我发愣的时候，群星带着亮光突然砸过来，我试着逃跑，却被巨大的“三体”两个字震得向后仰去。

　　随后一个注册界面闪烁开。
　　我站稳身子，犹豫片刻，输入了ID“孔明”。

　　眼前的景象在迅速倒退，等我回过神，面前立了一座金字塔。我吃了一嘴沙子，尽管汪淼说这只是游戏里的仿真操作，我还是不由自主呸了几声。

　　“纣王时代已经过去了，你看，金字塔的表面流失得厉害。”
　　“确实。”涉及到我的专业领域，我本能地伸出手，摸了摸金字塔表面的石块。石块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洞，好像风化了几百年、几千年，或者更悠久的岁月。
　　“但这和纣王有什么关系？金字塔不是埃及的吗？”
　　“游戏里历史混乱，只是用我们熟悉的历史人物来讲述三体的历史。”

　　“噢。”我应和一声。但还是很迷糊。

　　“入口，我们进去看看。”汪淼用手指着前方，我点点头，像机械木偶一样跟着他。
　　不幸的是，入口被石块封死了。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了新发现。“旁边新修了台阶，通向上面，我们要上去吗，汪教授？”
　　汪淼神情变了变，而后坚定地，率先走上台阶。

　　爬到顶上，我才发现游戏里的金字塔和现实中的不太一样。尖耸的塔顶被削平了，形成了一片平敞的空间，有点像景区的高台。

　　高台上有着诸多奇形怪状的仪器，这让对“物化生”颇为苦手的我感到犯怵。中央则悬空着一座奇异的圆球。
　　圆球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孔洞，我们沿着圆球旁边的行道边走边看，圆球里仿佛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火焰。
　　这时我们才看到下方有成群结队的人，在用人力推动这个庞大的机器。

　　“你们好。”身穿长袍的老者从拐角出来，他自我介绍叫“墨子”。然后和汪淼进行了一段我最不喜欢听的理论对话。

　　在他看来，宇宙是一种会热胀冷缩的双重圆体结构，而这圆球便是他基于理论制造出来的观测仪器。
　　我凝视着这巨大的铜球，感到逼仄的窒息感，尤其在墨子说铜球内部还有常驻的记录员后。

　　“汪教授，我想先出去......”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小，汪淼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我，但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跑了出去，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尽管这里的空气冷得硌嗓子。

　　我的家庭十分困顿，父亲早逝、母亲患癌，小学都差点上不下去，最后我能到北京读大学，还是不好就业的历史专业，该得益于我的父母。
　　父亲做工从脚手架摔死，赔了五百块。母亲用这五百块供我读完初中，然后因为白天做鞋，晚上捻笔，接触太多有毒胶体和气体，患了癌。

　　我已经失去父亲，从未想象过失去母亲的日子。虽然高中考上最好的市中，但我还是决定去县二中，为了那笔一百块的奖学金。
　　我的母亲不能离开。

　　可惜她还是死了，死在秋天下雨的时候，从医院跳了下去。
　　她在秋天生下我，也在秋天离我而去。

　　从一出生，我就知道我的渺小。
　　可等我真的失去一切的时候，才明白我连渺小都算不上。
　　充其量，我只是亿万年历史沙漠里一道转瞬即逝的风。

　　身后脚步越来越近，墨子和汪淼的声音断断续续透了过来。我迎着缓慢上升的太阳，一个助跑，从高台边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