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点春秋》闲谈

2、两个离家的小孩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记得有本小传，写男女爱情的。在文章的最后引了这首词。感叹二人相遇恨晚，无法相守的悲哀。掩卷时心有戚戚，人的一生，总是在相遇和错过，有的得到了，不知道珍惜，有的得不到，只能叹息。可是那些努力反抗，一定一定要在一起的恋人们，最后也总逃不过两个结局。才子佳人，或劳燕分飞。成了露水姻缘的，自是不消说，多是男方薄性，始乱终弃，女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由此又衍生出无数神鬼传奇。也有的是成就了美满姻缘，幸福一生传为佳话。

　　只是看了这么多，我始终无法理解，仅仅只是一面，就会结下如此深的情缘，令到那许多的女子无视谆谆教诲，也要与情人一会，而那些男子，也是因着这一面，便生了抛却圣贤教导的勇气，非卿不就。

　　吴和，却是这比书中传奇更传奇的人物。

　　那日夜访，我见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少年，身上全无他这个年纪孩子的灵动活泼，反而笼罩着一层抑郁之气。简单交待了来意，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在我转诉了他大哥说的话后，叹气，然后说：“我总是对不起大哥，不过，也不会回头了。”

　　之后几天，我得空就往他那里跑，每次去都看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提出一起离开，去寻他那心爱之人。这孩子，我看他眼睛一亮，嘴里却慢慢的说：“不好拖累你，我……那人，去找了也不见得有结果。”明明心动了，还要欲擒故纵一番。也罢，跟着他转一圈，谁让我好奇心重又要揽这摊子事啊。
　　“我也是在这里闷了。大哥他们又不管我，还不如帮你离开去找那人，顺便也游山玩水，怎么也比呆在这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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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我和他跑到客栈的院子里坐下，赏月，也谈谈那个人。

　　月光很美，银白色，带着点昏黄，朦胧的洒下来。这个院子不大，只在四周种了点树，旁边放置了一些石桌和石椅，偶尔，还有几声虫鸣。他一手托着腮，仰头看着月亮，没有笑容，眼神很悠远。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冒险。这个人，我不了解，他要做的事，也不能说是正确的事，就这么出来，什么也不知道。有点郁闷的想着，他却回头来看我了。然后眼睛一闪一闪的，轻轻的说：“你是个奇怪的人呐。”

　　我一楞。奇怪吗？好象是的。没办法接话，只好挠头，然后笑一笑。

　　“跟你说说那个人吧。”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春天的时候。跑到街上去闲逛，看到他路过。骑着马，后面跟了很多人。”

　　他慢慢的讲，间或有停顿，大概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吧。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脸上甚至浮起了红晕。只是谈起那个人，就可以这么快乐吗？这样的爱情，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看呆了。样子很清俊的人，穿着素雅的白衣，嘴角轻轻的扬起，感觉很温柔。然后看到他下马，带着那些人进了客栈。我跟进去了。要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桌。其实当时是好奇。附近的人家我都认识，没见过这样的人物，想多看看。后来听他身边的人叫他李兄，李公子的，才知道他姓李。声音和人一样，也是很温柔，不是低沉的那种，也不轻浮，有醇酒的味道。”

　　“小柳，你会笑话我么？”他突然问我。“当时坐在那里，听他说话，看他笑，我就觉得恍惚。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到了，声音也跑不见了，只能看到他。后来看他起身，结帐，出门，我也跟着。听到他问到泉州的路，也记下来。整个人都傻了，他骑着马在前面，我就在后面追着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被发现了。他过来问我，很和气，问我的名字，有什么事。当时我就直直的盯着他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什么傻样子？我有点头痛。老天啊，这个人，我真没看出来，说纯情，有这么一路跟着人家跑的吗？说他脸皮厚，看到人又一句都说不出来。而且，重点是，他就只是见了那个李公子一次，就回来闹的要死不活的？

　　“后来，他见我什么都不说，就叫了个下人，说把我送回城里。我才发现，原来我跟着他都出城了。当时真的没有觉出来，平日里我走半条街都觉的累的。那个送我的人也是好人。路上，跟我说了很多他的事情。他家里是京城的，到泉州去办事。是个很有名的人，待人好，样子好，家世也好。对了，我还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李清远，表字子浅。回家以后，我就想再见见他，再然后，跟大哥说了，再然后，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