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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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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出门办事
翌日。
薛宝钗一早起来便过薛姨妈的屋子请安,照例要和母亲一起用早饭。
才进院子,就听见薛姨妈呼天抢地的哭声:“我的儿啊!这叫我下半生指望谁啊!”
看来薛蟠被抬回来了。
不等宝钗问,原先跟在薛姨妈身边的丫鬟秋霜便道:
“昨个儿大爷出去吃酒,夜里不知被谁在小巷子里打了,手脚都断了,姑娘快过去。”
薛姨妈不在院子里?
哭声是从薛蟠那边传过来的?
如此可见,薛姨妈哭的真是凄惨。
薛宝钗道了声谢,又往薛蟠那边去,见到那几个六神无主的奶妈子。
于是宝钗也赶紧装出焦急的样子叮嘱道:
“你们快去打探,咱们金陵城治骨伤最好的大夫,不拘银两,就是抬也要抬来!”
郎中肯定早就请来。
瘦高驼背的小老头,留着一缕山羊胡子,正和薛姨妈说话:
“令郎的骨头碎了几处,老朽不能完全接好,还请另请高明。”
薛宝钗对自己的武力值心里有数,薛蟠看着伤得不能动弹,其实骨头都断得规整,上了夹板好好躺着养上三五个月就能康复。
薛蟠不能死,也不能活着捣乱。
这老头显然不想给薛蟠治病,薛家名声并不好,宁愿不赚这笔钱,治不好白惹一身骚。
这一个大夫刚走,马上又来一个见钱眼开的,言语间说能治,但是药材珍贵要加钱。
薛家老爷风风火火回来,面颊紫涨,唇角和眼下乌青,整个脸肿得像是一只癞蛤蟆,配上大油肚。
活灵活现。
子不教,母之过。
薛蟠再怎么不讨喜,那都是薛家独苗。
薛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我前儿怎么说,跟着他那些不是好东西,让你换人,现在怎么办?!”
薛姨妈只知道哭。
“我的儿啊,我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啊!”
薛家老爷懒得听,进屋里看大夫给薛蟠上夹板。
薛宝钗被呜呜咽咽的哭声吵得脑仁疼,上前假意安慰几句:
“母亲,莫要太伤心,若伤了身子,父亲和我会更担心的!”
薛姨妈忽然一把死攥住薛宝钗的雪白的手腕,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宝丫头,你哥哥……你哥哥……你和他是兄妹,今后一定要顾着他,一定要顾着他!”
呵呵,宝钗心下冷笑。
“母亲放心,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
好容易安抚住薛姨妈的情绪,薛宝钗的手臂都青了一片。
从薛蟠院里回来,见自己院中芳儿的正在训话。
“姑娘说了,大爷被打的事,不管是在这个院,还是出这个院,一句也不许提。”
新买的夏松和春草耷拉着脑袋,只知道点头。
算她这几年没白教,这几个丫鬟虽不是一等一聪明伶俐有心眼,起码听话不惹事。
薛蟠被打断手脚,薛家几房人都来探望,至于薛家老爷,马上就和薛家大伯一起去打点官府,悬赏五百两,缉拿真凶。
宝钗在自己屋里略松散一会儿,随便对付了午饭,马上又被人请出去。
薛姨妈捏着帕子一直抹泪:“你哥哥这样……你父亲还要把那个狐媚子抬做姨娘。”
赵嬷嬷一旁安慰,言语间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一双三角眼像是要吃人。
“奶奶,要我说,咱们大爷指不定是被什么克着了,那一个肚子鼓起来,我们大爷就出事。”
另一个不太当事的张奶妈见赵嬷嬷没安好心,出来拆台:
“要是她生个哥儿,奶奶抱到自己身边养,还不是和亲生一样。就算她好命得了一个哥儿,还不是要叫太太一声母亲?”
薛姨妈忽然瞪那二人,有些心虚的看一眼女儿宝钗,一甩泪迹斑斑的手帕。
“罢了罢了,我只顾得着蟠儿。”
薛姨妈换了态度,今日为薛蟠哭去那么多眼泪,好像才想起有个宝钗。
她摸摸女儿的手,一脸慈爱:
“你年岁不小,那些家事你也学着管了几次,今后家里的事你要渐渐拿在手上,如今母亲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怎么忽然就要自己管事?薛姨妈又打算放出多少处事权力?
还是说,将管家权移交出来,将来那个姨娘事,也是宝钗管家,算不到薛姨妈头上?
要是薛姨妈真有这个心,宝钗都要骂她蠢。
薛宝钗和她是亲母女!瓜田李下,都是嫌隙。
不过,能拿到点管家权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宝钗做出她最喜欢的顺从样。
“母亲放心,前儿听说大伯去打探南洋那边的大夫,总能将哥哥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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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圆桌会议室里,一开始担心薛蟠性命的邓绥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做事还算有分寸,邓绥点点头:“这大约,也算得上夺权。”
刘娥忽然来了兴致,管家权虽小,也是一份权力,这权夺的十分简单粗暴。
那个叫薛蟠的哥哥疼得猪叫,有仇当场报的感觉真是痛快。
要是当年她有这样的身手,也去把上折子斥责她出身的大臣们修理一回。
萧太后沉默不语。
坐在首位的武则天忽然笑了:“薛家在宝钗看来微不足道,我看她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吕雉微微一笑:“林黛玉?我也想见见呢?”
薛宝钗心心念念,绛珠仙草转世,究竟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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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残一个薛蟠,薛家只有薛姨妈夫妇和薛蟠的奶妈们愁云惨淡。
宝钗院里的丫鬟们走路脚步都轻快许多,谁都不想重蹈小桃的覆辙。
薛姨妈嘴上说让宝钗管家,实则薛宝钗能碰到的只有日常琐事,钱财支取才过不了她的手。
就说薛家老爷病倒,大夫都请到家了,薛宝钗才知道消息。
薛家老爷那个样子,瞧着就像高血压、高血糖外加一个高血脂。
薛姨妈院子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隔着窗户和薛姨妈说话。
他穿着青布衫,瞧着四五十岁,脸上尽是愁苦:“可……今日是老爷和对账的日子。”
薛姨妈好像很生气,哑着嗓子。
“对什么账,你们老爷都病得不知事了!”
那掌柜的抬头看见宝钗,叹了一口气。
宝钗让丫鬟把他请过来。
“什么事,你和我说,家中的生意,我听父亲说过些。”
宝钗这才看清掌柜焦黄的脸,脑门上都是汗。
“姑娘,今天是要紧事,咱们家中事情成不成,就看今天那一位高不高兴了。”
看来要见一个大人物。
起码对于薛家如此。
薛家老爷应酬喝成这个样,就为此事。
宝钗又问:“敢问您贵姓,其它几个掌柜都在?”
“小的姓李,木子李。”那掌柜点头。,听说老爷病了,都等着消息。”
宝钗记得原著中薛家老爷没了以后,薛蟠不善经营,家产明里暗里被吞去不少。
宝钗已经来不及问明薛家老爷病情,头一件事就是□□。
她做出平淡的样子:“母亲因为哥哥的事正烦心,她也不懂这些,烦请掌柜稍等,我进去问过父亲,马上就来。”
那掌柜见过宝钗几回,也听说大姑娘懂事可靠,宛如见到救星。
又道:“姑娘您快些,不能让人等。”
过得半刻钟,李掌柜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从二门出来。
“走吧!”
李掌柜不敢动。
这是……戏文上的女扮男装?
宝钗依旧一派淡然,半点没有心虚的样子。
“父亲此刻难以起身,若一味挣扎着去,得罪贵人还会熬坏身子,才出此下策,你只当我是家中二公子。”
既然是老爷的意思,大姑娘也扮得有模有样。
李掌柜请宝钗先上车,自个儿骑马跟在旁边,主仆二人往天香楼去。
男装还真是方便。
因宝钗是女儿身,一年只能出来一两回,薛蟠口中的天香楼,她也只听过名声,尝过发冷的菜。
事办不办得成不要紧,起码可以尝尝手艺。
李掌柜简单说了他知道的所有。
今日要见一位姓夏的公公,宫里派出来办事的贵人。
姓夏?
薛宝钗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书里出现过的夏守忠。
李掌柜战战兢兢在门外同看门的小厮说明来意,塞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一进雅间,宝钗见那位公公穿的松青色外衫,内里是牙白直裰,长相周正,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江南的读书人。
宝钗上前作揖行礼。
夏公公眼光狠毒,马上就笑了:
“这不是薛家二公子,是二姑娘吧?”
李掌柜吓得腿软,险些当场栽倒。
宝钗从容笑道:“公公慧眼,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君,而今我兄长受伤,父亲病重,小女僭越了。”
夏公公却没把这当成对自己不敬,也没示意宝钗坐下,只看了一眼窗外,转头又对宝钗嘱咐。
“差使办妥就好,杂家不看什么人。明儿你还来,还有个好差使,等到明日才知道,能不能给你。”
话毕,不等宝钗恭送,领着两个小厮匆匆出了雅间门。
宝钗走到窗前,垫着脚往下看,街上只有过往的小贩,也不知夏公公看见了什么。
见贵人发话,李掌柜总算松一口气,老爷对着这位贵人都如履薄冰,姑娘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薛宝钗点了几个菜,吃饱喝足,又给薛姨妈带几盘点心。
李掌柜没仔细想过。
这位夏公公那么客气,才不是因为薛家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薛宝钗多招人稀罕。
许是王子腾好事将近了。
她出门玩得多开心,家里的薛姨妈知道消息就有多焦心。
万幸,薛姨妈大部分时候耳根子软。
薛宝钗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若不去见,咱们家明年一家子要喝西北风?哥哥眼看一时不能好,不知还要多少珍奇药材,将来我还想去找西洋大夫,若没有门路,拿什么给哥哥治病?!”
女儿家单独出门,万万不可!有伤风化!
若为薛蟠鞠躬尽瘁,薛姨妈一百个赞同。
薛姨妈仍不情不愿冷哼一声:
“我是不怪你,你父亲让你过去!!”
有薛蟠衬托,薛家老爷看女儿十分顺眼,时常遗憾宝钗为何不是个哥儿。
这回听说宝钗去见贵人,事情也办妥,深感欣慰。
薛宝钗一进去,不等薛老爷开口,先发制人,盈盈一拜。
“父亲,贵人的事情已经办妥,各大掌柜要采买的东西,我都分下去了,他们有些手上有货,约定三日后去验,明日还要出去一回,那位贵人说,还有一桩生意,要看明日才能知晓轮不轮得到我们薛家。”
没错,她才懒得讨论女子该不该出门。
并且已经把下回和下下出门的借口都想好了。
薛姨夫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艰难开口。
“我库房里有个箱子,里面是上好的物件,你明日带去……无论成不成,都送、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