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稻荷崎高校吹奏部》玉米猫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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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门了。”
　　穿好鞋子，站在玄关处的宫治向里面喊道。
　　装作并没有听到后面传来的“也就只有治猪大晚上还要去外面找东西吃”，宫治推开家门，往外走去。

　　尽管已经是春季，但夜晚的兵库县仍然也有些凉意，微冷的夜风吹拂在人脸上，顿时把最后一点睡意也吹走了。
　　虽说出门是来找吃的，但在夜生活与东京完全办法比的乡下里，没有熟悉的店铺，剩下的选择也只有那个了。

　　在路上茫无目的地转悠了几圈，不知不觉已经走得离家有些远了，宫治放弃了继续寻找，最终还是妥协地推开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
　　伴随着门口电子铃声的响起，店内收银台后传来熟悉的“欢迎光临”。

　　不过令人熟悉的并不只是这一句客套话。
　　同时还有声音的主人。

　　宫治看着围着围裙的你原本客套式的笑容，在确认了来者后，晕染上了更加真心的笑意。
　　“好巧，治同学。”
　　你对他挥了挥手。

　　12

　　关东煮咕噜噜地在锅里冒着热气，你把装好热乎乎关东煮的纸杯递给宫治，一边调侃着：
　　“还好只有治同学一个人，要是有两个人我就请不起了。”
　　“嗯？”
　　视线瞬间黏在关东煮上的宫治没有听清楚你在讲什么，发出了困惑的鼻音。

　　走回到收银台前，你把身子从台子后面稍微探出来一些。
　　“就是字面的意思啦——这个算我请你的。”

　　“不麻烦前辈破费，而且侑上次还给你添麻烦了。”
　　嘴里叼着竹签的宫治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正想要给付钱时，一抬头又对上了你得意的笑容。

　　“啊……”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收银员是你。
　　如果你不收钱，他就根本没办法付款。
　　看着手上的关东煮，宫治第一次对食物产生了头疼的情绪。

　　察觉到宫治的苦恼，你眼珠转了转，思考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你指了指便利店边上靠窗的座位：
　　“要不然治同学就在这里吃完吧，顺便陪我聊聊天？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会来了。”

　　挠挠头，宫治接受了你的提议，坐在了靠收银台最近的位置上。
　　窗外的街道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只有收银台旁的关东煮还在咕噜噜沸腾地发出响声。
　　从纸杯里戳出土豆送入口中，呼出一口热气后，宫治从座位上转过身来，打破了店内的安静。

　　“前辈要聊些什么呢？”

　　13

　　这下轮到你苦恼地皱起眉头来了。
　　要聊些什么呢？
　　宫治意外地比你想象得要沉稳一些，毕竟要是宫侑在这里，估计早就开始吵吵闹闹起来了。

　　“排球我不怎么了解啊……”
　　在脑内搜集着前几天围观宫侑发球，你贫瘠的仅有的排球体验只来源于那里了。
　　但是也不可能聊吹奏乐啊，宫治肯定是不懂的啦。
　　就在你在绞尽脑汁寻找着聊天话题时，宫治终于抛出了一个问题。

　　“前辈怎么没有问侑去哪里了呢？”
　　宫治不紧不慢地把又戳起一个鱼丸送进嘴里。

　　“呀哈哈哈，这不是很正常吗？那肯定就是因为只有你的肚子饿了。”
　　你笑着摆了摆手，似乎觉得这个无厘头很有趣。

　　宫治淡淡地反驳：
　　“但是，双胞胎不就应该是黏在一起的存在吗——在旁人看来。”

　　“可是哪怕再相似，双胞胎也还是两个人啊。”
　　你竖起两根食指，把它们贴在一起，隔着收银台和宫治比划着。
　　“虽然我一开始也会这么觉得，但是当只有侑同学提出那个耍帅的要求之后，我就知道侑同学和治同学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了噢。”

　　“那个蠢猪……非常抱歉给前辈添麻烦了。”
　　听到你又提到宫侑的主意，宫治又咬了咬嘴里的竹签，一脸愤愤的样子。

　　“不会的，再说了，我也很期待到时候大家的赞扬呢——在夸赞侑同学的同时也能顺带说一句‘哇，那个学校的吹奏部好帅气’，我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里，你叹了口气，双手撑住下巴一脸惆怅。
　　“毕竟，我们吹奏部完全没有高光时刻可言啊。”

　　说到这里，你探出身体往店门外面望了望。
　　在确定街道上仍然是空无一人后，你擦擦手，从收银台后小碎步跑了出来，拖开宫治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你锤了捶自己的小腿，发出舒坦的声音。
　　“累死我了，终于可以坐下来了。”

　　“对了，前辈为什么要在这里打零工呢？社团部活加上高三学业已经很忙了。”
　　宫治终于摆脱了那个转过身歪着脖子的姿势，通过窗户玻璃的反光看着你的倒影。

　　“这个嘛……我要攒钱去名古屋看今年的吹奏乐大赛的全国赛！参加不了也要去饱饱耳福嘛。”
　　你在空中挥舞着手臂，眉飞色舞地说着你的计划。

　　然而随着你的话语说出口，一旁的宫治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声。
　　你不满道：
　　“喂喂喂，你笑什么？”

　　“噗、哈哈哈哈哈，没、没什么……”
　　害怕手中的关东煮撒出来，大笑着的宫治放下手中的纸杯。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他看着你有些出神。

　　“怪不得前辈会赞成侑的主意。怎么说呢，我觉得前辈和侑身上有些地方非常相似，对某样事物发自内心的喜爱。实话实说，还挺让我羡慕的。”
　　宫治用竹签随意戳着杯底，试图打捞漏网之鱼。
　　沉淀在汤底的颗粒状调味品随着竹签的搅拌，飘飘浮浮地翻滚着。

　　他继续自言自语：
　　“当侑收到集训邀请而我没有时，我居然没有感到一丝不甘心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我和侑之间命运的分叉口可能已经出现了。可能我是喜欢排球，但是并没有那么喜欢——至少肯定不是将它作为我未来职业的那种喜欢。”
　　一股脑地说完之后，宫治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对着你笑了笑。
　　“呼——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前辈就意外的放松，情不自禁就说出来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用手指勾着自己的发丝来回玩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你转头看向宫治，虽然嘴角仍然是上扬着，但话语中却失去了刚才的暖意：
　　“那你还想竭尽全力地去赢吗？”

　　“这个是当然啊。”
　　猝不及防地撞进你漆黑的双眸，本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宫治脱口而出。

　　听到宫治的回答，你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眸子重新亮得如同黑曜石，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幽暗只是错觉。

　　“那就好，我也不想给没有胜负心的队员应援。”
　　你唇角上扬，语气重新变得雀跃跳脱起来。
　　“既然觉得排球不能作为未来的职业去喜爱的话，那就去寻找你喜欢的事物！”

　　你从宫治面前夺过已经空空如也的关东煮纸杯，像是居酒屋的中年老男人一样揽住宫治的肩膀——虽然以你的身形来说稍显困难——像是举起酒瓶一样，举起那个纸杯对半空碰杯：
　　“少年啊，你的未来还有着无限选择，不像行将就木的我，所以趁着还有大好青春，去寻找你真正热爱的事物吧。”

　　骤然被你揽住肩膀，宫治先是绷紧了肌肉，随后又迅速放松下来，被你夸张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
　　“前辈，你也不过只比我高一个年级。”

　　“不要在意这个细节——”
　　你松开了宫治的肩膀，豪放地挥舞着胳膊。
　　“要知道，即使是同样的乐谱，同样的乐器，只要演奏者不同，也不可能演奏得出两首一模一样的曲子。即使你和侑共用一套DNA，表达出来的性格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指尖抵住了宫治的鼻尖。
　　“所以，即使选择的道路不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怎么说，你和侑共同走过那么长的道路嘛，肯定能互相理解的。”

　　宫治又笑了。
　　笑声带出的鼻息喘在你的指尖上，让你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指，但就在你收回手的前一刻，另一只手出人意料地抓住了你的指尖。

　　宫治握住你的指尖，抛出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问题。
　　“对了，前辈，你知道我发球的习惯吗？”

　　“……不知道。”
　　你实诚地回答。
　　要不是要应援排球部，你觉得你估计不会和排球有半点交集。

　　“我喜欢等发球时间到最后的第八秒再发球——好吧这也是我和侑不同的地方——但是那八秒的感觉我非常喜欢。”
　　宫治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赛场上。
　　“在那八秒里面，那种全世界都在注视着我的感觉……非常令我着迷。现在我想，或许也是只有在那八秒里面，我才会格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一个人的存在。”

　　“当然，还有现在。”
　　松开你的指尖，宫治回望进你的双眼。

　　夜晚的街道仍然是静悄悄的，锅里的关东煮还在不知疲倦地翻滚着，静默着的这几秒似乎被无限拉长，足够宫治在你眼中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他满意地看到倒影里的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是一样的面孔，但此时此刻，他无比地确信，你眼中的那个人无可置疑地是他自己。
　　“因为只有现在，前辈是只注视着我一个人的。”

　　终于，那个倒影稍稍移动了一个角度——是你的眼角逐渐弯下，构成了你脸上的笑容。

　　“该不愧说果然是双胞胎吗？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任性啊。”
　　明明是抱怨的台词，但被你尾音上扬的语调说出来反而更像是嗔怪，有种意外地蛊惑意味。
　　“xx。”

　　“……xx。”
　　被你眼中的旋涡吸引过去，等宫治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他跟着你念出了你的名字。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你的笑容，你露出了像是享受到美食的餍足神色。
　　“如果在我只注视着治同学的时候，而治同学却只是泛泛地叫着‘前辈’，对我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

　　14

　　哔——
　　玻璃门打开，提着公文包的男性白领走进了便利店。

　　“欢迎光临。”
　　你迅速擦擦双手，跑回了收银台后，对着来客招揽着。

　　吃完了关东煮的宫治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面，迈步走向玻璃门。
　　在踏出便利店门口的前一刻，宫治回过了头：

　　“x……”
　　“嘘——”
　　在他即将叫出你的名字前，你竖起一根手指靠近嘴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注意到旁人的存在，宫治顿了顿，换回了惯用的那个称呼：
　　“前辈，下次我来请客吧——我亲手做的饭团，对于那个的味道我还是有信心的。”
　　“好啊。”
　　你欣然应允。

　　15

　　“我回来了。”
　　和出门时完全相反的程序，宫治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后，一往客厅里面走走一边喊道。

　　回应他的是从沙发猛得砸过来的枕头。
　　“你这头猪怎么出去那么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拐到不干活就要被变成猪吃掉的澡堂里去了！”
　　宫侑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一脸愤怒。

　　宫治毫不留情地把沉头砸了回去。
　　“你还不睡。”

　　“这不是在等你吗！”
　　“我看你是在等我带宵夜吧——想得美并没有。”

　　吵吵闹闹地洗漱完，两人回到卧室躺上床，关灯互道晚安后，昏暗的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喂，治，你睡了吗？”
　　突然，宫侑的声音又从上面传来。

　　宫治翻了个身：
　　“又怎么了？”

　　“你到底出去偷吃了什么？回来的时候笑得很恶心诶！”

　　“偷吃啊……”
　　比起已经回想不起来的关东煮的味道，宫治咋咋嘴，你的名字在舌尖上呼之欲出。
　　他把你的名字咽了下去，在黑暗中勾起嘴角。
　　“当然是偷吃到了，很美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