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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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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崎小姐。”
“什么事,乔巴拿阁下?”
乔鲁诺手中拿着一张纸,仅有印刷字体的纸张没有任何人为书写的痕迹——这是见崎才交还给他的东西。阿拉伯数学和公式符号,明眼人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那是高中生带回来的周末作业。而面对这一字未写的空白试卷,乔鲁诺问道,“为什么不把答案写上去呢?”
“因为我不会,阁下。”见崎翻了一页报纸,以一种因无力而被迫坦诚的无奈态度回应道,“再者这是您身为学生的工作之一,请您亲自完成。”
“你不也是学生吗……?”接收到来自顾问小姐的瞪视——乔鲁诺将其理解为恼羞成怒——被意料之外的目光如此凶恶地瞪视,即便是黑手党教父此刻也不得不听从身体从战斗中得到的经验和本能,在这间布置了波斯地毯和书架的办公房间出现血案之前逐渐收声。
“乔鲁诺·乔巴拿阁下。”
连名带姓的全称令乔鲁诺背脊一寒,然而即便是内心已经涌现‘哎呀,完了’的想法,但他还是维持住了上位者稳重镇静的形象,带着乔巴拿式的温和笑意,道,“是,怎么了吗?见崎小姐?”
“没什么。”
教父的态度并未驱散见崎脸上的阴沉,即便她依然表现得有礼且冷静,但乔鲁诺并不怀疑她会在下一刻就将瓷杯砸到他脑袋上。
红茶和血渍哪种更难清洁呢?
乔鲁诺想着这种没什么关系的问题,同时为见崎合上眼的叹息适时露出困惑的神色。
“只是我居然今日才发觉您还有这种不自觉挑起他人怒气的天然感……实在是我疏忽了。”
这恼恨针对的居然不是他,而是自己吗?
再次意识到见崎对自己有多严格的乔鲁诺对此愣了一瞬后,便只觉得她本就应该如此。
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能交付信任。
“既然这样,那这些文件你帮忙……”
“乔巴拿阁下。”
屡次试探底线终于把人惹炸毛的乔鲁诺猝不及防就与那双含了抗拒之色的黑瞳对视,就在他即将举手投降之前,闭合的大门外传来了敲击声。
终于来了。
乔鲁诺被敲门声从最艰难的境地里解救出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他起身来到见崎身边,微微弯腰摊手向外作出邀请。
“还请你赏光,见崎小姐。”
早已经觉察到其他人动作的见崎略略颔首。从椅子上起身后跟着乔鲁诺,在他身后半米远的位置等他将大门打开,向他表示感谢后便率先走出。
跟随布加拉提到达大厅,等候于此的除了阿帕基、米斯达之类的熟面孔外,还有寥寥十几余人。将外貌特征与如今Passione有关联的人员一一对应,便知他们是深受信任、有资格得知boss真貌的干部。
将各人资料提供给见崎的布加拉提相信她已全部记下,而此番召集干部的目的,便是为了将这位人物介绍给他们。
“这是我的顾问,见崎小姐。”年轻的教父如是道,“虽然并不担任Passione的职位,但在组织内的地位与我等同。要像待我一样对待她。”
他黄金色的头发在水晶灯光下泛着朦胧的银,密林一般的翠绿瞳带着湿气的温和。然而那般和善的目光在他庄严的命令下也不过是上位者威严的佐证,浸染黑暗的少年教父此时与上帝无异,他所言亦可比创世之论。
“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对她的阴谋就是对我的阴谋,对她的伤害就是对我的伤害!”
“诸位明白了吧?”
在如此庄重的铁律下,见识过教父手段的众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反驳。在他们低头称是的间隙,有人躲在角落偷偷打量台阶上、站在教父身边、看上去更加年少的少女。
而似乎是对这目光有所觉察一般,那双无悲无喜、漫不经心的视线便与那人对视。
弗朗切斯科立刻低头躲过那道视线,那一瞬间像是被子弹贯穿的通透感令他心惊,然而剧烈的心跳声比起惊讶和恐惧,更像是一种其他的感觉。
——类似于被丘比特的金箭射穿。
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不知由来的直觉令弗朗切斯科手心冒汗,下意识攥紧胸口却分辨不清究竟是心脏的跳动更厉害还是手臂的抖动更剧烈。
就在他喉结滚动、灌下香槟,用以缓解喉中的渴时,少女的声音如同清泉、又似凝结在草叶的晨露一般奏在他耳边。
“见崎眠,初次见面,诸君。”
比起如同太阳或天神的教父,这位顾问的光芒似乎过于暗淡了。然而她却不甚在意,如此漠然清冷。如夜晚晴空中高悬于顶的月,为无光的原野添了一线亮。
她是维纳斯?还是阿芙洛狄忒?
弗朗切斯科分辨不明,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月桂树下的阿波罗。
“呀见崎,好久不见。”成为了干部也醉心露腰装的米斯达在三人走下台阶时过来问候,“听阿帕基说,你又睡了两天?真不错,看上去精神多了。这次来是休假吗?终于理解到适当休息才能有更高的效率了吗?”
被熟悉的人以熟悉的方式对待,这不免令见崎感到放松。
她接过米斯达递来的酒杯,“确实如此,上次没有走过太多景点,回去之后才感到遗憾,所以这次来好好逛逛。”
但她很快换上一副苦恼的样子,半开玩笑道,“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信赖的导游……看来只能像裁了头的苍蝇,凭感觉走了。”
“这有什么?”米斯达用他一如既往的爽朗样子道,“我带你去就好了吧?要说哪里好玩,我可是很了解的。”
乔鲁诺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一种可能要发生什么的感觉在米斯达说出那句话之后隐隐浮现。
而这份预感很快清晰起来。
“但是您的boss应该不会愿意放您离开吧?”见崎靠近乔鲁诺的那只手摊开,有些无奈道,“毕竟米斯达先生深受信赖、能力出众,教父阁下舍不得让您空闲太久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如此熟悉的话令几十分钟前说出几乎相同语句的乔鲁诺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在米斯达惊奇地震声“乔鲁诺善解人意,才不会这样”时,面对见崎狐疑的目光,他举手投降。
“我为之前的事道歉,请原谅我吧。见崎小姐。”
教父这般讨饶令副手布加拉提有些不解。就他所知的乔鲁诺和见崎都是极有分寸的人,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见崎如此挖苦报复?
然而对教父的示弱,见崎依然困惑,“您在说什么呢?”
“我不过是位解不出难题的粗鄙无能之人,您仅仅是在无所知觉的情况下点明这点而已,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这下连反应慢了一拍的米斯达都意识到见崎是在发脾气了。
但是平直语气的讥讽又好似只有字面意思一般真心实意,比起不顾一切的大吵大闹,这种做法反而更令人自觉愧疚。
不是做怪样的阴阳怪气,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乔鲁诺无需道歉。意识到见崎在这种地方居然如此天然的乔鲁诺涌现了自己真的欺负人了的后知后觉。
教父两位深受信任的左右手以相处多年的默契和经验,用意念沟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乔鲁诺的错。
米斯达点头认同。
而就在他们坚信她不可能莫明找人麻烦、乔鲁诺被汹涌而来潮水般的愧疚淹没前,见崎问道:
“说起来,吉尔卡先生、福葛先生和阿帕基先生呢?”
善解人意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的见崎小姐环视一圈,目之所及却并没有找到那些人。
“纳兰迦在学校,寄宿制,这两天要考试就没让他来。”回答的人是布加拉提,“至于福葛和阿帕基……”
“刚才我还看见了。”米斯达接到,“在花坛那边,好像是在争论什么的样子。我没仔细听,但是按照他们的性子应该过会就来了。”
他说完之后便和见崎吐槽纳兰迦入学前,福葛帮他恶补知识点,两个人打起来差点把房间拆通;面试的时候被絮絮叨叨的面试官激怒,要是没布加拉提拦着恐怕已经把别人的眼睛捅瞎;在寝室怕早课起不来上了十几个闹钟结果被周围房间的人投诉;问题答不上,要不是上课态度认真恐怕会被老师当成是挑衅等等等等。
“那家伙当初可是给学校带了相当大的麻烦呢。”
说着这话的米斯达却不是在抱怨,而是单纯将其当成一则趣事分享。
从米斯达的神态语气里读出未尽之言的见崎微微笑道,“但是几个月里也逐渐脱去混混习性,学着为人处世,逐渐被接纳了吧?”
米斯达没有纠结她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笑着点头,“确实,最近因为学校的投诉少了,布加拉提都轻松很多呢!”
“但成绩单依然让人头疼。”像是想到什么不堪回忆的过去,布加拉提难得叹气。就在他无奈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觉得脑中一阵发黑。
而就在布加拉提还在恍惚时,大厅的灯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