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塘》南榕

52、第 52 章

　　大学里，沈成交过女友，不止一个，都是美丽聪慧的女孩。会带他去服装店买衣服，去专柜买化妆品，去品牌店买包包，他不在乎她们的小心思，乐于买单。她们喜欢他的大方，他喜欢她们修饰精致漂亮的面容和赏心悦目的穿搭。

　　后来分手，没有眼泪，没有口出恶言，很和平，碰到了会点头微笑。

　　只有于子蕙例外。

　　开始极其平常。有同学生日请唱歌，散场时，一群人从KTV出来，别人都成双成对，只有他俩落单。

　　“要不，我们也凑一对呗。”她说着，把双手拢在嘴边哈气取暖，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好？

　　她有着圆圆的脸蛋，带丝可爱的婴儿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浓眉毛，笑起来像一颗咧开嘴的开心果。虽然长相不是耀眼到刺眼的那种，但胜在清纯。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脸迅速烧起来，低着头。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他问。

　　她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移转视线看着前方说，“你少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等到两个人的关系深了些，她也会像其他女孩那样，对着他撒撒娇，把他往专柜带，但是她没有。

　　她竟然来他的寝室，带走他的脏衣服，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地送回来。

　　他请她去外面吃饭，她很少答应，劝他说食堂饭菜更好吃。她计划着存钱，为了将来的生活。

　　渐渐地，沈成开始躲着她。

　　当她再次不打招呼，来他的寝室，给他送来两包烟后。

　　庄源冷冷地对他说，“你应该对她好点，沈成。”

　　“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你把她变成你的女朋友。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沈成轻佻地说。

　　庄源猛地一脚踹在他椅子上，愤怒地说，“你还是不是人？你喜欢李多鱼，你喜欢去，招惹于子蕙做什么？你既然招惹了，就要珍惜她。你真是够烂的。”

　　“你说李多鱼什么？你怎么知道李多鱼的？”沈成警觉地问，眉头皱起来，目光狠辣。

　　“你写的那些信，扔在垃圾桶里的那些信。”

　　“你偷看？”

　　“我没你那么烂，无意中看到的。”

　　沈成沉默了，脑子嗡嗡作响，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宿舍楼。

　　那些信。那些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

　　“李多鱼，我交女朋友了，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北方人，高高的，瘦瘦的，眼睛是近似琥珀的金棕色，可能她家祖上有外国人的血统，皮肤很白，像冬天的雪一样白，特别特别漂亮，真想介绍你们认识，你和她肯定聊得来的……”

　　“李多鱼，我进了校篮球队，教练有能力有魄力，我们把他当兄弟，明天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希望能赢……”

　　“李多鱼，你到底死哪里去了，有你这么做朋友的人吗……”

　　……

　　他漫无目的地走到湖边，是个人工湖，中间有座小巧的石拱桥，比高中学校里的那座要精致，但少了古朴的韵味。

　　他在湖边看到了于子蕙，一个人坐在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他想了想，在她身边坐下。

　　于子蕙看见他，眼底的惊喜像火焰一样闪耀。她靠过来，想挽住他的手臂。他往旁边移了移，避开了她。

　　“我们分手。”他说，背往前倾斜，和双腿形成一个45度角，眼睛盯着鹅卵石铺成的地面。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

　　沈成抬头，看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分手，我和你。”

　　她的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瘪着嘴巴，鼻翼一张一开，喘着粗气，大喊着说，“你混蛋，为什么？我还不够爱你吗？”

　　“别这样，别这个样子，很难看，真的。”沈成慌乱地说，他以往的女友都不会这么失控，他没有处理过类似情况。

　　旁边有人来往，兴趣盎然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你都要跟我分手了，你管我什么样子。你这个混球！混球！”她面目狰狞地尖叫，转而又拉住他的手腕哀求着说，“不要跟我分手，不要，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成觉得全世界都在看着他们两个人，滑稽怪诞。于子蕙的眼泪不会让他心疼，他是真的不爱她。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我配不上你，我是说，我没办法回报你同样的爱，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所以结束。对不起，祝你幸福。”沈成说完，一刻不愿多待，站起来就走，步子迈得极大，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沈成！”她用力喊他。

　　他回头，看见她脱下一只鞋，对着他砸过来，鞋子砸在空气里，无助地落下。酒红色的高跟鞋，鞋跟细的像钉子，鞋尖的形状和一把锥子差不多。是一双极度不舒服的鞋子。脚趾头会受到粗暴的挤压，脚后跟偶尔会被磨掉一块油皮，疼得她头皮发麻。

　　他曾经跟她说，穿平底鞋不舒服吗？

　　她说，想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好显得和你更相配一点。

　　他说，我又不在意。

　　她回，我在意。

　　她是很好的姑娘，沈成想，分手才是对她最大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