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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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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在他们班上叫了三个男生,又仗着脸熟,去小卖部要了好多白色尼龙绳。
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行李捆绑在单车后座上。
当沈成拍着自己的单车后座,准备叫李多鱼的时候,李兰芝鼓起勇气对他说,“我可以坐你的单车吗?”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严重变调,干巴巴的,有点尖又有点细。她感到脸上的雀斑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火星,灼得她生疼。
“啊……”沈成看了看李兰芝,又看了看弯腰在绑最后一个绳结的李多鱼说,“好吧。”
沈成发现,他不仅对美丽的女孩子容易心软,对不美丽的女孩子也容易心软。他见不得她们用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他。
所以,他实在无法理解江怀川,那么多漂亮的女生对着他小意殷勤,他却心如止水,无动于衷,他怎么做到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他体内的雄性激素难道在休眠?
在天色向晚的时候,他们一行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路一直延伸到天边,似乎没有尽头。
傍晚的风很凉爽,路两边的白桦树哗哗地笑着。浓浓的绿色像河水一样在风中荡漾。
眼睛所到之处是非常常见的风景,白桦树,种满禾苗的田野,小小的村庄,像路一样没有尽头的山。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熟悉的风景,这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这是他们的家乡。
单车一路叮铃铃地向前,不惧山高,不惧水长。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天,想到什么说什么,笑着,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没有一刻的冷场。
“谢钧,你们体育特长生以后是做体育老师的吗?”沈成说,一副不懂就问的天真样子。
但每个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意味。
“切!”谢钧说,“我反正不做体育老师,要做就做奥运冠军,还是打破世界纪录的那种,为国争光。”
大家在他的牛皮声中轰然大笑。
谢钧一副把你们逗笑我就赚到的得意表情问江怀川,“怀川将来想做什么?”
江怀川随意地说,“随便拿个诺贝尔物理学奖玩玩吧。”
他们再次大笑。
魏微突然问李多鱼,“多鱼想做什么将来?”
李多鱼笑得嘴角弯弯地说,“马马虎虎做个居里夫人第二吧。沈成你呢?”
李多鱼问沈成,因为话题是他挑起来的,她不想让沈成置身事外看热闹。
沈成大大咧咧地说,“我不像你们,我没什么追求,当个全球首富拉倒。”
大家的笑声压根停不下来。
多年以后,当他们怀念起曾经一起吹牛皮的那个夏天,那个放松快乐,连空气都是清甜的夏天的傍晚,不知道是会温馨一笑,还是辛酸得想流泪。
“李多鱼,你唱首歌来听听。”沈成说。
只有沈成会说,李多鱼,你唱首歌来听听,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不是指这话有多过分,恰恰相反,这说明沈成和李多鱼的关系相当熟稔,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话,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事。
自从小卖部里,江怀川给李多鱼买吃的,谢钧就看不懂这三个人的关系了,他一直以为沈成和李多鱼是会在一起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沈成,你不要老出馊主意,好不好?”李多鱼笑着说,逮到机会就让她唱歌是个什么毛病。
李兰芝默默地听他们聊天说笑,插不上一句话,大多数时候,她想不出要说什么,有时,想到了要说的,又犹豫,怕她真说出了口,会被笑被忽略,甚至让原本热闹的场面冷下来。原来,无论是不是隔着人群,她和沈成都是两个陌生人,她都没有勇气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因为她是如此乏味,由里到外,压根没什么可以在他面前表现的。出发前,她高估了自己。
然而,她依然是快乐的,因为她离他这么近,这么近。上坡时,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能看到他因为用力而凸起的背脊,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虽然这样的快乐里携带着可悲的成分,但李兰芝选择忽略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我觉得沈成的建议很棒啊。不过单纯唱歌没意思。我们可以来个比赛。沈成和那个……嗯……怀川比,要是沈成输了,兰芝唱歌,要是怀川输了,就多鱼唱歌。这样是不是好玩多啦?”魏微不亦乐乎地说。
她的话立即赢得了一片赞成的声音。其中,沈成和谢钧的音量最大,不分伯仲。
魏微为自己能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而感到非常得意。
李多鱼好笑地说,“为什么我和兰芝的命运要掌握在沈成和江怀川的手里?”
魏微说,“因为好玩呀,多鱼,少数服从多数,你就从了吧。”
“兰芝什么意见?”李多鱼问,她发现李兰芝比平时更安静,几乎没有出声。
李兰芝的手紧紧地抓着大腿上的裤子说,“我……我都行。”
“我觉得还可以更好玩。如果沈成输了,沈成和兰芝一起唱歌,如果江怀川输了,我和江怀川一起唱歌。”李多鱼说,她的一只嘴角斜斜地勾起,笑得有点邪恶。
大家立即爆发出一阵吓人的呼叫声,像草原的野狼在呼号,快乐得要疯掉。
三个驮着东西不参加比赛的男孩子们按着铃铛,兴奋得大喊大叫,沈成你给我们加把劲,我们想听怀川唱歌!
“天啊!太刺激了。好期待啊。”魏微也驮着东西,所以同样不参加——怕东西被甩下来。
她也兴奋得不得了,兴奋得脸都红了。
他们刚刚爬上一个又长又缓的坡,站在坡顶往后看,会发现这个坡顶低低的,没有任何挑战性,但要是往前看,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前面是一个非常陡峭的下坡,而他们站立的地方像悬在半空中。
李多鱼从来没见过这么陡的坡度,路面好像立起来了,被夹在两座雄浑的青山之间,山上草木密密匝匝,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枝桠里都流淌着饱满的绿色汁液,是那种浓烈到要滴出来的绿,让这条路显得格外清幽。
“这个坡很陡也很长还有个急弯,下到坡底再骑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右边会出现一条小路,我们要拐上那条小路。”沈成熟门熟路地说。
李兰芝犹豫了一下补充,“路口有一棵高大的树,每年夏天,会开满花。”
“好想去看看那棵树。”李多鱼向往地说。
沈成笑道,“马上你就能看到了。我们谁先到那棵树下,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