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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解谜中 ...

  •   百里香,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店,出售各种胭脂水粉,近来也在做进口的化妆品生意。顾元渊带着疑惑的心理走进了这家知名老店。
      老板叫郑明生,继承祖业二十年,在动乱年代还能把生意做得红火,自然与其八面玲珑的性格分不开了。身穿皮毛大衣的郑明生一见客人上门,赶紧站了起来。
      “请问小姐需要什么,本店新到一批外国货,要不要看看?”郑明生打量元渊穿着洋气,举止不俗,必是贵人。他客气的笑着,迎着顾元渊进门。
      柜台上摆放着一排排精致玲珑的瓷瓶,流光溢彩的玻璃瓶,扑鼻的香料味道熏人入醉。
      元渊轻轻咳嗽,用帕子掩住口鼻问道:“我在寻找一种香料,淡淡的,有梨花的味道,老板有吗?”
      郑明生哦了一声,笑道:“小姐说得是“梨园香”,这种香料啊,早年流行于戏班,为梨园弟子喜好。不过,时代在变,现代的人早就不喜欢那种古朴淡雅的香料了,现在流行外国货,人未到,香已飘来的浓香。小姐请坐,我去拿几种上等货。”
      元渊沉思片刻,淡淡地说:“不必了。老板将那种“梨园香”拿来就可以。”
      “这个——本店不卖“梨园香”,小姐还是挑点别的吧!”郑明生笑得殷勤。
      元渊看了看他,冷冷的眼神带着杀气,“不卖不等于没有。你这么大的铺子没有,还有什么地方有?老板识时务比较好。”
      “这——小姐实在为难本店了。官府已经发出禁令不准出售这种东西了。”郑明生挤出一些笑容。
      “看来老板不想配合了。”元渊越发觉得事情怪异,手里已经多了把手枪。“我是官府的人,在追查一件案子。老板还是配合点好。”
      郑明生见多识广,看面前的女子冷漠如冰,还有枪在手,一定不是个善主,赶紧陪笑道:“这个,是是是。小姐稍等片刻,郑某这就去取。”
      接过郑明生递上的香料,元渊放在鼻前闻了闻,“老板,这种香料掺了什么东西?”
      郑明生明显一愣,笑得干涩,“小姐,你真是见多识广。这种“梨园香”本来没什么的,梨园中人常用它。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黑市流行起来,常常用于——鸡鸣狗盗之辈祸害女子的卑劣勾当,所以,一般水粉店不再出售这种香料了。本店也只有一点没有处理掉。今日小姐问起,郑某还觉得甚是奇怪呢。”
      “有什么古怪吗?”元渊盯着他。
      郑明生苦笑道:“这种香料里面有□□,梨园弟子为了缓解压力和辛苦才从中取乐。少量的香料只有暂时迷幻人的作用,一旦长期使用便会渗入皮肤里让人上瘾。制作香料的人定是为了私利才研制这些害人的东西。官府已经严令禁止出售了,市面上也不常见。还请小姐体谅本店的难处。”
      元渊轻轻包好香料,淡淡地说:“今天的事,希望老板不要透露出去。”

      福儿显得很慌张,打开门就说:“姑娘,不好了!”
      竹筠正翻看着医术,眉头一紧,看了看她道:“什么事?”
      福儿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急忙走近她,放低了声音说:“文意姑娘不见了!”
      书页合上,竹筠还是比较淡定,“她怎么了?”
      “昨晚上文姑娘出去办事,叫我别告诉你,我,我见你忙着照顾那个顾小姐,就,就没说了。可是,一晚上她也没回来,我担心,她,她出事!”
      福儿忐忑的说,一边观察着主子的反应。
      竹筠叹了口气,“你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福儿摇摇头说:“文姑娘没说,可是我猜她跟着法制局那个姓冯的,一定是为了施楚姐姐的事!”
      竹筠感觉后果很严重,看她惊慌无措的样子,便问:“还有什么一起说,是不是发生大事了,你这么紧张?”
      福儿急道:“今早上我听外面传,那个姓冯的局长被杀死了,会不会跟文姑娘有关?可是文姑娘没回来,会不会,被抓?”
      竹筠脸色凝重起来,走了几步思量良久,摇摇头说:“不会。出这么大事,文意如果被抓,警察局那边一定有消息。”可是文意没有回来,也一定出事了,她去哪儿了?

      文意一醒过来就要逃跑,可惜腿不听使唤。她大叫大嚷,狠厉无比。施米特骇然,这个洋人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凶蛮的女孩子,幸好他急中生智给她打了镇定剂,文意昏睡过去。
      “顾小姐,你可来了!这位姑娘真是奇怪,伤势这样重,却不想治疗,她抵触情绪很大,我,差点被她打了!”施米特的汉语说得不太流利,金黄色的卷发湿湿的贴在脑门上。
      元渊表示歉意:“对不起,施米特先生。这里交给我好了,我会劝劝她。”
      “那好,我还有别的病人,有事就叫我。”施米特一边走,一边交代护士一番。
      病床上的文意睡得很安详,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却是什么原因让她走上杀人的道路?
      “你?你干什么?”
      文意的反应很强烈,一双大眼紧张的看着床边的顾元渊。
      元渊平淡的说:“我来是为了问你两件事。一,你们的身份。二,你们的目的。”
      文意轻嗤一声,哼道:“顾小姐,你以为救了我,就能为所欲为?”
      元渊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盯的文意发毛,恼道:“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真相,你可以把我交出去,别假惺惺的了!”
      “你,还有你那位姐姐,跟水仙馆的关系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竹筠也是你们中间的一份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下轮到文意吃惊,笑得没那么自信了,“你,胡说!我们,跟水仙馆,跟纪竹筠没什么关系!”
      元渊的眼睛很冷,也很亮,就像利剑般击穿了心里堡垒,“本来,她的戏演得很好,跟宋玄凯配合的天衣无缝,没人去怀疑她。可是金俊业派人监视她,她表现得很淡定稳重,这不是一般青楼女子该有的气度。前天晚上你们从屋子出来,我还担心竹筠的安危,当你们走了,我就想去看看她。可是当我接近她的屋子时,我莫名其妙的昏倒了,因为我中了迷香。这就说明有人不想让我进去,当时屋子里根本没有人。那个用迷药迷晕我的人应该就是你,或者是竹筠了。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复辟党还是革命党?”
      文意咬着牙恨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说,金俊业可能已经去水仙馆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抓住竹筠逼出宋玄凯的下落。你不想她出事吧?”元渊冷冷的说。
      文意的脸上有了慌乱,不敢确定的看着她,“你,你想救姐姐?”
      元渊脸色有些发白,苦叹一声,“我希望你们收手。”
      “收手?”文意冷哼一声,怒道:“顾元渊,你知道什么呢?不错,我们兄妹几个都是纪老爷收留的孤儿,竹筠与我们情如手足,不分主仆。纪老爷出事以后,夫人散尽家财资助我们活命。你以为我们是复辟党,或者革命党,真是大错特错!”
      元渊惊奇,赶紧问:“那你们在干什么?”
      文意脸色一黯,苦笑道:“还债。”
      元渊想起竹筠说过还债,文意又提起,越发显得事情蹊跷,急问:“竹筠也这样说,到底要还什么债?”
      “纪老爷死了以后,欠下一大笔债,那个大人物把老爷的尸体送回来的,帮助竹筠料理老爷的后事。还帮着纪家解决所有麻烦。当时少爷病重,也是那个大人物出钱医治。小姐为了还债才委屈自己的,她无心害人,更无意害你。你可不要冤枉她!”
      元渊进一步追问:“你们究竟在干什么?那个大人物是谁?”
      文意翻了个身,闷闷的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会挨骂的。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你们救施楚是自发行为,还是受人指使?”元渊觉得迷雾重重,一个疑点有点眉目,却引发了更多的谜题。
      文意胡乱哼道:“不知道。我只是个仆人,你还是去问主子吧。”
      元渊果然不问了,低声说道:“这里暂时安全,你在这里养伤,不可出去。”
      文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怪,“其实,你人蛮好的。”

      皇帝登基典礼两日后就要隆重举行,陆建章和金俊业不分昼夜的布置安保工作,确保万无一失。有密报说革命党孙文秘密潜入京城意图破坏登基庆典。京都一时草木皆兵。
      军警部门和执法处,会同法制局和巡防营都严阵以待,应付随机发生的暴乱。
      元渊去过居仁堂给袁世凯请安后,迅速走出。
      “元渊。”
      她不情愿的停住脚步,淡淡的问:“十姑娘有事交代?”
      文菲雪不急不忙的打量着她,新款的拉链皮装,高帮皮靴,压在耳后的短发,发梢卷曲,眉目掩在宽大的黑色礼帽里,可看见挺立的鼻梁,紧紧抿着的薄唇,精致消瘦的下巴。
      “你这是去哪儿?大夫人还说府里女眷要试穿新制的礼服呢。”
      元渊笑得令人琢磨,“我试过了。劳十姑娘费心。”
      见她要走,文菲雪忽然凑近,看到她帽子下面的轮廓,一边笑一边压低声音说:“有人监视你呢,小心啊。”
      元渊一凛,也不问,转身就走。
      金俊业随后跟来,看见文菲雪赶紧施礼。
      “金营长这么忙,无需多礼了。顾元渊已经出去了,金营长还是跟紧点吧。”文菲雪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礼毕便快步离开,金俊业脸庞冷峻肃然,不苟言笑。
      文菲雪看着头顶上方的梅花争相怒放,红白相映,美不可言。

      顾元渊走得不快,她知道后面跟踪的人是金俊业。于是她带着丫头小娟先是去商店买东西,然后小娟拎着一包包东西跟着她走进茶楼喝茶看报,半天也没有下楼。金俊业是侍卫营营长,不可能陪着她闲逛。终于,他吩咐两个随从寸步不离顾元渊,自己揣着怀疑和隐约的担忧离开了茶楼。
      吃过东西,已近黄昏。小娟累极了,小声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吧。”顾元渊结了账走出茶楼,看见门口有两个便衣徘徊。
      “小娟,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惊慌。你只管回去就是。”元渊交代完,拦住一辆马车。
      小娟不敢多问,只顾着点头。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元渊吩咐车夫往总统府方向行驶。那两个跟踪的男子赶紧拦住一辆马车紧跟其后。
      马车跑得非常快,到了一个拐弯处时,一座石拱门就在头顶,元渊忽然飞快地跳下马车,隐身石门顶上。后面的马车追赶前面的马车,哪里留意顾元渊已经不在车里?

      元渊藏身对面的阁楼,紧紧注视着水仙馆的后门。因为登基在即,京都防卫工作尤其紧张,警察局已发布通告警示平民百姓不要肆意闲逛,更不许聚众寻事。水仙馆的生意格外冷清,里面绝没有平日里的热闹欢快。到了夜幕降临,天气寒冷的晚上,路人更是寥寥。

      从点灯,到窗前影子的移动,接着清幽动听的筝曲拔出,又一会儿灯灭了,好像主人要休息了。一切细微的动静尽数收在元渊眼里。直到凌晨,她一刻也没有放松监视。突然,一个纤细的人影从窗子掠了出来,在墙面上几个弹跳便上了对面的屋顶。
      元渊一阵惊愕,急忙跃上屋顶跟踪其后。她憋住气息,竭力追赶。好不容易看见前方一个黑点,那人轻功甚好,在屋顶上纵跃如飞,如履平地。元渊情知自己轻功不敌,担心跟丢了人。谁知那人放慢了速度,突然跳下屋顶。
      元渊吃了一惊,难道她发现了我?耳畔听见马蹄声,定睛一看,只见那人跨了一匹棕色大马直朝向西奔去。

      京畿执法处在西单玉皇阁,这里戒备森严,是陆建章花费不少精力经营的特工总部。玉皇阁是一座重楼叠阁、飞檐相啄、结构紧凑、玲珑别致的传统木结构大屋顶建筑。玉皇阁主阁为重檐二层阁楼,气势雄伟,犹如大鹏展翅,凌空欲飞,台基为土建,外表包砖,下有宽近5米的南北向拱卷形砖砌通道,可供行人车辆通过。台基的东南角还各建有3层的飞檐角亭一座,可在此登高远眺,下面一览无遗。
      探照灯下,现在各有一名哨兵在此处巡视下方的动静。
      顾元渊跟踪前面的神秘人来到角亭下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神秘人扬手抛出一枚长针,角亭里的哨兵闷声倒下。
      元渊突然跃至那人面前,冷冷的说:“你可不要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下去救人。”
      神秘人没有回头,声音淡若无声,“你何苦跟着我?”
      元渊冷笑一声,“你早知道我跟踪你?真会演戏!”
      “你,早就怀疑我了,不是吗?那,谁在戏中,谁在戏外?”神秘人声音有点发涩,却很平静。
      元渊摇摇头,苦笑道:“差点你就骗过我了,可惜——你不该放过我,或者这招欲擒故纵的戏太拙劣,让我起疑。哼,现在讨论这些不合时宜。现在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人微微摇头,淡定的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救人。”
      “施楚是你什么人?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她?”元渊紧紧追问,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神秘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知道的事很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施楚,是我的姐妹,我必须救。”
      “你不可能救的。陆建章苦心经营几年,这里布局繁琐,防守严密,连只苍蝇也别想随便进出。即使你进去了,也不可能找到施楚的下落。也许,陆建章正等着有人自投罗网。”顾元渊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轻松。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神秘人轻轻叹息。
      “施楚是陆建章的眼中钉,她这次秘密潜入京城一来是为了报仇,还有一个秘密的使命,就是——她是宋玄凯的朋友,与宋玄凯一同保护孙文来京。可惜施楚是江湖人物,政治觉悟不高,一遇到风光的陆建章就顾着报仇雪恨了,她撇开孙文一行人等独自行动,不料被人识穿身份,法制局捷足先登诱捕了她。法制局跟执法处的官员内通,陆建章亲自要人,施愚局长不得不交人。因为陆建章得到线报,孙文已经到了京城,施楚就是护送保镖之一。陆建章是想利用施楚找到她的同党,更重要的是,孙文的藏身之地。而你们救施楚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吧。”
      顾元渊幽幽道来,声音低沉压抑,有种强迫的压力。
      “你还知道什么呢?”神秘人的声音没有波澜。
      顾元渊逼视着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我证明了一件事。”
      神秘人没有动静,背着身子,平淡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揭示。
      “不管你是谁,你与革命党达成了某种交易。也就是说,你们是反袁派。那么,你接近我不仅仅是种巧合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解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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