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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回到原点 ...

  •   居仁堂布置一新,完全按照帝王标准摆设,满眼辉煌,随处可见龙的图腾。
      袁世凯身着绣着龙纹的黑色袍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顾元渊俯首参拜:“属下顾元渊参见大总统,请大总统降罪!”
      摸着浓密的八字胡须,袁世凯哈哈大笑,转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来,“渊儿!你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何罪之有啊?”
      “元渊迟迟不归,保护大总统不利,还让别有异心的人有可趁之机,元渊失职,自当领罪。”顾元渊真有几分愧疚。
      袁世凯摸着光头,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噢,你是说蔡松坡那事儿?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他要走就让他走嘛,不关你的事!”
      元渊皱了下眉头,道:“我听宗伯说,徐相与您闹了矛盾,已经挂职而去。不知道所为何事?”
      “哼!徐世昌这个老狐狸见风使舵,存了私心,我还想封他作丞相呢,哪知道他突然变卦,装病躲在家里不来了!我知道老徐使这招的目的,前面吆喝的带劲,后面就按兵不动。一旦形势不妙便可明哲保身。可是呢,我可不管他受不受,他日就要封他个王爷当当,昭告天下,看他怎么躲?”
      袁世凯拍着光溜溜的脑袋,十分得意。

      元渊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徐世昌混迹官场多年,从一个小小的师爷爬到今天的位子很是不容易,他老谋深算,圆滑世故,在今天这个敏感危险的形势下,以他的智慧是绝不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的。他这一病,既不得罪袁世凯,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渊儿,当年你爹于我有大恩,我一直铭刻在心。这么多年来,我袁世凯从来都是当你是自己女儿,你为我出生入死,几次受伤,我不会忘记。我袁世凯坐天下,绝不敢忘恩负义,论功行赏,你也要弄个郡主当当,我已经下令封你为元一郡主,不得推辞。”
      元渊一愣,赶紧跪倒,“请总统收回成命,元渊不敢当!顾元渊为总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世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微微哼道:“我的妻妾们为了弄个名分闹得不可开交,儿子女儿又不懂事,争太子的争太子,帮外人的帮外人,还有离家出走的,哼,不成体统!我身边没几个有能耐的心腹,段祺瑞冯国璋之辈觊觎总统的位子,对帝制运动消极怠慢,也开始敷衍我了。难道渊儿也跟着起哄吗?”

      元渊咬着牙齿,压低了渐渐颤抖的声音,“渊儿,不敢。”
      袁世凯叹了口气,矮胖健硕的身躯有几分疲惫,“你身子虚弱就回去了吧,过几天就是吉日,养好精神吧。”
      “元渊告退。”顾元渊心里也复杂难安,到底这个皇帝有什么好,你已经执掌乾坤,实为一国之主,为何要为了个称呼搞得天下大乱,身败名裂?

      路过冷湖,远远看见一抹白色,是个韵味十足的女人,发如乌云,美丽妖娆,除了文菲雪,总统府里绝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等秀色。
      “哦,顾老师?”她惊奇的看着走过来的人,笑道:“伤好了吗?”
      元渊礼貌的点头,“多谢文姑娘关心。”
      文菲雪披着裘皮大衣,与周围的白雪相映,真有几分出尘的风采。她眼波流传,顾盼神飞,轻轻笑着,“顾老师不来上课,菲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呢,半月不见,挺想念的。”
      元渊觉得没有必要再寒暄下去,略施薄礼,就要离开。
      “你瘦了,元渊。”文菲雪淡淡地笑了,声音没有嗲气,也没有虚假的成分。
      元渊抿着失去血色的嘴唇,脸色淡漠,高高的衣领越发显得她消瘦单薄,背还是挺的乔木般笔直,典型的军人气质。
      眼波在这张冰冷无情的脸上游弋片刻,文菲雪红唇一笑,露出皓白如玉的牙齿,“关心你也不领情呀,不知道那个程先生能否捕获顾老师的芳心呢?”
      眉尖一耸,元渊停下脚步,淡淡地问:“你说谁?”
      “筹安会新来的大才子程亚凌嘛,听说他是顾老师青梅竹马的朋友,这几天来了好几次,询问你的去处呢。”文菲雪的语气开始轻浮。
      程亚凌?他来了筹安会?
      元渊不再理会文菲雪,这个女人过于复杂,表面看不过是个得宠的小妾,妖娆妩媚,与后宫里的妻妾们争风吃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但是,元渊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以她的精明手段要斗赢后宫那帮年老色衰的女人们不是难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文菲雪就这么安在,若不是那些女人们来找茬,她是绝不会故意招惹她们的。
      在女馆,袁世凯的其他几个小妾都是应付而已,或者是打发无聊时间来女馆闹嗑的,小姐们也敷衍了事,因为,女人学得再好也无用武之地,到时候还得按照设计好的命运嫁人生子。而,文菲雪无疑是最聪明,也是最用功的学生,不仅按时完成作业,还常常发表自己的见解。令元渊很意外。
      “大总统就要当皇上了,他还没安排我们的位子,却第一个封顾老师为元一郡主,以后我可怎么称呼顾老师呢?”
      文菲雪调笑着,身后的梅花映衬她的美,再多的妖娆被淡化,恰好点缀了雪的苍白。
      元渊似乎看了她一眼,皮靴踩在积雪上留下浅浅的印记,经过花香,走出了冷湖。

      程亚凌在干什么?他那样清高的知识分子会为了钱折腰?放着大学教授不当,来臭名昭著的筹安会里谋生?
      元渊决定会会他。

      筹安会很热闹,各省驻京代表齐聚一堂,聆听杨度新作的贺词,为袁世凯歌功颂德。上午举行的国民议会表决结果已经公布出来,参加会议的近两千名国民代表投票,一致赞成通过君主立宪制,没有一票反对。筹安会本来的宗旨志在讨论国体问题,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下一步就是拟定新皇帝登基的时间及步骤。黄昏时,原先布置好的文艺界和新闻界代表将发表祝词及对于□□的展望,谁知道突然出了乱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们突然涌入大厅,说她们是妇女界代表,要为新皇帝庆贺。场面一时失控。

      程亚凌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看见拐角里的顾元渊。
      “真的是你!怎么来这里了,打个电话我就去见你了。病好了吗?”
      顾元渊戴着棉帽,围着厚厚的围巾,头微微抬起,清淡的笑了一下,说:“没想到你这里挺热闹的,三教九流都来关心国体问题,国家好像真的进步了。”
      程亚凌尴尬的扶了下眼镜,“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冬日的黄昏,北方呼啸,夕阳偏西,程亚凌梳理整齐的头发被风吹乱,冷得他打了个激灵,他见元渊默默朝前走着,路边大树上的雪花时不时散落下来,将她的帽子覆盖一层。
      “这些日子不见你,真让人担心,我打听过,都说你的行踪要保密,很想问你,出了什么事。”
      元渊淡淡一笑,“没事。我去广慈堂治病,在那儿修养了几天。”
      “你病了?什么病,要紧吗?”
      程亚凌有点紧张。
      “以前落下的顽疾,中医说是气血不调,导致内亏。开了药方子吃一阵就好了。”
      程亚凌观察她的脸色,点点头,“血气不足,你一直身子就弱,小时候经常生病,让人担心。”
      元渊侧了侧头,看他还是满身的书卷气,便道:“你是做学问的人,怎么迁就到那个地方?”
      程亚凌叹道:“杨度是我的恩师,他是筹安会的会长,我一回来就接到他的邀请。我本来就是没有政治倾向的人,只要是做有利于研究学问的事,我自然会做的。杨会长说筹安会就是讨论国体,研究中国的未来,集思广义,终极目的就是摸索出国家是参照日本还是西方国家建立社会制度?这真是个难题。”
      元渊淡淡苦笑,“杨度是学贯中西的大学者,他的文章的确很有蛊惑人心的魅力,看看筹安会成立以来取得的成果就令人叹服了。中国底层的老百姓有一大半是支持君主立国的。他们需要皇帝坐天下,稳江山。”
      “列强侵略,军阀混战,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定觉得就是军阀造成的国乱,他们希望有贤明君主重整江山,赶走西方列强,平定天下,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程亚凌皱紧眉头。
      元渊道:“这也是你恩师说的吧?他们作的调查报告显示中国老百姓期待一个新皇帝,国体是什么并不重要。”
      程亚凌未置可否的笑笑,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她,“元渊,这些事也不是你我关心的。其实,我来筹安会的真正目的是,因为你。”
      元渊抬眼看他,唇角一牵,笑道:“程亚凌志趣高雅,不是沉迷儿女情长的人,说吧,你的真正目的?”
      程亚凌没有笑,沉声道:“很想问你,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元渊没有说话,默然走着,脸上被风吹疼,便走得快了起来。

      走了不远,路过一家茶馆,程亚凌笑道:“再走下去就要冻僵了。”
      元渊微微一笑,走进茶馆。

      十年前,程亚凌在“雨泽山房”遇见了顾元渊,那时她已经在这座袁世凯资助,周学熙主办的学堂里呆了三年,十二岁的顾元渊与众不同,她孤僻,冷漠,不与同学接触。但是,她深受校长和老师们喜爱,看重。程亚凌以为老师们偏爱顾元渊是因为她成绩优异,见解独到之故。还有,嗯,也许是因为她老是生病惹人可怜吧。她年纪小,学业已经赶上高年级的学生了,程亚凌比她大三岁,却要与她同在一个年级上课,既引起他不服,也让他好奇。那个时代,能上学堂的女孩子实在凤毛麟角,整个学堂除了周校长的女儿,还有一个就是顾元渊。
      没有多久,程亚凌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学业优异没得说,还有一件事让他刮目相看。
      周学熙创办的是新式学堂,除了文化科学,还有音乐绘画,涉及面非常广,体能锻炼课尤其看重。一个女孩子因为体弱多病被老师照顾着,不去上体能锻炼课实在很正常。可是,顾元渊竟然瞒着老师和同学们,偷偷的去操场演练白天所上的课目。难怪他经常觉得她脸色不好,是因为严重缺少睡眠的缘故。
      程亚凌大为感动,主动上前帮她演练要领动作,因为超负荷运动,经常闹的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训斥。两人的感情渐渐加深,顾元渊开始有了笑容。
      一个倾盆大雨的里,程亚凌担心她害怕雷电,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她。突然发现几个官兵打扮的人来到雨泽山房,顾元渊被校长领着去见他们。程亚凌有点担心,又不敢去看,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一亮,他就跑到元渊的房间,惊讶的发现她不见了。他去问校长,得到的答案是,顾元渊的家里人来带她回家了。程亚凌当然不信,因为元渊从来没提过她的家人,怎么突然间就有家人来找她?而且如果是她的家人,不会搞得神秘,更没有不辞而别的道理。

      没想到过了十年,他们还会重逢。
      “能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元渊淡淡地注视着茶杯上的青瓷,对于对面人的关切和等待有点无动于衷的冷酷,“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周校长没有告诉你这些事,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程亚凌纳闷的问:“什么原因?”
      元渊晃动茶杯,脸上的冷意被取笑的戏虐代替,“校长是你舅父,对你期望很大,自然担心你不务正业的。他认为我一走,你就可以心无旁骛钻研学业。我想,这就是周校长的良苦用心。”
      程亚凌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甚为尴尬,“我们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有什么想法?再说,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关心也是应该的,我舅舅过于担心了。”
      透过厚厚的镜片,他发现元渊玩味的撇着嘴,暗呼上当,“你在耍我吧?”
      元渊看了看他,摇头笑道:“哪敢?”
      真是惜字如金,程亚凌觉得她故意绕圈子,便有点着急,“我猜啊,你的身份特殊,需要保密。”
      元渊喝了口茶,苦笑道:“你猜得不错。那时我爹是朝廷要犯,祸及全家,我的两个兄弟都被押入大牢,我侥幸逃过一劫,自然行踪要谨慎保密的。突然离开学堂是因为事发紧急,来不及跟你告辞。”
      “后面的事我已经打听过,说你去了国外留学,其他的倒是无从问起。”程亚凌期待答案。
      元渊叹道:“当时还是清政府派遣学员赴德留学,袁总统为了保护我,花费心思,叫我冒名顶替别人去了德国军事学院学习,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你从哪里查询?”
      程亚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总统对你算是恩重如山,怪不得你对大总统忠心可嘉,原来是这样。”
      元渊微微一笑,“还有什么疑问吗?”
      “哦,明白了,明白了。”程亚凌笑道:“我听杨会长说起你,大总统没安排自己儿女的封号,倒是对你恩宠有加,叫人给你准备了郡主礼服,还要封你为洪宪朝的第一郡主。大总统登基在即,元渊你可是大红人,以后前途无量。”
      “说笑了,程兄。”元渊淡漠的哼了一声。
      程亚凌酝酿了一会儿,看似无意却是谨慎的观察元渊的表情,“京城似乎是太平盛世,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可知道?”
      “哦?发生什么事了?”元渊不在意的问。
      程亚凌紧紧盯着她,压低了声音说:“蔡锷,李烈军,黄兴等人宣告所部独立,声援上海的陈其美,联合全国军民北上讨伐袁总统。孙文暗暗返回武汉,发起倡议书声讨袁总统倒行逆施,窃取革命果实,欺骗国民,是为窃国大盗也!孙文利用日本人的报纸,在国外大肆诋毁袁总统的帝制运动,还通过个人的关系博得外国人同情,原先支持称帝的日本人也突然改口,公开劝解袁总统放弃称帝运动。如今的袁总统就像骑虎脖子,难上难下。他一度要放弃称帝,在袁克定杨度等人极力怂恿下才勉强答应继续观察,等待有利时机再作打算。”
      元渊皱了眉头,脸色一变,也没说什么。
      “今早上,杨会长突然告诉我,昨晚国民议会已经通过表决一致通过了君主立宪制度。今天上午的公开投票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还说总统登基日就定在本月,筹安会的主要任务已经解决,很快就会解散。我觉得筹安会就是总统登基的梯子,达到目的地了,梯子也就没用了。可是现在的形势对袁总统称帝非常不利,一旦触雷,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可惜袁总统热衷皇帝梦,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元渊,你觉得呢?”
      程亚凌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没留意元渊冷冷的看着他,冰凉的声音已经是客气,“今天我听到的只是叙旧,别的还是回避得好。我不希望接近我的人都是革命党的说客,或者刺客。程教授,你不该陷进去!”
      “你说什么?我怎么是那些人?”程亚凌惊讶的瞪着她,忽然反应过来,忙道:“哎呀,我这人说得口无遮拦,吃了闷亏也不知道呢。元渊,你可别生气,我是乱说一通,较不得真!”
      元渊哼了一声,开始喝茶,“希望如此。”
      程亚凌尴尬的转换了话题,“等事情结束,我还回去做我的教书匠,政治上的事实在不习惯。”
      “最好。”元渊微微一笑。

      秋姨身为水仙馆的掌舵人,一切向钱看是她的做人宗旨。哪个姑娘不舒服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她都很关心。因为姑娘们的出勤率直接关系到馆子里的生意。而头牌姑娘纪竹筠离开的十天对于她来说简直催魂夺命。
      她的亲自到来,令徐载德非常纳闷,“请问夫人是——”
      夫人?我哪有那个命?秋姨偷笑一阵,故作正经的说:“徐先生,竹筠姑娘是我的侄女,蒙老先生照看多日,感激不尽。不知道她病好了没有?”
      徐载德捻着胡子说:“纪姑娘身子已无大碍,我叫人请她来了。”
      秋姨纳闷了会儿,暗喜不已。老头子挺客气,对竹筠有好感。这丫头掩藏得深,真是可造之才。
      竹筠明白秋姨的来意,轻松的答应跟她回去。
      徐正邦急忙说道:“不知道纪小姐家住何方?正邦冒昧,他日定要登门拜访。”
      竹筠眉尖一挑,苦笑一声,“徐少爷客气了,竹筠身份低微,家世不堪,不敢有劳。”徐正邦觉得奇怪,她是在拒绝我吗?
      秋姨呵呵一笑,“徐少爷,我那个地方好认,若是有缘,必会相见。”

      纪竹筠打断:“秋姨,时候不早了。”
      “啊,是,是呢,我们该回去了。”秋姨欢快的笑着,朝徐正邦满脸讨好,“徐少爷身份尊贵,我们那儿必然请不到的。走啦!”
      徐正邦微微一愣,这妇人怎么如此轻佻,不像好人呀。
      竹筠恭敬的朝徐载德拜倒,“徐爷,感激之情难以赘述。您的大恩,竹筠铭记在心。”
      “姑娘,你心思细腻,悟性甚高,希望你持之以恒,千万别丢了手艺。世道再变,只要有一颗救死扶伤的济世之心,就能明哲保身。”徐载德似有深意,语重心长的看着她。
      秋姨一头雾水,好奇的看着老头子。徐正邦想起父亲教竹筠医术药理的事,心想竹筠不过是来看病的病人,父亲如此看重她是何道理呢?莫非是,为了我?很有可能的,爹一直关注我的终身大事,还埋怨我成天不在家里,也不好张罗。现在看来,爹是非常满意竹筠的。
      他更是窃喜,等人走了,我再跟爹商量好了。

      “徐爷的教诲,竹筠记住了。请徐爷保重!”竹筠感动的泪花浮现,深深鞠躬。
      徐载德笑了笑,叹道:“你不必感激我,别忘了一定要学会我的针灸,以后有机会可以为元渊治疗顽疾。”
      一听到这个名字,竹筠的心莫名的疼,那个孤单消瘦的背影就像刻在心底的烙印,挥之不去。
      “我,记住了。”
      “好,好。姑娘,时候不早,你们走吧。”徐载德笑叹。

      拜别徐家父子,上了马车,秋姨立即喋喋不休:“徐大夫对你不错嘛,竹筠,你好厉害哟,用什么法子把徐家父子哄得团团转?我还担心人家看不起我们这一行的,不给你治病呢!看样子,那徐少爷对你青睐有加呀,改天要给他个信儿,看他是不是真心的!”
      竹筠看着帘子外的风景,对秋姨的蛊惑无动于衷。
      福儿撅着嘴,很不爱听,可见自家主子不吱声,只好嘀咕:“秋姨,姑娘刚好,能不能清静点儿?”
      “死丫头,翅膀硬啦?你家姑娘还给我三分面子,你这伺候人的婢子倒是跩了,敢教训老娘了!”秋姨见竹筠没得好脸色,正没地儿出气,福儿正好撞在枪口上。
      福儿遭到呵斥,满肚子火气,“秋老板,别以为我家姑娘好欺负,姑娘是定好约定的,你不能随便使唤人!”
      “呵!约定是不错!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呀,别出来抛头露面啊!”
      秋姨发了泼儿,也不管竹筠的反应如何。
      “秋姨,怎么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呢?竹筠蒙您收留栖身水仙馆,从不敢逾越您的规矩,也努力为秋姨赚了银子,看在我们合作尚好的份上,别难为福儿了,好吗?”
      竹筠淡淡地说,拉了福儿的袖子,“不懂规矩,给秋姨道歉。”
      福儿咬牙哼哼,挺执拗。
      秋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竹筠,“我不跟丫头子计较。唉,我这老板娘做得可是苦呢,前一阵子叫革命党吓得魂快没了,谁知道几天前警察局的人来馆子抓人,说什么我们窝藏革命党的同伙,这叫不叫人活了?”
      竹筠眉一凛,“警察?”
      “是啊,他们口口声声说玄凯先生跟革命党有牵连,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谣传,说玄凯先生畏罪潜逃,要来搜查呢。”
      秋姨观察着竹筠的反应,见她并无多大反应,便笑笑说:“客人嘛,只要给钱,我们管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可没透露半点风声,竹筠不用担心。后来我找人摆平了那些警察,这个人情可是竹筠你欠我的?”
      竹筠的脸微微一冷,不带感情的说:“真要多谢秋姨了。”
      秋姨干笑一声,“你可知道说情的是谁?”
      竹筠还在想着心事,对于秋姨的循循善诱没有多大的反应。
      “你一定很吃惊,这个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呢,他是袁家三公子。玄凯先生的事儿可不小,警察局吆喝着抓你去审问,我没得办法,正好遇到袁公子过来,真是帮了大忙了!”秋姨嘻嘻笑着。
      竹筠真是愣了一下,袁克良?是他?
      “哦,秋姨找到了靠山,以后没人敢来闹事了。”福儿没好气的嘟囔一句,给竹筠使眼色,姑娘啊,怎么办?我就说那恶少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有你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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