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无间道》还诚

21、上任

　　第二天，乔洛拿着自己的调令去情报羁押所上任。

　　情报羁押所位于市郊，是个不大的二层小楼，看起来灰扑扑的，十分老旧。

　　接待他的小文员大概精神力等级很低，满脸的灰色虫纹，看起来像是皮肤裂开了一样。

　　小文员手里握着乔洛的新身份，低声核对：“乔伊·贝尔，A级雌虫？”

　　乔洛含笑点头。

　　小文员收起文件，又看了他一眼：“你和贝尔秘书长长得真像。”

　　“他是我雌父。”乔洛现在这张脸，就是照着克拉默年轻时候伪装出来的。

　　小文员闻言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置信。

　　一个A级的贝尔，怎么会到他们这种养老单位任职？年纪轻轻就不想努力了？

　　小文员挠挠头，“那我给您介绍一下执行科的情况吧。”

　　“执行科的工作量不大，日常就负责为已判决的间谍和叛徒执行死刑，然后把尸体拉去火葬场处理。”

　　“当然，这些事也不用您亲自动手，指挥下属去做就行了。”

　　乔洛点点头：“我有几个下属？”

　　小文员嘴巴动了动。

　　乔洛没听清，凑近询问：“你说什么？”

　　小文员尴尬的提高了音量：“暂时、暂时只有一个。”

　　乔洛：“……暂时？也就是说还会继续招人？”

　　“不，不是这个意思。”

　　小文员低下了头，“在职的老汤姆已经提交了辞职信……”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个‘暂时’！

　　乔洛气笑了。

　　一个下属都没有的科长，和底层杂工有什么区别？！

　　乔洛问小文员：“你以前听说过这个执行科吗？”

　　不会是为他专门设置出来的吧！

　　小文员隐晦回答：“反正老汤姆以前的档案是在押运科……”

　　呵，还真是！

　　难为霍里这么煞费苦心！

　　情报羁押所的小楼虽然从外面看只有两层，但是进了电梯乔洛才发现，地下还有两个摁键，总体是个四层建筑。

　　小文员摁了负一键，电梯很快到达，一出门乔洛就看出了，这里是关押犯人的牢房，空气中带着一股憋闷的血腥味。

　　小文员带着乔洛去了走廊的尽头，指着一间明显是牢房模样的小屋道：“贝尔科长，这里是您的新办公室。”

　　乔洛透过栅栏看向屋内，所有的家具都一目了然，是正经办公室的布置，和其他牢房有些区别。

　　乔洛笑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完全生不起来气了。

　　他谢过小文员，拿着钥匙打开牢房的门锁，走进去之后又转身把门带上了。

　　小文员站在栅栏外面，光是看着都替他感到尴尬。

　　他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脑袋空空，只能留下一句‘我去帮您叫老汤姆’，就吭哧吭哧的转身跑了。

　　乔洛坐在办公桌后面等着，片刻后，牢房的栅栏门外出现一道一瘸一拐的年迈身影。

　　是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年迈雌虫，虽然腿脚不太好，但是身体很壮实，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军雌。

　　老人站在牢门外，透过栅栏看了一眼乔洛，二人目光对视，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开玩笑：

　　“我还用敲门吗？长官。”

　　乔洛被这个黑暗笑话逗笑了，他勾起嘴角：“不用了，请进。”

　　老人推开牢门进来，坐在了乔洛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长官，我就是您唯一的下属，汤姆。”

　　“不过我要带给您一个不幸的见面礼，那就是我要辞职了。”

　　“所以，为了不耽误工作，您早做准备吧。”

　　这个消息乔洛已经知道了，他刚刚还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老汤姆提交的辞职信。

　　乔洛很清楚，如果老汤姆辞职，自己大概率短期之内不会再拥有新下属。

　　于是，乔洛对老汤姆道：“我看你辞职的理由是‘能力不足’，我能知道具体原因吗？”

　　“我不能再杀虫了。”老汤姆回答。

　　“我退役的原因就是这个，杀戮会让我精神力崩溃。”

　　“咱们执行科的工作就是处理掉死刑犯，显然我做不到了。”

　　乔洛点点头：“如果不让你杀虫呢？其他的零碎工作你能胜任吗？”

　　老汤姆闻言看向乔洛，眼珠子乱转，迟疑道：“那谁杀？”

　　“我来杀。”

　　乔洛把辞职信递向老汤姆，“留下吧。”

　　老汤姆想了想，伸手接过了辞职信，干脆道：“行，那我还在您手底下干活。”

　　老汤姆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牢房，乔洛在办公室内静静坐着，嗅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无言。

　　“嗤——”

　　办公室斜对面的牢房里忽然传出了一声不屑的嘲笑。

　　乔洛闻声望去，看见一个光头雌虫正一脸戏谑的靠坐在床上，大咧咧的盯着他看。

　　他浑身是伤，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两只手的手指都没了，手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渗透着血迹。

　　见乔洛回望，光头扭曲着满是伤痕的面容，露出一个带有恶意的笑容，讥讽道：“够倒霉的啊，新科长。”

　　乔洛瞥了眼墙壁上的名牌，上头写着‘丹·沃克’的字样。

　　乔洛的眼皮跳了跳，“来自帝国的沃克？”

　　光头阴阳怪气：“没错，可怜的贝尔。”

　　乔洛知道羁押所里关押的通常都是联邦的叛徒或者卧底失败的间谍，那么出现在这里的‘沃克’，无疑是后者。

　　“用不着你可怜，我再怎么落魄，也好过你这个叛徒。”被冷待了一早上的乔洛，语气里也带上了火药味。

　　“谁是叛徒？！”

　　光头眼角耷拉，冷冷道：“我虽然被你们抓了，但是我的心永远朝向帝国！”

　　“不信你就去问问，大小审讯我经历了二十次，有没有吐露出半点情报？！”

　　身体的伤痛让光头没有办法长篇大论，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即使死在你们联邦的土地上，但灵魂永远属于帝国！叛徒这两个字，谁都别想挂在我身上！”

　　乔洛发动技能判定，光头说的不是谎言，他真的没有背叛帝国。

　　乔洛不再说话，有点被这番话震撼到。

　　不屈的信仰，永远令人敬佩！

　　俩人交谈间隙，几个狱警走了过来，停在光头的牢房门口：“别吹牛了沃克，提审。”

　　‘提审’这两个字让光头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瞳孔紧缩，触角竖起，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因为肌肉的发力，他的伤口开始崩裂，殷红的血迹在衣服上蔓延开来。

　　光头被狱警们带走了，很快，走廊另一头传来了他撕心裂肺的嚎叫。

　　乔洛坐在办公桌后面，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指。

　　他拿起一份文件摊在面前，眼睛盯着纸张，耳朵里全是走廊那头传来的惨叫。

　　不过好在这场单方面的虐待没有持续太久，十五分钟后，光头就被狱警们抬着丢回了牢房。

　　一个重新被包扎过的血人瘫在床上，没有丝毫声响，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着。

　　乔洛抿了抿嘴唇，和狱警搭话：“这么快？他交代了吗？”

　　狱警摇了摇头：“没，这家伙是个硬骨头。我们不敢下手太狠，他离死不远了。”

　　狱警锁上门离开了，乔洛看着那个血人，再次陷入沉默。

　　中午，维斯塔姆带着午餐来找乔洛，看到他的新办公室，也是气得不行！

　　乔洛看他气得发抖，就推着轮椅把维斯塔姆带离了小楼。

　　那个地方血腥味太重，继续待在那里他饭都吃不下去。

　　俩人在外面找了家饮品店，维斯塔姆把自己查到的消息低声讲给乔洛。

　　“情报羁押所的所长也是雪莱家族的人，叫做苏德·雪莱，是霍里的双胞胎弟弟。”

　　乔洛挑起眉头，明白这个‘苏德’大概率就是霍里的分/身了。

　　“除此之外，所里还有……”

　　维斯塔姆将乔洛新同事的情报都说了一遍，又看着他这张和克拉默一模一样的脸，笑道：“你怎么想的，要把新身份设定成秘书长的样子？”

　　乔洛笑了笑，这是他对霍里的报复。

　　从昨天克拉默吐槽霍里的语气就能看出来，他们俩的关系非常差。霍里把他调到这种地方任职，那他就天天顶着克拉默年轻的脸在他眼前晃悠，恶心死他！

　　乔洛和维斯塔姆吃完饭，正要送他离开，老汤姆一瘸一拐的从一辆车上下来，推出一个伤痕累累的雌虫。

　　看到乔洛，老汤姆停下脚步，对他道：“长官，这是下午要处决的帝国间谍。”

　　乔洛看了那个虫一眼，奇怪道：“这是刚从医院回来？怎么就你自己押送？不怕犯人跑了吗？”

　　“跑不了，他已经脑死亡了。”

　　老汤姆交代了一句，就推着车朝小楼走去。

　　维斯塔姆注视着车上的雌虫，叹了口气：“脑死亡，好惨，还真是不如直接死了。”

　　说着，他仰头对乔洛道：“我这个基因病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有一天我病到这个地步，乔洛，我宁愿你杀了我。”

　　“别胡说了。”乔洛不愿意听这种话。

　　“我说真的，”维斯塔姆正色起来，“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是个废物，却最怕自己没用。”

　　“我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个大脑，如果有一天我脑死亡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解脱。”

　　乔洛再次打断维斯塔姆的悲观思想：“别杞人忧天！”

　　“好吧。”维斯塔姆咧了咧嘴，感受到好朋友的关怀，转换了话题。

　　“今年我们还没有拍照呢，今天对你来说也算是个重要的日子，我们拍照纪念一下吧。”

　　乔洛想起维斯塔姆家里那一整面的照片墙，点点头，乖乖蹲下身望向镜头——

　　咔嚓。

　　在相机摁下的瞬间，乔洛取消了伪装，然后又快速变了回来。

　　维斯塔姆看着照片里好友原来的模样，有点不满意：“你怎么没笑呢。”

　　“变得太快，忘了笑。”

　　乔洛看了一眼照片，里面维斯塔姆呲着一口白牙，他自己却绷着脸，十分严肃的样子。

　　“算了。”大概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喜欢，维斯塔姆看着这张照片越看越满意，“不笑也挺好，像个成年虫。”

　　乔洛：“……”

　　真是亲爹心理。

　　送走维斯塔姆，乔洛进去解决了那个脑死亡的雌虫。

　　伴随着精神力从脖颈处涌动开来，乔洛忽然发现这个工作也不全是坏处，毕竟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他这么轻松的增长精神力。

　　乔洛瞄了一眼档案，这个雌虫的伴生技能是水下呼吸。

　　乔洛放下档案离开，回到办公室，走廊那头又在惨叫，乔洛瞄了一眼斜对面的牢房，里头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