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海棠花开——记唐晓柒平淡的大学生活》望从容

19、他的青春

　　眨眼间暑假已经过了一大半，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唐晓柒和老爸老妈要回老家看奶奶。每年这个时候奶奶家都很热闹，所有的叔叔、姑姑都一家子一家子的回去了。唐晓柒跟着老爸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买东西了。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了后备箱里，然后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下来吧。”老爸给老妈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唐晓柒看到老妈走了过来，她没有上车，这一点是可以预见的，唐晓柒知道老妈一般都是先打开后备箱看买了什么东西。接下来的剧情自然也是熟悉的，老妈看了后就变了脸色，坐进车里后，就开始了：“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们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了吗？其他人都不用看老人了？”
　　“其他人也都买啊，哪年就我们自己买了？”老爸自然也不甘示弱。
　　“别人买的才花多少钱？你买这一堆得花多少钱，他们买的都是老家的东西，本身也不贵，你买的这都是好东西，本来就贵，你还买这么多！”
　　“给老人买点东西怎么了？跟家里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那家里就我一个上出学来的，我回家看看老人，给老人买点吃的喝的，这都不行了？”
　　“你是一年只买这一回吗？晓柒放假前你不是去了一回了？你塞给老人多少钱当我不知道吗？你一年回去多少趟呢，哪趟不买东西不给钱啊？”
　　这些对话唐晓柒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每年回老家时候的保留节目。
　　接下来，自然是老妈对奶奶从她年轻时就对她对唐晓柒和对其他子女的区别对待的控诉，老爸对老妈和老人及兄弟姐妹们不够和睦的指责。两个人从来没有在此问题上达成过一致意见。
　　大多数时候，两个人争吵完了，老爸还是正常的开车带着她们娘俩回老家，但是少数时候也有例外。
　　比如今天。
　　老爸和老妈的情绪似乎都有些失控，争吵的有些过于激烈了，唐晓柒知道，这其实主要还是因自己而起。昨天晚上一家人出去遛弯儿，正好遇到了爸爸的同事张阿姨一家，他们和考上K大的儿子也刚在外面吃完饭准备回家，两家人自然是要寒暄一番的。唐晓柒听说过一句话，到父母这个年纪，就要比孩子了。张阿姨在单位的职位比唐爸爸低，但是张彬的高考成绩却是比唐晓柒好很多，两家人寒暄过后，难免不说说孩子，张彬上的是国内排名很靠前的重点大学，属于家喻户晓的学校，而唐晓柒的学校，不专门提，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罢了。和张阿姨一家聊完后，唐晓柒能明显感觉到老爸老妈情绪没有之前好了，有点压抑，唐晓柒这种时候也就不敢多说话了，说多了容易招骂。可是，唐晓柒从来没有跟老爸老妈他们说过，即便是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二本大学，也是自己很努力才考上的。
　　现在，老爸老妈情绪如此激动，唐晓柒有些难受，家于她而言自然是爱的港湾，放假她的第一选择就是回家，但是，家里也会有风暴。
　　老妈和老爸的音量越来越大，最后老妈气不过，直接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两样东西，一边拽着唐晓柒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边嚷着：“你自己回去吧，我们娘俩儿不去了！”
　　老爸也气不过下了车但是没有追上来：“你有完没完！这样闹好看吗？”
　　唐晓柒也觉得这样实在难看，拿过了老妈手里的东西：“妈，别这样了，去看老人，多买点东西没什么啊，拿回家自己吃又能怎么样呢。”
　　唐晓柒拎着东西跑回了自家车那，把东西递给老爸：“爸，你带回去给奶奶吧。”
　　老爸此时可能气愤的情绪正在顶点，他狠狠地把东西扔在地上，又不解恨似的在唐晓柒肩膀上锤了两拳，上车开走了。
　　唐晓柒连让老爸哄哄老妈一起去给奶奶过生日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包装被摔的都有点儿破了，往回拎的时候没看到老妈，估计是已经回家了。
　　回到家，果然老妈在家里，依然气的嘴唇在发抖，唐晓柒经过多年的观察和亲身体验，她认为这是老妈在脑海中继续跟老爸理论，嘴唇发抖其实就是大脑中在模拟吵架的现场，老妈在据理力争，虽然没有向老妈验证过这一猜测，但是唐晓柒觉得八九不离十。

　　“你给他巴巴送去干什么？你跟你爸去买东西你都不知道劝着他少买点儿？其他人不是子女吗？怎么什么都是你爸花钱？”
　　唐晓柒平静地说：“我爸刚打我了。”
　　“他怎么还打你了？你都多大了还打你？这是个什么人！”老妈气愤地说。
　　唐晓柒记得上了初中老爸说你长大了我再也不打你了，后来确实好像没有打过。骂过，拿东西撒过气，但是似乎真的没有再打过自己，今天看来是气的不轻，情绪都控制不住了。
　　听说唐晓柒挨了打，老妈情绪稳定了一些，让唐晓柒回屋了，中午准备给唐晓柒做她爱吃的茴香馅饼，唐晓柒自小就爱吃茴香鸡蛋馅儿的素包子、素馅饼。老妈几年前下岗了，主要就是照顾这个家，唐晓柒因挨打带来的低落情绪因为茴香馅饼得到了抚慰。

　　“你这一个暑假还是有所得啊。”林宇一边把玩着郑飞送他的手机链儿，一边总结到。这手机链儿是郑飞在冯言念的家乡买的，上面是一只用手托着下巴咧嘴笑的大猩猩，林宇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哪里的特色，只能归结为这是郑飞个人喜好吧。
　　“那是，我郑飞出马，还有搞不定的。”郑飞得意极了。
　　“那你俩这是成了？”林宇问。
　　“就要成了。”郑飞诚实地回答。
　　“都去家里了还没成？”
　　“是去她的城市，没去家里，不敢去。”
　　“哦，那祝你早日成功啊。”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啥？不会真要跟我探讨文学作品吧？”林宇头大。
　　“不、不、不。”郑飞摆摆手，一副深谙于此的表情，“我发现了，专业是专业，爱好是爱好，就算专业同时也是爱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短处硬碰人家的长处呀。”
　　“那是你怎么做的？”
　　“我的爱好、我的长处、我有她没有的东西！”郑飞每说一点就拍一下胸脯。
　　林宇垂眼沿着郑飞身上朝下看了看。
　　“靠!”郑飞笑着推了林宇一下，“我说的是经历！”
　　“什么经历？”
　　“嗯，就，那些看起来比较那啥的，能装逼的。”郑飞嘿嘿笑了。
　　郑飞能装逼的事情不少，因为家境不错，自小被爸妈带着出去旅游，去过不少地方，也出过国，学校同龄人中算是有些见识的。而且是学校里骑行社的创始人之一，玩儿户外的男生，形象又好，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您都这么出彩了，还需要我帮你什么？”林宇一边摆弄着大猩猩手机链一边问。
　　“这不马上开学了吗？”
　　“嗯。”
　　“开学后很快就到十月一了。”
　　林宇又笑了，郑飞这种说话方式他很习惯，能用一句话说得清的一定得分成几句说，绝不能先说重点。
　　“十月一她家那么远她肯定不回家，我就想着组织个活动增进一下感情。”郑飞抬眼看了看林宇，“我其实已经跟她提了，一起出去玩儿，但是她想着再叫上别人，我猜可能一方面女生嘛单独跟我出去玩儿怕人说闲话，另一方面多点儿人也更有意思。”
　　林宇没有说话。
　　“宇啊，你不能不帮我啊！”郑飞抱住林宇，“你先别急着拒绝，我都考察好了，就是去年新开业的度假村，到时候我请我表哥开车送咱们过去，不坐好多人的大巴车，咱们当天去当天回，不过夜，就在那吃顿饭，吃饭的地方我也去考察过了，卫生绝对过关，真的，我一定对你负责任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对你已经没有意思了，我比较放心。”郑飞叹了口气，“换了别人我不放心。而且，你这个暑假是不是哪都没去？你也是个大好青年啊，就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吗？年轻人总该出去转转吧？参加一些年轻人的活动，你觉得呢？”
　　“行吧。”
　　“谢谢兄嘚，我俩能不能成这次就全靠你了！到时候她还会喊一个女生一起去。”
　　“哦。”林宇完全不感兴趣另一个人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一定要完成任务，否则这事儿没完了。

　　“大飞、小宇，洗手吃饭！”爷爷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来喽！”郑飞很喜欢林宇奶奶做的饭，一年怎么也得来上几趟蹭饭。
　　“大飞啊，尝尝这个鱼，他爷爷今早儿在河沿儿上买的新鲜的，肉特别嫩。”奶奶热情地招呼郑飞吃菜，郑飞特别喜欢林宇家里的这个氛围，感觉什么时候来都其乐融融的，两位老人对他特别友好，一点儿不嫌麻烦给他做好多菜。
　　“谢谢爷爷奶奶！”郑飞一边道着谢一边夹起一口鱼肉，白嫩嫩的鱼肉蘸上汤汁，味道十分鲜美，吃了第一口菜郑飞就觉得自己太饿了，也顾不上客气了，大快朵颐起来。
　　林宇觉得很神奇，郑飞的妈妈其实手艺也挺好，而且郑飞下馆子也多，嘴一直挺刁的，所以平日里看他吃饭其实还挺雅的，不像很多男生那么粗犷，但是每次来家里，都感觉跟饿了好几顿似的。

　　今天郑飞来，林宇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整个暑假，林宇也就是陪着爷爷奶奶干点儿简单的活儿，有时候帮小姑看着小亚，除此之外就是自己一个人发呆，看看书，溜达溜达。习惯这种单调的生活不代表喜爱，但是他更怕遇到以前相熟的同龄人。
　　林宇自小在这里长大，同学比较多，不过除了郑飞他竟然想不到想要联系谁，而主动联系他的竟然很多都是之前结过梁子的，他现在都躲着，不是怕打起来，他知道他们不会再跟他打了，要是不小心碰面了，还得对他嘘寒问暖的，他可受不了。

　　“林宇，你考虑好了没有啊？”石杰的电话又打来了。
　　“你们换人吧，愿意上的人肯定多得是，这两年没碰我手都生了。”林宇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看着从窗户中洒进来的阳光和窗外窸窸窣窣泛着白光的树叶。
　　“换了人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是想着大四了，最后一次啦咱们哥儿几个。”石杰继续劝说着，“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真的，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你上也不会少块肉不是，但是你的青春就圆满了。”
　　林宇笑了起来，他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