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66、第 66 章：练球

　　晚上，桑柔准备入睡时，顾轻舟给她发了一个视频。

　　桑柔点进去一看，是秦霄。
　　——秦霄拿着吉他，一只脚的脚后跟踩在椅子的横木间，另一只脚着地。在杂音不断的情况下，吉他声渐渐占上风。

　　桑柔看着视频里的少年，眸光认真且沉浸，像过去无数个日夜，她是他无数观众里的一员。
　　她习惯了看他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也习惯了在幕后看他发光发亮的样子。

　　顾轻舟说：我朋友给我发的十四班团建的视频，我单独截了秦霄的给你！
　　顾轻舟：怎么样？我仗不仗义？

　　桑柔回：仗义。谢谢你。
　　顾轻舟：不用客气啦。
　　顾轻舟：对了，你会打篮球吗？
　　桑柔：不会。
　　顾轻舟：我会一点点。
　　顾轻舟：哎，你不会可以让秦霄教你啊。他不是九中篮球队队长吗？而且，好像他打球挺厉害的。

　　桑柔：我问问。
　　顾轻舟：好。

　　桑柔把那段视频保存下来。

　　＊
　　秦霄刚洗完澡，就收到了桑柔的消息。

　　桑柔：秦霄，在吗？
　　桑柔：我们年级有篮球友谊赛，我被抽中上次打篮球了，我不会打篮球，你可以教我吗？

　　看到篮球两个字，秦霄罕见愣了一下。

　　篮球和跑步是他最喜欢的两个运动，但这三年里，他几乎没碰过这两个运动。
　　别说打球和跑步了，他连课都很少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给秦唯抽血，被那一圈子的人排斥、辱骂、殴打。偏偏他不能反抗。

　　去年，他外出兼职打工，甚至一度想要辍学，秦丽知道后，哭着求他不要这样。他只能不断请假，想着混张高中文凭。反正那老头答应过他，只有他物理竞赛获奖了，保送华大。

　　秦霄赤着上身，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高鼻梁，不薄不厚的唇，肤色不算白，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几分稚嫩。此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尾又冷又狠，看不出半分意气风发。

　　秦霄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

　　按照他原定的轨迹，他应该肆意张扬地活着，考出南城，在京市读完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他会努力在京市立好脚跟。
　　现在想想，他还是太天真了。

　　人生在世，哪有人会一番风顺的？像他这样的出身，一家人健康长寿，阖家团圆，已经是千金难买。

　　年少无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自以为翻过了一座山就可以到达山的另一边，以为世界在他手中。殊不知，一山比一山高，山的另一头还是山。

　　可到底少年心性，秦丽被叶映接走治疗后，他没了软肋在别人手上，精神气也恢复了不少，曾经的梦想再度浮在眼前。

　　秦霄收了思绪，回道：可以。
　　秦霄想到今天桑柔说她去练舞，问：你不是还要练舞吗？

　　桑柔：对，所以我想问问你，明天你有时间吗？我练完舞，我去找你。你教我一些基础的打球。
　　秦霄：可以。几点？

　　桑柔想了想：六点吧。
　　秦霄：好，那到时候我去接你吗？
　　桑柔：不用，我让陈叔叔送我去就可以了。我们去哪见面？
　　秦霄：一中吧，去一中练球。
　　桑柔：好。

　　秦霄一看时间，11:20。他说：早点睡。
　　桑柔：好，晚安。
　　秦霄：晚安。

　　桑柔看着秦霄的消息，抿了抿唇，然后退出与秦霄的聊天页面，找到了舞蹈老师的微信。

　　她发消息询问：老师，是这样的，我明天有点事情，要在六点钟之前出门。我们原来定的时间不是17:00-19:00吗？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所以我想请问您，我们可以把明天的舞蹈时间改为15:00-17:00吗？如果这影响了您明天的计划，那明天的舞蹈我们可以先取消。

　　桑柔等了一会，没等来舞蹈老师的回信。她开了静音，然后上床睡觉。

　　＊
　　2022.10.14，上午。

　　桑柔出门的时候，收到了苏念的消息。

　　苏念发了一张截图。
　　截图上，是苏念和纪兴的对话。
　　［苏念：老纪，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请个假。
　　纪兴：可以，好好休息。］

　　苏念跟她说：“我跟老纪请过假了，今天不去教室，你不用等我。”
　　桑柔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需要我去给你买点药吗？

　　苏念：没有，假的，我只是困了，想睡觉。

　　桑柔看到这里，大脑一片空白，半响，桑柔回道：好吧。

　　桑柔下楼的时候，心想，他们请假好随意。但想到苏念说过，她是孤儿，没有监护人，也没有人管，请假的权力在她自己手上。
　　桑柔抿了抿唇，眼帘半垂。

　　早自习的时候，纪兴来了一趟。在班上巡逻了一圈，快上早读的时候，纪兴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放下笔。

　　纪兴说：“因为刚刚月考，所以这个周末不安排统测。这个是年级部的安排。但是各科任老师有没有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顾轻舟举手：“老纪，那语文呢？”
　　纪兴说：“语文没有。所以明天原定的语文周测时间，你们得自习。”

　　底下一片欢呼。

　　接着，上课铃声响起。纪兴说：“好了，你们开始早读吧。”

　　再然后，就是朗朗书声响起。

　　桑柔很喜欢一班的气氛，起码到目前为止，一班没有出现让她不适的情况出现。

　　准备下课的时候。座位表刚转到顾轻舟手上，一下课，顾轻舟开始嚷嚷：“我去，老纪这是把我分配到哪去？”
　　一看座位表，第五组第五桌，前桌是陆垣，隔壁是杨絮。

　　纪兴走到顾轻舟面前，说：“让你安分点。”
　　顾轻舟瞪大眼睛，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就不安分了？”
　　纪兴板着脸说：“上课递纸条，偷吃东西，东张西望，讲小话，影响前后桌学习。”
　　顾轻舟硬气地说：“我才没有！”

　　纪兴无视她的控诉，说：“你不许再换座位。”
　　顾轻舟气鼓鼓地说：“凭什么，这不是民主换座位吗？老纪，你又又又针对我。”
　　纪兴承认：“对。”

　　顾轻舟没辙。只能生闷气。

　　周六，按照惯例，先是物理周测时间，然后是化学和生物。
　　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祁烁分发了物理试卷，说：“物理不交，写完，周一老蒙会讲。”

　　顾轻舟悠哉悠哉地写，嘴里塞着糖果。桑柔出去接水的时候，看到她这个表情，她就知道了，换不换座位这事对顾轻舟来说都不算事。
　　她算是发现了，顾轻舟什么事情都能说点，又爱八卦。她爱讲话，也能抓住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眼去展开话题，总是语出惊人，但每句话都说的让人好笑又好气，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物理周测时间一过，化学课代表说：“老师没安排周测，自己安排时间。”

　　桑柔自觉拿出化学练习册，往后写。

　　接着到生物。
　　顾轻舟拿了一匝试卷上去，依次分发。顾轻舟一边发，一边说：“生物周测，这是是要交的，放学提前五分钟收。认真点，老师要改。”

　　放学的时候，苏念给桑柔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回不回公寓。
　　桑柔：回。
　　苏念：可以帮我带碗粉上来吗？

　　桑柔：可以，你要吃什么？
　　苏念：牛肉面。
　　苏念：［转账一百］
　　桑柔：用不了那么多。
　　苏念：剩下的我请你喝奶茶。

　　桑柔看了一眼数额，数额对她来说不算大。她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个数额跟苏念争论。
　　桑柔收下了钱。出了校门，她给苏念买了粉、奶茶和水果捞。

　　上楼梯的时候，桑柔提前给苏念发了消息。等到了公寓门口时，桑柔刚想敲门，门开了。
　　苏念看见她，挑了一下眉头，说：“我算对了。”

　　桑柔刚伸出去的手顿住，疑惑：“啊？”

　　苏念一边从她手上接过东西，一边说：“你走路一般就那个时速，你刚上楼梯的时候我算了一个大概时间，三分半。三分的时候我从房间里出来，差不多了。”

　　桑柔呆了几秒，干巴巴地说：“你真厉害。”

　　苏念瞧她这幅样子，不免笑了出来，她直了直身子，伸手掐了掐桑柔的脸，桑柔下意识想躲，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躲。
　　苏念笑着说：“桑柔，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

　　桑柔不懂她的笑点在哪，只知道，苏念跟叶映一样，喜欢恶趣味。

　　苏念笑了好一会，然后收了笑容，语气比平常温和了不少。她看着桑柔另一个袋子，问：“打算带回去给你弟？”
　　桑柔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然后看见了自己手上满满当当的袋子。桑柔看着苏念，点了点头：“嗯，他想吃。”

　　苏念眼睛里带着笑，问：“你们家管那么严吗，连这些都不给他吃。”

　　桑柔想到电视机下抽屉里的零食，说：“是不给他吃，但他会自己偷偷买。”

　　苏念说：“是我也偷偷买。”
　　“啊？”听着有些孩子气的话，桑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顿了顿，她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念扯开话题，说：“小孩子容易反骨，就喜欢逆着你们的心意来。你们越是拘束他，他越是反抗。”
　　桑柔想了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念开玩笑道：“小心长成不良少年。”

　　桑柔坚定地摇了摇，笑着说：“不用担心。”
　　苏念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许是她的疑惑太明显了，桑柔解释道：“我弟品性不坏，只是比较顽皮。而且他有人管束，有人给他引路，我们不会让他走弯路的。”

　　苏念愣了一下，说：“那你弟挺幸运的。”

　　桑柔想了想，纠正她：“也不能这么说吧，这是他应得的。”

　　苏念眼皮抬了一下，又迅速垂下眼眸。
　　她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明码标价好了的。只有做好了一件事情，她才会得到相应的消费值。

　　就好比，打怪升级模式。她今天学会了钢琴，那她就拥有会使用钢琴的名媛拥有的待遇和生活。不然，她就只有钢琴的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