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64、第 64 章：看书

　　桑柔和苏念一起走出校门。

　　苏念撑着伞，桑柔一手提了自己一边的裤子，另一只手半抓着伞柄，免得两人离得太远。

　　苏念看了一眼伞的范围，好像比她的大点，随口一问：“你的伞是多少骨架的？”
　　桑柔疑惑：“什么骨架？”
　　苏念耐心说：“伞骨架。”

　　桑柔抬头，看着伞面的骨架，指着它问：“你说这个？”
　　苏念抬头看，说：“对。”她扫了一眼，大概数出来了，十骨架。

　　在她答案出来的时候，桑柔说：“十。”
　　苏念说：“我的比你小点，八骨架。”
　　桑柔说：“我买的时候是随便买的，也没数过。”

　　苏念：“嗯。”

　　苏念视线乱扫，忽然，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是徐彦和秦霄。
　　她眼神一闪，想到了一件小事。

　　去年，也是这个月份。她从不习惯带伞，那天下午的课刚下完，天上就下了大雨，风刮的很大，教学楼还停了电，她就站在北一楼，看了看天，预备跑回公寓。
　　徐彦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把伞。

　　徐彦说：“苏念，给你。”

　　苏念愣住，没接。
　　徐彦把伞塞到她手上，笑的爽朗大方：“我们不是朋友吗？”

　　苏念把伸出去、欲要还给他伞的手顿住。好半响，她看着少年大大方方的样子，说了声谢谢。
　　少年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不客气。我朋友在那边，我先去找他们了。”

　　少年从北一楼跑到南一楼，脚步十分慌乱。

　　后来，把伞还给徐彦的时候，她带了一杯奶茶给他。此后，她就在书包里背着一把雨伞。

　　桑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同样看见了徐彦和秦霄。
　　桑柔脚步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的收回脚步。

　　苏念问：“你想过去打个招呼？”
　　奶茶店距离他们不远，就在对面。

　　下一秒，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苏念，桑柔。”

　　苏念和桑柔抬头看，徐彦在向他们招手。然后，她们就看见徐彦拍了拍秦霄的肩膀，开了伞，穿过斑马线，跑到她们面前。

　　徐彦看着苏念，笑道：“喝奶茶吗？我请你们。”

　　苏念没说话。她私心是不想跟徐彦扯上关系的。知道徐彦喜欢她之后，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生怕误了他。哪怕徐彦不喜欢她了，有这层关系在，她也不可能再坦然跟他交朋友。

　　但是，桑柔喜欢秦霄。两人同乘一把伞。她不可能一个人做决定。

　　桑柔在苏念思考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其实挺想过去跟秦霄打招呼的。一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又不是一个班的，偶遇什么的太难得了。但是，苏念一看就不想跟徐彦打交道。

　　桑柔可以看得出来，苏念不讨厌徐彦。或许只是因为徐彦喜欢她这件事情让她心里起了隔阂。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顾虑。
　　桑柔抿了抿唇，正打算拒绝。

　　徐彦的手机响了。徐彦接听，开了扬声器。
　　对面传来秦霄的声音，他说：“奶茶点好了。”
　　徐彦：“我知道了。”

　　徐彦期待秦霄还能说什么。
　　秦霄像是接到了他的心声，忽然喊道：“桑桑。”

　　桑柔：“我在。”
　　“要喝奶茶吗？”
　　桑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
　　顿了会，秦霄喊：“苏念？”

　　苏念一把夺过徐彦的手机，对着秦霄说：“知道了。”然后把手机还给徐彦，说：“走吧。”

　　徐彦还愣在苏念刚刚抢手机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个时候。听到苏念的话，徐彦立马回神，然后退到一边，说：“走走走。你们先走。”

　　苏念从容不迫。桑柔偷偷瞟了她两眼。

　　两人走在徐彦前面。徐彦在后面，耳根慢慢发烫，他深呼吸几口，试图缓解那股激动。
　　凉风吹过来，徐彦松了一口气。

　　＊
　　秦霄看着桑柔和苏念过来，苏念让桑柔先进了奶茶店，然后朝着没人的地方抖了一下伞面，接着关伞。

　　秦霄看着桑柔，问：“喝什么？”
　　桑柔看着奶茶店屏幕上的单品，大致扫了一眼，说：“芋圆奶茶，常温。”

　　秦霄看向苏念。苏念语气平淡，倒也没有向前看，说：“跟桑柔一样。”

　　秦霄拿出二维码。

　　四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秦霄看着桑柔，关心的问：“吃饭了吗？”
　　桑柔：“吃了，在食堂吃的。”

　　秦霄倒是知道桑柔最近一个月中午都是和她们班女生一起吃饭的事。他点了点头。
　　徐彦问道：“下雨，你们怎么就一把伞啊？”

　　问是问两个人了，但是徐彦的目光却是落在苏念身上。苏念表情淡淡的。
　　桑柔看了苏念一眼，说：“轻舟没带伞，苏念把她的伞给轻舟了。”

　　徐彦：“哦——这样啊。我看你们的伞挺小的，要不一会你们跟我们拿一把，然后你们一人一把？”
　　桑柔心想，其实她的伞够她们两个人撑的。但她心里清楚，徐彦是想把自己的伞借给苏念。

　　苏念淡声说：“不用。”
　　徐彦语气有些遗憾，说：“好吧。”

　　桑柔看着熟悉的奶茶店，好像是秦霄经常呆的地方。她主动扯开话题，问：“你们中午都不回家吗？”
　　徐彦不知道怎么跟苏念搭话，听到桑柔的话，他道：“一般不回。”
　　秦霄说：“不回。”

　　桑柔：“那你们中午都呆在这里吗？”
　　徐彦：“差不多吧。其实也可以回宿舍睡午觉。”
　　桑柔惊愕：“回宿舍？”

　　徐彦点头：“嗯，我们虽然是外宿生，但申请保留了床位，一般中午不回去，我们就可以去宿舍睡午觉。”
　　桑柔看向秦霄，好奇他怎么不跟她说。

　　徐彦一眼就看出桑柔想问什么，他说：“霄哥不保留床位。”
　　桑柔一顿：“这个保不保留床位是自愿申请？”
　　徐彦：“对，但是如果保留床位，那么你的住宿费就得交，跟内宿生一个价。”
　　桑柔点了点头。

　　接着，老板说：“同学，你们的奶茶好了。”
　　苏念率先起身，桑柔看了她一眼，再看徐彦，然后起身，跟他们说了再见。

　　苏念和桑柔领了奶茶就回公寓了。此时，学校的午休铃声也响起。
　　桑柔在苏念身边默不作声。

　　上楼梯的时候，苏念问：“怎么不说话？”
　　桑柔茫然地看着她，说：“啊？我在发呆。”
　　苏念：“发什么呆？”
　　桑柔：“在想给秦霄买什么生日礼物。”

　　苏念顿了一下：“生日礼物？”
　　桑柔：“对，秦霄生日还有一个月。”
　　苏念：“那你好好想吧。”
　　桑柔：“嗯。”

　　两人默不作声走回公寓，桑柔打开公寓门的时候，苏念叫住她。
　　苏念把伞递给她：“你的伞。”
　　桑柔接过：“哦哦哦，谢谢你啊。”

　　苏念没说话。
　　桑柔对着她说：“拜拜。”然后关掉大门。

　　＊
　　周五下午，下课三分钟，桑柔看完《红楼梦》第五十一回。然后用书签标记后。

　　斜后方发出一个声音：“终于看完了！”
　　桑柔下意识回头看。

　　顾轻舟带着眼镜，双手拿着书放在桌面上，肩膀靠在椅背上，人半瘫着。
　　桑柔看着书名——《云边有个小卖部》。

　　桑柔回头看着自己的书，第二册的前边。她记得她和顾轻舟是同一时间看得《红楼梦》。
　　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了。顾轻舟对上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桑柔还没有说什么。顾轻舟放下书，朝她走了过来，边走边舞动着手臂。
　　桑柔好奇地问：“你这是干嘛？”

　　顾轻舟：“放松啊。”
　　走到桑柔面前，她问：“你刚刚看我干嘛？”

　　桑柔说：“我在惊讶你看的书。你那么快就看完了《红楼梦》？”
　　顾轻舟：“没有啊，看到一半，我觉得太无聊了，我就换了本书看。”
　　桑柔：“啊？”半途而废？

　　顾轻舟想了想，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看过《红楼梦》？”
　　桑柔：“你说过。”
　　顾轻舟：“那就行。我跟你说哦，其实我挺喜欢重刷的，就比如我喜欢看的小说，我就可以刷十几遍。但是像《红楼梦》这种名著，它是有剧情的，也挺有意思的，但我这人有点怪，不喜欢看名著。”

　　桑柔疑惑：“嗯？什么意思？”
　　顾轻舟：“《红楼梦》不是我们高中必读的小说吗？”
　　桑柔不明所以，点头：“对。”

　　顾轻舟看了旁边的空位，把桑柔邻桌的椅子拉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到桑柔旁边。
　　她说：“我不喜欢硬性读书。也就是说，要求我去读的，我不喜欢读。嗯……大概就是我不喜欢别人推荐我去读哪本哪本书，好比硬性要求，我更喜欢自己翻找书籍看。”

　　桑柔顿了顿，说：“我知道了。”
　　顾轻舟又说：“当然，可以安利给我。我也会去看的，我会看首章和文笔，然后考虑自己要不要读。”
　　桑柔点头。

　　“对了，”顾轻舟看向她桌面上的《红楼梦》，问，“你读到哪了？”
　　桑柔：“第五十一回。”

　　顾轻舟：“哪？”
　　桑柔提醒：“袭人母亲病重，回家探亲。”
　　顾轻舟恍然大悟：“哦，那里啊。有点印象。”

　　桑柔轻轻笑了笑，又问：“你怎么不用阅读器了？”
　　顾轻舟说：“我阅读器没电了，没带充电器。我就去找姜烟借了一本书。”
　　桑柔：“姜烟的书？”
　　顾轻舟：“嗯嗯，烟烟有很多书，中外名著都有。不像我，只有言情小说实体书。哎，我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小傻瓜。”

　　桑柔笑了笑，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家里有很多书吗，满墙的课外书。”
　　顾轻舟诧异：“我有说过吗？”
　　桑柔：“你说过，食堂聊天的时候。”

　　“是吗？”顾轻舟自我回忆，但她没在记忆里找到，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那都是初中之前的书了，上了高中之后，我就很少买这种正经的书了。”
　　桑柔说：“那满墙的书籍也证明你读过很多书啊。”
　　顾轻舟想了想，说：“算吧。”
　　桑柔：“那不就好了，你也不是脑袋空空。”

　　顾轻舟愣了又愣，问：“你扯了那么大的弯子就为了说这句话？”
　　桑柔被她问住了，眨了眨眼睛。

　　顾轻舟笑着说：“我没有自卑，也没有自我贬低。只是习惯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