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5、第 5 章：见面

　　突如其来的重逢，秦霄没有设想过会是今天的场景。
　　想到今天14班男生谈论的话，秦霄在心里感概一番。从前跟在他身后的小鬼，终是长大了。
　　他小时候就知道她漂亮，现在长开了，更是不得了了。刚刚转身的那一瞬，他居然有被惊艳到。

　　活见鬼。

　　秦霄给桑柔结了账，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转身问她：“吃饭了吗？”
　　桑柔顿了一下，点头：“吃了，刚刚和同学去吃了。”刚走出店门，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奶茶还放在新华书店里。
　　她对着秦霄说：“我的奶茶还在上面。我上去拿。”

　　秦霄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单手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桑柔下楼的时候，看见了这样一个场景——
　　少年一身黑，身姿挺拔，站在角落里，一手拿着手机刷视频，另一只手懒懒散散地放着。外面艳阳高照，光线极好，她清楚地看见少年眉眼淡漠，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她骄傲的少年不知怎地，失去了那份少年人的活力和骄傲，但无疑，他现在这幅样子，还是令她心动的。
　　桑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

　　桑柔刚走到秦霄面前，秦霄抬眸看她，然后关掉手机。弯腰拿起装书的塑料袋，低声问：“还住原来的地方吗？”
　　“没有。”
　　“那你住哪？我送你吧。书有点重。”
　　“景阳区XX号。”

　　秦霄一愣，笑道：“还挺远的。”
　　桑柔抿嘴：“嗯，不过这些书，我是要拿到公寓里的。”
　　“映姨在一直附近给你买了公寓？”
　　“对。”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开了电车来。”

　　“行。”秦霄把手里的书交给桑柔，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桑柔叫住他：“秦霄，微信。”

　　秦霄一顿，回头询问：“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桑柔：“我扫你吧。”

　　桑柔加上了好友。秦霄的头像是一张星空图，昵称单字一个霄。桑柔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天文物理。

　　穿过马路的秦霄随着人群走，他低头，手上玩着手机，好像在打字。没一会，桑柔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秦霄发了一条消息：开车小心点。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桑柔缓缓打字：好。

　　＊
　　桑柔拎着书回到公寓里。公寓不算大，一室一厅，卧室里自带卫生间。
　　拿到转校表之后，叶映就带着她来布置这里了。如今东西也算齐全。

　　她洗完澡，收到了叶映发来的课表和安排表。
　　叶映：好好休息，要是想回家了，给小陈发消息。
　　小陈是叶映专门给她安排的司机。

　　桑柔回复：好的，妈妈。

　　桑柔点开安排表，发现他们中午还要进行数学测试。不过老班说了，她可以不用参加。

　　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书桌，看时间，快一点半了。桑柔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两点的时候，她是被学校的歌叫醒的。洗漱完，发现秦霄给她发了消息。
　　秦霄：桑桑，映姨微信推给我。

　　桑柔把叶映私人微信推了过去。
　　桑柔：好了。

　　秦霄秒回：一会要考试？
　　桑柔：对，老班说我刚来，不用考。
　　秦霄：行，好好休息。我有点事，下次跟你去见见映姨。
　　桑柔：好。

　　桑柔想了想，还是去考试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干。她往书包里塞了这个学期用的课本和笔袋，然后下楼去学校。
　　14:15，预备铃响起。每个教学楼的楼梯口堵的慌，桑柔耐心的等待。

　　嘈杂的楼梯间总有人发声，桑柔听见旁边的女生喊道：“卧槽——要迟到了！”
　　“别急，慌什么，十五分到这里，十八分我们就可以到七楼了。肯定不会迟到的。”
　　“高一高二来了就是不一样，我补了一个月的课，第一次被堵成这个样子。救命，高三生是学生，不是畜牲！”

　　桑柔看了看前面的两位学姐。心想，秦霄今年也高三了。23届是老高考，24届是新高考。她正好赶上新高考的潮流。

　　14:17，桑柔到达四楼。走进一班，惊奇地发现一班人还没有到齐。她默默做到自己的座位上。
　　14:20，铃声响了之后，一班前门拥进来好几个人。

　　前桌的女生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桑柔听见女生兴致勃勃说了句：“踩点成功。”
　　紧接着，桑柔看见顾轻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不，应该是阅读器。桑柔扫了一眼班上的同学，有一部分的人已经拿出了阅读器，还有一部分人拿出纸质课外书。

　　桑柔看着自己桌面上的数学课本，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顾轻舟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了？”
　　桑柔身子往前倾，低声询问：“你们不复习吗？”

　　顾轻舟疑惑：“复习什么？”
　　“一会不是有数学测试吗？”
　　“是啊，摸底考试而已，年级部就是想知道我们假期学了没学。但一班刚补完课，知识记得牢牢的。抓紧时间看《红楼梦》才是正事。”

　　桑柔若有所思地点头，指了指她的阅读器：“老师允许带阅读器？”
　　“年级部允许——”顾轻舟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她，疑惑的问，“老纪没有给你表吗？”
　　“什么表？”
　　“校规，以及年级部的规则。”
　　“没有。”

　　顾轻舟放下阅读器，说，“你等等，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我的。”
　　她翻了自己的抽屉，又翻了放在椅子旁的书箱。找了几分钟，顾轻舟放弃挣扎：“我找不到我的了。”

　　桑柔：“没事，谢谢你。”
　　“你要看书吗？”
　　“什么书？”
　　“我有纸质版的《红楼梦》，人民出版社的。你要看吗？我借你。”

　　桑柔顿了一下，浅笑道：“谢谢你。”
　　顾轻舟笑，“多大点事。给你。”她把两本红楼梦递给桑柔。

　　桑柔道了谢，教室进入安静。
　　桑柔在后排，快要下课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老师从后门静悄悄走进来，脚步无声。
　　老师巡逻了一番，收了一台正在打游戏的手机。

　　下了课。
　　前桌顾轻舟大喊：“又是牙书记！吓死我了，他走路都没声的。还好我没有在看言情小说。”接着，她又起身对着那边，咧嘴笑道，“祁烁，这个月第几台了？”
　　祁烁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小爷有钱，乐意。”说完，男生就扒下睡觉了。

　　顾轻舟挑了挑眉，冷哼了几声，但眉眼舒展，男生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她转身对着旁边的女生聊天。
　　顾轻舟：“烟烟，你看到哪了？”

　　女生翻了前面的章回，笑了笑，温和开口：“第九回。你呢？”
　　顾轻舟得意地笑了笑：“二十一回。”

　　女生瞪大了眼睛，诧异：“你看那么快？”
　　顾轻舟笑：“nonono，不是我看的快，是我因为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所以翻的快。现在三刷。”
　　“哦，好吧。”

　　顾轻舟看向桑柔，问：“桑柔，你看到哪了？”
　　桑柔：“第一回？”
　　顾轻舟：“你以前看过吗？”
　　桑柔摇头：“没有，我妈妈不让我看。说是等我上了高中再让我看。”

　　顾轻舟诧异：“你妈妈管你那么严？”
　　桑柔：“没有。”
　　顾轻舟：“这还不严啊？”

　　桑柔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解释。
　　她其实能理解顾轻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叶映对她真的不严格，说是不让看，其实就算她想看，叶映也不会阻止。

　　顾轻舟没有追问。14:55。数学科代表下发数学卷子和答题卡。
　　顾轻舟转身对她说：“没有试卷了。”
　　桑柔错愕。顾轻舟挠了挠头发，说：“可能课代表忘了拿了。”

　　顾轻舟把自己的卷子和答案卡给她，说：“你先拿我的写。我去找课代表要。”说完，她起身。
　　桑柔愣了一下，然后道谢：“谢谢你。”
　　顾轻舟摆手。

　　课代表把自己卷子和答题卡给顾轻舟，然后自己跑到数学组拿试卷和答题卡。跑完之后，课代表又来告诉桑柔：
　　“桑柔同学，你还没有学号，你只要写自己的名字就好了，学号就不用写了。等会我就去反馈老班这个问题。”
　　学号，是他们每次周测考试必须填涂的，作用类似于月考的条形码，可以进行扫描。

　　桑柔点头，“好，谢谢你。”

　　课代表摇头，表示不用谢。

　　17:00，收答题卡。
　　之后，又开始对答案。

　　一班是理特，很少有错题特别多的同学。顾轻舟对完答案，跟着旁边的女生讨论错题思路。
　　桑柔认真核对了自己的试卷，除了没学过的，她能拿到的分几乎都拿了。

　　放学后，桑柔给司机发了消息，说明自己要回家。她回到公寓里拿了本书，等司机说到了，她才下楼。

　　回到家，阿姨对着她说：“大小姐，晚餐做好了。叶总在书房里。”
　　桑柔诧异：“妈妈回来了？”
　　“是的。”
　　“那妈妈吃饭了吗？”
　　“没有，叶总说，让你先吃。”

　　桑柔摇头，“我还不饿，等妈妈一起吧。”说完，桑柔走上楼，推开自己房间，然后洗澡洗头。
　　现在夏天，天气燥热，桑柔洗完头之后用干发帽裹着，等发尾不再滴水了，她散开了头发。夏天她是不喜欢用吹风筒吹头发的，她喜欢自然干。

　　到了晚饭时间，阿姨来敲门，“大小姐，该吃晚饭了。”
　　桑柔开口，看着书房紧闭的门，问：“妈妈工作还没有结束？”
　　下一秒，书房门打开，出乎桑柔的意外，出来的人不是叶映，而是叶映的特助蒋海。

　　蒋特助来到桑柔面前，将叶映的话复述：“大小姐，叶总还有工作，让你先吃饭。”
　　“妈妈的工作大概还要多久结束？”
　　“大概三个钟头。大小姐，叶总不希望你饿着。”

　　许是知道桑柔会等她，叶映才让蒋特助出来说一声。

　　桑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桑柔下楼，她看着满桌菜，默默吃了起来。

　　从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叶映工作特别忙的时候，也在书房里开过会。叶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特别兴奋，不管阿姨怎么劝，她都坚持等叶映开完会再说。有一次叶映的会开到了凌晨，她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叶映下楼后，并没有责骂她，而后每一次都让特助下楼提醒她吃饭。她不愿意，叶映就中断会议亲自下楼哄她吃饭。哪怕中断会议，叶映也没有时间陪她吃饭。她还是得上楼开会。
　　此后，她就学乖了。

　　不让叶映担心，也是另一种孝心。
　　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过，她是叶映的掌心宝，眼珠子，命根子。
　　也确实如此。叶映是商人，做事情一向权衡利弊，可一旦遇见她的事情，叶映向来不计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