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4、第 4 章：秦霄

　　桑柔察觉有人在看她的时候，她抬头望过去，只看见了祁烁和几个陌生的男生盯着她看。她心里有点怪异。
　　忽然，一个女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桑柔下意识往后看，身后没人，然后，她猛的回头看，只见顾轻舟笑意盈盈地站在她前面。

　　顾轻舟歪着脑袋，眼眸弯弯，笑问：“桑柔，干嘛呢？”
　　顾轻舟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桑柔也跟着弯了弯唇，笑着说：“没事。”
　　“老纪不是说你不用来了吗？你怎么还来？”
　　“我过来看看。”

　　顾轻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桑柔时，她呆了几秒，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桑柔顿了顿，笑着说：“谢谢，你也好看。”
　　顾轻舟嘻嘻一笑：“我知道。”

　　桑柔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没再说话。

　　两人的气氛凝固了片刻。顾轻舟歪头问道：“你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顾轻舟。”桑柔眼眸清澈如水，波光潋滟，轻声道，“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我记得你的自我介绍，你的名字很好听。”

　　突然被这么一个乖乖的女生这么夸，顾轻舟有些不适应。她耳朵微微泛红，轻咳了一声后，她眼珠子转了转，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她跟桑柔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就一会啊，别乱跑。”
　　说完，顾轻舟跑回一班。不到两分钟，顾轻舟跑了回来。肩上还多了一个书包。

　　顾轻舟抓起桑柔的手腕，笑道：“好啦，我带你去玩吧？”
　　桑柔惊诧：“你不是还要迎接新生吗？”
　　顾轻舟不以为意：“还要在接待几个，我们班的任务就结束了。我们班那点人够了。”
　　桑柔：“？？？”

　　顾轻舟看她一脸茫然，解释道：“我们是一个班接应一个班的。我们班是高二一班，接应的是高一1班。高一1班的人齐了，我们班的任务就结束了，懂吗？”
　　桑柔秒懂，点头：“我懂了。”
　　“你真可爱，”顾轻舟脱口而出，顿了顿，她抬了抬下巴，得意道：“我今天带了一个学妹和一个学弟呢。”
　　桑柔见她笑的一脸灿烂，随即问道：“开心吗？”

　　顾轻舟毫不避讳的说：“当然！而且学弟学妹长那么好看，还是重点班，够我吹一年的牛了。”
　　桑柔：“……”恕她直言，她跟不上顾轻舟的脑回路。她从没有遇见过像顾轻舟这样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顾轻舟忽然松开了桑柔的手，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嗒嗒嗒地打字，然后关掉手机。
　　顾轻舟笑道：“我跟我朋友说一下带你去逛校园，让她别等我一起吃饭了。对了，一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吗？我请你吧。我可是因为你才逃出来的。”

　　桑柔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顾轻舟解释道：“我刚刚跑回我们班的时候，跟班长说了，我带你熟悉熟悉校园，班长看见你了，也信了，才同意放我走的。”

　　桑柔顿住脚步，诧异地看着顾轻舟，随后低声道谢。
　　顾轻舟摆摆手，无所谓道：“本来也是我自己无聊才提出来的。”

　　“哦，对了，”顾轻舟突然转头看向桑柔，笑着问：“你知道姜烟是谁吗？”
　　桑柔摇头。
　　顾轻舟：“就是我旁边那个短头发的女生。”

　　桑柔恍然大悟。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生的样子。她点点头，笑着说：“她挺好看的。”

　　顾轻舟点头，看向桑柔时，再一次呆住了。她不禁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啊？”桑柔愕然。
　　顾轻舟不好意思笑了笑，“你的皮肤看起来好好的。”
　　桑柔不懂拒绝，点了点头。

　　顾轻舟得了同意，眼眸亮了亮。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桑柔的脸颊。她不禁喃喃道：“好软啊。”
　　话音一落，她轻咳了一声。随即把脸凑近桑柔，不紧不慢道：“我不占你便宜，你也摸摸我的。”

　　桑柔看了她两三秒，最终伸出手戳了一下顾轻舟的脸颊。末了，桑柔点评道：“你的脸也软。”
　　顾轻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桑柔，你好可爱啊。”说完，顾轻舟的手揽着桑柔的肩膀，笑着说，“以后我罩着你呀。”

　　顾轻舟带着桑柔逛了一圈。太阳出来的时候，顾轻舟快速从书包里拿出太阳伞，一边拿，一边嘀咕道：“今天没涂防晒，不能晒黑了。”

　　顾轻舟打开伞，给她和桑柔盖住。
　　桑柔愣了一下，轻声道谢。

　　顾轻舟大大咧咧道：“没事。”她看了一眼桑柔那双又白又细的腿，问道：“你的腿涂防晒了吗？”
　　桑柔摇头。
　　顾轻舟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为什么不涂防晒啊？这么一双又白又细的腿，晒黑了就不值当了。”
　　桑柔轻轻笑了一下，“没事，就晒一会，黑不了的。”
　　顾轻舟：“那我不一样，我一晒就黑。我家纪女士每到夏天就监督我涂防晒。”

　　顾轻舟带着人逛了一中大半个校区。小嘴叭叭，就没有停过。
　　“那边是综合楼，物理实验课，化学实验课，生物实验课，信息技术课，心里咨询师都在那边。我们在实验课的时候，是需要到综合楼上课的。”

　　“这栋是社团综合楼。一中有一百来个社团，每个社团几乎都有一间独属于他们的教室。对了，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绘画。”
　　“那你可以考虑加个社团。可以去当美编，也可以去美术社团。里面有很多美术生。”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逛完校区，顾轻舟带着人去吃饭。
　　顾轻舟：“教育路口的粉店和饭店人估计都满了。我们去别处吃吧？”
　　桑柔：“可以。”
　　顾轻舟刚想迈步走向自己的电车，忽然想起旁边的人是桑柔不是姜烟。她顿了顿，问道：“我开了电车，你呢？”
　　“我也开了电车。”
　　顾轻舟点头，又问：“你是南城本地人？”
　　“对。”
　　“我是城东区的。你呢？”
　　“城西区那边。”
　　“哦。那你想吃什么？吃饭还是吃饭？或者说其他的？”

　　桑柔顿了一下：“吃饭吧。”
　　顾轻舟眼眸突然一亮：“那我们去文化广场那边吃吧？我记得那边有一家饭店不错。或者你想去其他地方？”
　　“就你说的那家吧。”

　　顾轻舟收了伞，忽然想起两人不是一起来的，猛的转头问道：“你的车停在哪？”
　　桑柔指了指教育路口外，“教育路口外面。”

　　顾轻舟：“那行，你去教育路口外面等我吧。人有点多，可能会很挤。我开车过去找你。对了，你微信二维码呢？我们加一下好友。”
　　桑柔拿出手机，亮出微信二维码。

　　顾轻舟扫了码，摇着手里的手机，笑着对她说：“好啦，加上了，你记得同意。”

　　桑柔点头，同意验证消息。转身朝着人流走去。教育路口人满为患，车辆难以通行。因为开学期间，路口特别堵，所以派出所派了几位交警来维护秩序。
　　桑柔看了一眼两旁的店铺，当真如顾轻舟所说，人满了。

　　桑柔出了教育路，找到自己的车。顾轻舟发来消息。
　　顾轻舟：在哪？
　　桑柔拍了一张照片给她。
　　顾轻舟：我知道在哪了，你不用动。
　　桑柔：好。

　　顾轻舟开着电车来到她面前，女生挑了挑眉，笑问：“我厉害吗？一个景物就找到了你。”
　　桑柔：“厉害。”
　　顾轻舟笑：“你怎么那么好骗啊？我是一中的学生，当然熟悉一中了。就对面那个店名，我不猜都知道在哪。”
　　桑柔笑了笑。

　　之后，两人一同开去文化路。到了地方，顾轻舟问：“桑桑，你刚学会开车啊？”
　　“嗯。你看出来了？”
　　“嗯，看得出来，你有点生疏。不过没关系，熟能生巧嘛。”

　　顾轻舟领路，桑柔紧跟其后。外面燥热燥热的。顾轻舟额头间开始冒汗。
　　顾轻舟生无可恋道：“好热啊！”说着，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吐槽，“早知道拿上我的小风扇了。”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桑柔紧跟其后。

　　到了饭店，顾轻舟推门而入，终于感受到了凉意，身心舒畅。
　　顾轻舟看了一眼点菜单，跟着收银台的收银员说：“我要一份青椒肉丝。”说完，她转向身后的桑柔，问道：“你吃什么？”

　　“啊？”桑柔茫然看向顾轻舟，接着，又看了看点菜单，对着收银员说：“糖醋排骨。”
　　桑柔低头，刚从包里拿出手机，顾轻舟这边已经付好钱了。
　　桑柔：“！！”

　　顾轻舟挑了挑眉，笑着说：“没事，我请你。”
　　“那怎么行？”
　　“没事，我有钱。”

　　桑柔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了解决方案。她随着顾轻舟找了位置坐下。顾轻舟一坐下就把书包放到旁边的空椅子上，随后打开手机，刷起了微博超话。
　　桑柔同样把挎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她起身，朝着顾轻舟问：“轻舟，你喝不喝豆浆？”

　　顾轻舟抬头瞥了她一眼，随意点头：“可以。”
　　桑柔走向饮料机，拿了两瓶豆浆水，开了瓶盖，插了吸管之后，她又去收银台付了钱。坐回原位之后，她把其中一瓶推向了顾轻舟前面。
　　顾轻舟抬头对着桑柔道了谢，然后喝了一口。桑柔看着她在玩手机，坐在原地发起呆来。过了一会，顾轻舟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

　　顾轻舟好奇地问：“桑桑，你为什么要转校啊？”
　　桑柔沉默片刻，笑着说：“我是南城本地人，户口在南城市，得回来高考的。”
　　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但有些事情，不宜多说。
　　顾轻舟信了，点点头：“也是。早转晚转，还不如早转。这样你还有时间适应适应。”

　　桑柔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如果她不想回南城，叶映也是愿意给她转户口到北城的。
　　她的母亲，向来如此。

　　顾轻舟的手机屏幕弹出一个微信语音通话。顾轻舟按了挂键。然后解锁，双手打着字。气势汹汹的。

　　过了一会，出餐区开始广播：“请99号顾客取餐。”
　　桑柔起身，顾轻舟也起身。桑柔在前面，替顾轻舟拿了筷子。
　　顾轻舟笑着说：“谢谢。”
　　取了餐之后，桑柔又问：“你要汤吗？我去打。”

　　顾轻舟再次道了谢。然后低头继续聊天。
　　桑柔打了两碗汤回来，把勺子放进顾轻舟的汤后，她低头认真吃饭。
　　过了一会儿，顾轻舟气愤的说：“傻逼。”

　　桑柔顿住手里的筷子，问道：“怎么了？”
　　顾轻舟吐槽道：“就我一个发小，他打完球了，但是教育路口太挤了，他叫我去接他。正打电话来催我呢。那么热的天，我才不去。”
　　桑柔没接话。

　　半响，顾轻舟没头没脑来了句：“你和第一印象一样。很文静很乖。”
　　桑柔抬眸。
　　顾轻舟：“你觉得我怎么样？”

　　桑柔认真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热情，大方，真诚。”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生。”
　　她身边大多都是那种或含蓄，或羞涩，或乖巧的。没有几个像顾轻舟这样热情奔放的人。

　　顾轻舟挑了挑眉，“是吧？我也觉得。可偏偏齐盛觉得我装。”她翻了个白眼，继续道，“齐盛你认识吧？就是昨天跟我拌嘴的那个。”
　　桑柔点头。

　　一顿饭下来，她们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
　　吃完饭后，桑柔去买了两杯奶茶，一杯给顾轻舟，一杯给自己。
　　她跟顾轻舟道了别，转身去了新华书店。两个学校学习进度不一样，她需要买点教辅书和练习题做。

　　新华书店把各类书籍都摆放整齐。走进高二局域，桑柔看见一个背影，男生身姿挺拔，穿着黑色衣服，看上去很熟悉。
　　桑柔心颤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生，她出声喊道：“秦霄。”
　　男生回头。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男生愣了愣。过了两三秒，秦霄笑了笑：“桑桑，好久不见。”

　　看着他笑意疏离的样子，桑柔心痛了一下，她向前几步，一把抱住秦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委屈，闷头说：“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啊？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

　　秦霄有些无措，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桑柔的后背，含糊不清的说：“抱歉，我微信注销了。”
　　桑柔不喜欢他这么客气疏离的样子，但她也知道，两个人三年不见了，生疏是自然了。她只抱了秦霄一会，然后放开他。

　　桑柔看着他，抬手擦了擦眼泪，笑问：“你要买什么？”她看过去，发现秦霄刚刚拿的是数学练习题。
　　秦霄浅笑：“没有，就随便看看。”他开始转移话题，反问，“你要买什么？”

　　“教辅书。”
　　“你学习上遇到困难了？”
　　“没有，我不是刚从北城市转回来吗，两地课程进度不一样，一中的课程较快，我得补补。”

　　秦霄点头，往书架上看，挑出了几本合适的教辅书，“你看看这几本，对你自学，应该有帮助。”
　　桑柔往前凑，发现秦霄挑的正是她想要的。不过，她感到有几分好奇，像秦霄这种天赋型的选手，什么时候会挑教辅了？

　　秦霄把书从书架上拿到手上，转头问她：“你还要什么书？”
　　桑柔想了想，轻声道：“一些课外书。”

　　秦霄点头，抬脚走向课外书区域。桑柔看着他的背影，垂眸，紧跟其后。
　　来到课外书区域，桑柔拿了《活着》《第七天》《平凡的世界》。秦霄从她手上接过书。桑柔看向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桑柔四处张望，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秦霄看了她两眼，出声询问：“还要什么书？”
　　桑柔刚想开口，目光就瞥见了《追风筝的人》，她眼睛一亮，连忙走过去，道：“我找到了。”

　　她走到国外小说区域，但书架有点高，她够不到。她垫了垫脚，想要伸手拿。一个阴影打下来，秦霄在她身后，轻轻松松就够到了。
　　秦霄低声询问：“《追风筝的人》？”

　　少年低沉清冽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桑柔心颤了一下，耳朵微红，放下脚，小声说了句“对”。然后，往后退，撞到了秦霄身上。
　　桑柔瞪大眼睛，抬头看他，头顶又撞到秦霄的下巴。秦霄闷声偏过头，手上已经拿到了书。

　　桑柔惊慌失措看着他：“秦霄，你没事吧？”
　　秦霄下巴有点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最后在桑柔担忧的目光下，轻叹一口气，“没事。你还是老样子，马马虎虎的。”
　　秦霄掂了掂手中的书，问：“还要找什么书吗？”

　　桑柔看着他的下巴，抿了抿唇，摇头：“没有了。”
　　秦霄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伸出来，像从前那样，习惯性地想要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手到了半空，看着桑柔那张长开了的脸，他忽然发现，两人都已长大了，现在这个行为有点亲密了。他想了想，最后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笑着说：
　　“走吧，结账去。”

　　秦霄走在她前面。桑柔看着他空着的那只手，眸光闪了闪。她是察觉到秦霄是想摸她的手安抚她的，不过最后为什么没有摸头，而是拍了肩膀？
　　桑柔这边沉思着。

　　秦霄听着身后人的脚步，心里深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