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32、第 32 章：苏念生日（二）

　　说起苏念，秦霄并不算了解。

　　苏念十分孤僻高冷，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谁有来往。他和苏念是初中同学，但几乎没搭过话，休学那年，他路过一条路，那条路是苏念上下班的路，很黑很窄，还没有监控，苏念很快被人盯上了。那天，他恰好撞上苏念被骚扰，出手帮了一把。
　　两人联手把那群混混打倒了，顺便把自己送进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苏念看着他，语气冷淡又认真：“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随时找。”

　　所以，他和苏念也算认识。徐彦刚喜欢苏念的时候，还向他打听了苏念。但他和苏念真不熟。出手帮忙，只是因为那天心情不好，再加上有种中二的热血病罢了。

　　秦霄说的随意，仿佛这是一件众所皆知的事情，桑柔心里却很诧异。她看着徐彦的背影，少年穿着白色的T恤，背影潇洒自由，落落大方，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喜欢一个人，不介意风吹过整片森林，把秘密抖出去。
　　这件事情超出了桑柔的认知范围。就跟前两天去十四班看见有女生直接堵在后门拦着秦霄，跟秦霄表白是一个性质。

　　在她印象里，学生群体都是含蓄又内敛的，很少有人能将内心想法那么自信大方地在公众面前说出来。最起码，她之前认识的学生，或者看见的学生都是这样的。

　　为了保持平衡，桑柔抓着秦霄腰间的衣服。她还记得几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秦霄的自行车后面，那时，少心春心萌动还尚未自知，她还敢抱着少年劲瘦的腰。而今，稍稍离他近些，她的耳根就开始发烫。

　　徐彦领着他们到了店面。进去之后，徐彦说：“我经常来这家吃，挺喜欢这家店的干捞面的。”
　　他们三人站在收银台前，徐彦往旁边退了一点，又说：“你们先点，我请客。”

　　桑柔一愣。一旁的秦霄却没客气，看着收银台上的菜单牌，说：“一碗干捞面。”
　　徐彦看向桑柔，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要吃什么”。

　　桑柔心下觉得奇怪，好像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请客。她理不清，但这是秦霄的朋友，她随的应该是秦霄的份。
　　桑柔：“一样的吧。”

　　徐彦点头，拿出手机二维码，看着收银员说：“三碗干捞面，谢谢。”
　　收银员给了徐彦发票和一个牌子，徐彦反手把票扔到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拿着牌子找了一个空位。

　　四人桌。桑柔和秦霄做一边，徐彦坐秦霄对面。
　　等餐的过程中，徐彦看着她，好奇地问：“你和苏念是什么关系啊？”

　　“啊？”桑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徐彦在问什么，她说，“算朋友。”
　　徐彦：“那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桑柔顿了两秒，结合刚刚秦霄跟她说的话，她再傻也知道徐彦是想打听苏念的喜好。
　　说起苏念。桑柔脑海中闪过的是——清冷的眉眼，干净好看的脸庞，以及那一身清冷气质，还有时不时那背影给她一种孤独感。

　　苏念穿得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饰品，同时还在兼职，然而她用得钢笔是定制的，虽然钢笔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是从种种迹象看，苏念非富即贵。

　　桑柔打量了徐彦两秒，说：“你不该从我的口中认识她。”

　　徐彦愣了几秒，讪讪一笑：“我知道，但——”
　　但是什么？他喜欢了苏念一年，一开始借着各种理由跟她搭话，后来用尽一切办法靠近她，然而，苏念对谁都很冷淡，察觉到他喜欢她后，果断拉黑他。上一次表白，他是借着酒劲跟她表白的。
　　但苏念说：“徐彦，你是个好人。”

　　好人。他不需要好人卡！
　　他理不清苏念对他的感觉，但他可以感受的到，苏念不讨厌他。至于为什么拒绝他，他也不知道。他害怕再纠缠下去会对她造成影响，却也想知道苏念拒绝他的理由。
　　他第一次喜欢人，不想那么轻易放弃。

　　桑柔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缓缓道：“我跟她还不算太熟。只知道她有低血糖。”哦，还有《南大杂志》的成员，但这个不能告诉他。
　　她自己观察到的，和苏念告诉她的。两者性质不一样。苏念告诉她，是信任，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自己观察到的，只要徐彦再认真点，估计也能发现。

　　徐彦倒是没有意外：“哦，好的，谢谢你。”

　　桑柔看着自己的面，心想，这碗面怕是贿赂，不是看在秦霄的面子上请的。
　　吃完饭，三人离开。

　　桑柔坐上秦霄的后座时，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烟味。
　　她问：“秦霄，你抽烟啊？”

　　秦霄怔愣片刻，问：“你闻到了烟味？”
　　桑柔：“一点点，你知道的，我对烟味敏感度很高。”
　　秦霄心想，那倒是。叶映在桑柔还小的时候，压力大，时不时抽女士香烟，明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散过烟味了，但小桑柔还是闻到了。叶映知道她讨厌烟味后，戒了。

　　不过，秦霄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深呼一口气，疑惑，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抽过烟了，这还能闻到？
　　秦霄面不改色说：“可能别人抽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吧。”

　　桑柔倒也没有怀疑：“嗯。”

　　到了教育路口，徐彦去买了四杯奶茶。回来的时候，看见桑柔和秦霄在聊天。
　　桑柔的耳根很红，眼神瞟向其他地方。徐彦好像明白了什么。

　　桑柔看着徐彦走过来，刚想松一口气，却看见徐彦来回在她和秦霄身上打转，一副顿悟的样子。
　　桑柔：“……！”

　　徐彦把一杯奶茶递给秦霄：“呐。”
　　秦霄：“谢了。”

　　秦霄看着桑柔，说：“先回教室吧。”
　　桑柔点了点头，走之前余光看了徐彦一眼。

　　徐彦心下觉得好奇，但面上没有其他反应。跟秦霄聊了几句，走进校门的时候，桑柔站在不远处。
　　徐彦挑了挑眉，桑柔看着他的身后，有些好奇：“秦霄呢？”

　　徐彦心想，兼职去了。但他没多嘴。
　　“请假了。”

　　桑柔：“哦。”

　　徐彦疑惑，心思不在这？那——徐彦忽然想起桑柔走之前看他的那一眼，他有些好笑：“放心，我不是那么多嘴的人。”
　　这说的是，他不会告诉秦霄，桑柔喜欢他的事情。

　　桑柔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缓了缓，又问：“你之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就是，你想问苏念什么，如果有机会，我帮你问。”
　　徐彦：“就问她，讨不讨厌我吧。”

　　他总得知道这一点，才知道怎么做吧。

　　桑柔一口答应下来：“好。”

　　徐彦意外的看着她，突然想到桑柔的暗恋。他笑了笑，把手里的两杯奶茶递给桑柔：“一杯给你的，一杯给顾轻舟的。帮我带给她，谢谢。”

　　桑柔伸手接过来，道了谢。

　　桑柔回到班上的时候，下意识看了苏念的座位。人不在。桑柔眨了一下眼睛，心想，生日还要去兼职吗？
　　她没多想，把奶茶给顾轻舟后，解释了一番奶茶的缘由。
　　顾轻舟如小鸡点头：“我懂，徐彦给我发消息了。不过谢谢你。”

　　桑柔点头，想着今晚的事情。下了晚自习，桑柔回公寓，公寓门口坐了一个人，或者说，苏念坐在她公寓门口。长发凌乱，手里还拎着一瓶红酒，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桑柔蹲下，碰了碰苏念的肩膀。

　　苏念转悠悠看向她，眼神迷离，她笑着问：“你回来了？”
　　桑柔觉得苏念现在的这个状态特别脆弱，不像她往日里见的那般从容不迫，看淡世俗。

　　苏念见她不说话也不恼，笑着问：“你会做饭吗？”
　　桑柔说：“会做一点，你要吃吗？”
　　苏念看了她好一会，忽然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自嘲的韵味，她说：“我想吃面。”

　　桑柔道：“长寿面吗？我不会。我给你煮挂面，行不行？”
　　苏念盯了她两秒，说：“可以。”

　　桑柔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扶着她起来：“我们先进去，然后我下楼买个挂面，好吗？”
　　苏念手机拿着酒，在桑柔的扶持下，踉踉跄跄起身，说：“去我家。”
　　桑柔：“好。”

　　桑柔来到门前，看着密码锁，问：“密码是什么？”
　　苏念闭着眼睛，盲输密码。

　　密码锁显示——“密码错误。”

　　桑柔说：“密码错了。”
　　苏念半挣着一只眼睛，再次输入。密码又错。她不信邪，再次输入，密码又错了。
　　还剩两次机会，苏念还想再输的时候，桑柔拦住了她的手。桑柔没说话，苏念看了她好半天，她大概意识到自己醉了，终于开口说：“0912。”

　　0912。0915。两个日期。
　　桑柔心里疑惑，但还是老实开锁。开锁后，桑柔发现苏念房子里是亮着的，她环顾四周，把苏念弄到沙发上，自己的书包也放在沙发另一侧。

　　桑柔忽然一愣，抬眼看了一眼苏念。
　　她闻到了公寓里的烟味，跟叶映之前抽的女士香烟一个味道。
　　桑柔说：“你现在这里等着，我下楼买个东西。”

　　苏念没应。
　　桑柔倒是见过叶映喝醉酒的样子，也对醉酒的人有所了解。

　　桑柔拿着手机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挂面，还买了两个鸡蛋，盐，食用油，酱油和醋。
　　回到苏念的公寓，苏念还躺在沙发上，桑柔转身进了厨房。苏念的公寓和她那边大差不差，桑柔上来的时候还怕她厨房里没有碗和锅，现在看来，倒是多虑，厨房里该有的都有。

　　桑柔做好面，把碗端出来后，就看见苏念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红酒，但眼神看过去，清明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