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04、第 104 章：回忆

　　回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桑柔通过窗口看见了顾轻舟。

　　桑柔一顿，视线一直落在对面的顾轻舟身上。

　　沈卉问：“认识？”

　　桑柔：“嗯，朋友。”
　　沈卉：“那你要去跟她们一起玩吗？”

　　桑柔：“不去了，想回家。”
　　现在回家，兴许还能见叶映一面。

　　沈卉：“行，那我们回家。”

　　另一边。

　　顾轻舟和胡蝶一起过斑马线。

　　顾轻舟挽着胡蝶，说：“你别玩手机了，小心一会被车撞。”
　　胡蝶时不时抬一下头，说：“在看路在看路。”

　　顾轻舟：“你老是这样，每次出来都玩手机。”
　　胡蝶：“我那是玩手机吗，我那不是为了我的未来努力？”

　　顾轻舟：“话说回来，你去祁烁开的茶馆交的文稿怎么样，人家收吗？”
　　提到这里，胡蝶耷拉着脖子，忽然收了手机，语气丧丧的：“不收。”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是我写的不好呗。”

　　胡蝶表情倦怠，抬手胡乱挠了挠头发，说：“我都在怀疑我自己适不适合走这条路了，可是我不想放弃。我可以过得清贫如洗，但我不能放弃写作。”
　　写作是她找到自己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她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全部的激情和热爱。

　　祁烁给她这个机会，她很感激他，她交了几次稿，每次都被拒绝，虽然回复很有礼貌和遗憾。可她还是被打击到了。

　　两人走到石墩旁，胡蝶低着头看脚尖，时不时踢脚，弧度不大，像是泄气。

　　顾轻舟：“怎么会？你看余华老师，他的稿子也被拒绝过十几遍，可是他现在不是文坛届的大佬吗？你只是没遇见你的伯乐而已。”
　　胡蝶：“余华老师是真的有才华。”

　　顾轻舟：“你也有啊。”
　　胡蝶自我怀疑：“我有吗？”

　　顾轻舟：“对啊，我很喜欢你写的故事。而且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胡蝶茫然：“是吗？”

　　顾轻舟：“你看你，平时写到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灵感，你都是充满自信，跟我讲剧情的时候，神采奕奕的。被拒而已，怕什么。我们才十六岁，你有的是时间。”
　　胡蝶忽然提了神，说：“也是，我才十六岁，有的是时间熬。反正我也不可能会放弃写作，想那么多干嘛，己人忧天。”

　　顾轻舟：“就是就是，己人忧天。”

　　胡蝶：“走吧，我们去买衣服。”
　　顾轻舟眼睛一亮，拽着胡蝶的手臂，语气欢快：“走走走走，冬天到了，我该买套衣服。”

　　顾轻舟脚步乱蹦乱跳，十分兴奋。

　　“买完衣服，我们去抓娃娃。”
　　“又抓娃娃，你抓不腻啊？”
　　“怎么可能会腻呢，我最喜欢抓娃娃了。而且是你拉我出来玩的，你得陪我玩。”
　　“我拉你出来是为了找灵感。”
　　“我不管，你得负责。”
　　“……”

　　＊
　　2022.11.20。

　　早自习下课，桑柔和姜烟准备拿着书去语文补习班。顾轻舟说：“我也要去。”

　　桑柔轻声问：“你去干嘛？”

　　顾轻舟一本正经：“我不想写试卷了。我倦了。”

　　姜烟说：“那就一起吧。”

　　三人走在路上，顾轻舟说：“我听说里面有六台多媒体？”
　　桑柔：“好像是五台。”

　　顾轻舟：“哦，行吧。那也多。”

　　顾轻舟走进补习班里，里面后排已经坐了不少男生，而且全部趴下睡觉。
　　顾轻舟：“他们早自习就来这里了？”

　　桑柔看着秦霄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说：“好像是可以早自习来的。”
　　顾轻舟：“行吧行吧。”

　　三人坐到前排。顾轻舟仔细看着桌椅，桌子是一个不规则图形，将六张桌子合并可得到一个环形的圆桌。椅子是电脑靠椅。
　　屋内四台空调。

　　顾轻舟惊叹：“卧槽，这里环境好好。”
　　桑柔把书摊在桌上，笑着说：“我也觉得。”

　　顾轻舟：“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还以为一中已经被我摸清了。我看见的原是冰山一角。不过，这个建筑也不枉南城市企业家往一中砸了那么多钱。真真都用在刀刃上。”
　　她顿了顿，又说，“一中给我的感觉：极尽奢华。难怪很多毕业的学长学姐怀念一中。”

　　上课的时候，纪兴来了，看到前排的顾轻舟，他并没有感到多诧异。
　　这姑娘坐不住，犹如稚子一般，对所有事物满怀好奇，她迟早会来这里溜达一圈。这样的时代，能养出一个顾轻舟，不单单需要无尽的宠爱，更需要顾轻舟自身的真诚勇敢。

　　赤子之心，纯净无瑕，最难得可贵。

　　这样的性格没有人不喜欢，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都喜欢这姑娘跑去办公室问问题。只不过这姑娘有时候傻到他们担心她会被骗。

　　顾轻舟咧嘴笑，声音脆脆的：“老纪。”

　　纪兴故意板着脸问：“试卷写完了？”

　　顾轻舟脸上震惊：“不是说来了补习班，试卷就不用写了吗？”
　　纪兴：“那是说名单上的同学。”
　　顾轻舟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回头把我名字写上去不就行了嘛。”

　　纪兴哈哈笑了几声。

　　顾轻舟疑惑，然后看向桑柔。桑柔斟酌了一下语言，说：“老班在逗你。”
　　纪兴逗顾轻舟那个劲，跟叶映逗孟明瑾一模一样。

　　顾轻舟表情垮下来，眼神又是委屈又是怨艾地看着纪兴。

　　桑柔对她这个表情也想笑，但她忍住了。
　　＊
　　放学后。

　　三人一起走楼梯。顾轻舟指着墙上的画说：“你们看这些画，真有艺术感。”

　　桑柔问：“这些画是买的，还是我们学校自己人画的？”
　　顾轻舟说：“学生和老师画的。我们学校不是有美术生嘛，而且我们也有美术课啊，被评奖的就挂上墙上。你看画的右下方还有时间、名字，第几届。”

　　桑柔说：“挺有意义的。”

　　顾轻舟：“对对对，这可比买的有意义多了。而且一中建校时间长，对历届毕业生来说，满满当当的都是回忆。”

　　姜烟注意力一直放在画上。

　　顾轻舟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茅塞顿开一样，她说：“我知道了。”
　　桑柔疑惑地看着她。

　　顾轻舟继续说：“一中真狗。你看啊，一中的老师有90%都是一中毕业的。而给一中捐钱的企业大多都是一中的毕业生。一中用青春回忆杀攻击毕业生！”

　　桑柔：“……”
　　虽然很有理，但怎么感觉有点中二？

　　她是知道的，叶映、孟明瑾、沈卉也往一中捐钱。他们对一中有眷念。

　　但不管怎么说，一中确实好。

　　到了一楼，顾轻舟说：“哦，对了，一中还有一个毕业生纪念馆。”
　　桑柔疑惑：“那是什么？”

　　顾轻舟说：“就是每一届都有一个专属的一个相册，里面装着每一届从高一到高三的相册，比如军训照、团建照、毕业照。还有他们的班旗、班牌。”

　　桑柔一顿，脑子灵光一现，反问她：“从第几届开始的？”
　　顾轻舟想了想，说：“好像是从九零年开始的。”

　　桑柔语气带着一丝惊喜，连忙说：“我想去看。”
　　顾轻舟疑惑了一瞬，忽然恍然大悟：“你想去看你妈妈的毕业照？”

　　桑柔点头：“嗯。”
　　顾轻舟：“好啊，我们一起去。”顿了顿，顾轻舟问姜烟，“烟烟，你去吗？”
　　姜烟迟疑了一下，说：“一起吧。”

　　顾轻舟：“好。”

　　顾轻舟带路。顾轻舟问：“你妈妈是第几届的？”
　　桑柔回想了一下，沈卉是06届的，叶映和沈卉同一届，那叶映也是06届的。她说：“06届。”
　　顾轻舟：“成，我们可以按年份找。”

　　她们在架子上按编号找，找到之后，桑柔惊愕地看着那个盒子，上面有锁，是密码锁。

　　顾轻舟凑近看，她说：“你可以问问你妈妈，密码是什么。你妈妈估计知道。据说这个箱子的锁，每年毕业生毕业的时候，本班自己设一个密码。由班主任存放。”

　　桑柔遗憾地放手。她说：“我晚上回去问问。”

　　“嗯咧。”顾轻舟挽着她的手，笑着说，“别失望啦，至少知道在哪，明天就可以来看了。”
　　她知道桑柔很崇拜她妈妈。

　　桑柔：“嗯，我知道。”

　　顾轻舟：“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我要饿死了。因为要来综合楼，我什么零食都不敢带。”

　　桑柔：“为什么不带？”
　　顾轻舟：“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顾轻舟：“我第一次来，总要摸清形势先，下次才敢放肆。”

　　“……”桑柔不确定地问，“放，放肆？”

　　顾轻舟点头：“嗯咧。一回生二回熟嘛。”

　　姜烟早已习惯顾轻舟的语出惊人。她出门的时候，还在看综合楼的画。
　　姜烟忽然道：“好像教学楼放的是文明标语比较多。”

　　顾轻舟接话：“是啊，教学楼那边挂着名人名句，挂着文明标语。只有综合楼文艺点，挂着各种各样的画。话说，我还真挺欣赏她们的作画的。画的好好，对于我这种手残党来说，简直难上加难。”

　　桑柔说：“我之前见过你画那种简易的卡通人物，还挺可爱的。”

　　顾轻舟：“那个啊，网上不是有教程吗？学学就可以了。跟这种线条复杂的画根本没法比。”

　　桑柔说：“各花入各眼，我觉得挺好看的。”
　　顾轻舟笑嘻嘻说：“那下次我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