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二卷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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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叶舟：【嗯】
关桥发皮发麻，有种要炸的冲动，他点开对话框，劈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姐夫！】
【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连环拷问中，陆叶舟见缝插针地回复了一条：【我问过你，你说没有男女之情。】
关桥脱口而出：“是没有啊！”
一旁的江辉教练正在拉引体，被他一嗓子吼得差点没抓住单杠，手滑到一半时反应过来，立即收紧核心向上一跃，重新控住。
江辉又连续拉了两个引体，才从单杠上下来，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问他：“咋了你？一惊一乍的。”
“没事。”
江辉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健硕，又是练武术和拳击的，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可能是为了消除这种刻板印象，他总是笑嘻嘻地，坐到关桥旁边，笑道：“脸这么黑，可不像‘没事’哦。”
关桥忙着打字，没空搭理他。
【是没有】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重点是什么，关桥一时也语塞，他顶多算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什么权力不让人谈恋爱？
关桥打字的手停了下来，不自由主地出了会儿神，怔愣半晌，才继续打字：【你喜欢她，就别把她拖下水】
【她会认真的】
李微雨这个人，其实非常简单、好懂，她表面上冷漠，对谁都不在乎，其实心地很善良，最容易心软，最容易被感动，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关桥也都看在眼里，自从阿舟搬进武馆后，李微雨对他的态度明显有改观，如果说之前是“若即若离”，那么现在有点“形影不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叶舟的回复才来：【我也是认真的】
只六个字，关桥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疑虑终于被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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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四十分钟后，李微雨根据导航来到城西，这里位置有点偏，相当于“城乡结合部”，放眼望去全是破旧的平房，走近了看，很多墙上都画着红色的“拆”字，字被圆圈起来。
好在门牌号还在，陆叶舟根据王文兴给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一户房屋。
与其他平房相比，眼前的这间更破更烂，不止是斑驳发黑的墙皮，摇摇欲坠的房檐，还有看不出本色的木门，门锁形同虚设，因为门框中间少了一块手掌宽的门板，透过这条大缝，已经能将屋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李微雨走去过，发现门锁压根没锁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扑面而来的霉味和恶臭味混和，她忍不住退了几步，不巧撞到陆叶舟。
“等等再进去。”陆叶舟说。
久不通风的房子，不仅阴暗、潮湿，还承载着屎尿——这就是朱珍爱现在的生存环境。
窗户都被报纸糊住，不开灯的话，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来自那一条门缝，屋子里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个女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李微雨回到车上拿了两个口罩，才和陆叶舟一起走了进去，口罩虽然阻隔不了气味，但聊胜于无。
墙上有开关，李微雨试了一下，居然有电！
屋子里亮起来的同时，床上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
看来朱珍爱很不喜欢开灯，不喜欢明亮的环境，哪怕这盏灯瓦数并不高，却还是“惊”得她瑟缩成一团，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她枯瘦如柴，面颊凹陷，双目浑浊，年轻时再怎么健康美丽，此时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嗬……”朱珍爱张了张嘴，但是大概太久没有说话，亦或是毒品刺激下还没完全缓过来，口齿不清地问：“干什么的？”
陆叶舟：“你是朱珍爱？”
朱珍爱眼神空洞，久不答言。
“我问你答，一个问题一千，问完我们就走。”陆叶舟冷声说着，掏出一沓现金，一张一张地扔到床上：“你是朱珍爱吗？”
随着纸币落到身上的触感，朱珍爱的眼神逐渐聚焦，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沓钱，音量都大了点：“我是。”
“年龄？”
“三十九。”
“哪里人？”
“我是……”朱珍爱想了想，“老家北中的。”
陆叶舟每问一个问题，就会扔出去十张纸币，随着钱越洒越多，朱珍爱的身体也似乎“苏醒”了，她不止是躺上床上，她的四肢动了动，分清手和脚的位置后，两只手就开始忙着捡钱。
确认身份后，陆叶舟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问：“你的孩子呢？”
“孩子？”朱珍爱懵懂抬头，迷茫地说：“我没生过孩子。”
嗅觉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腥臭和霉味，两人沉默地看着朱珍爱低头捡钱，因为免疫系统被破坏，加上毒品的反噬，她的头发很稀疏，头顶的红斑溃烂一览无遗。不仅如此，她的神经系统可能也出了问题，动作极其缓慢，想把捡到的钱合拢至一起都有些困难，于是不管不顾地团成一团。
陆叶舟没再问话，和李微雨一起离开。
李微雨从昏暗的屋子走出来，心中百感交集，里面的女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同骷髅架子一般，虽然神志尚存，但谁见了都知道她时日无多。
车就停在大马路上，两人往外走，迎面遇到一个穿汗衫的老头和两位穿制服的民警，汗衫老头个子小，步子碎，又有些着急，手指向某个方向，冲民警们说着：“那个吸毒的女人就住在前面，跟个鬼一样，昨天从屋里爬出来，我家小孙子都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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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美娜因为是自首，并且主动交待了犯罪动机、犯罪过程，凶器也在她家的卧室里找到了，所以袁晓案的进展很快，李微雨的申请也在一周以后得到了批复。
至此，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月。
当刘美娜走进来看到李微雨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旁边的警员目视前方，并不看她们。
李微雨注意到刘美娜脖颈的伤痕已经结痂，精神状态也不错，暗暗替她松了一口气，看来刘美娜进了看守所以后，春华集团的爪牙暂时没做什么动作。
“怎么是你呀？”刘美娜语带轻佻，“小帅哥没来？”
有所求的时候，是好话说尽、低声下气，把自己放在尘埃里，无所求时，便倨傲轻慢了。
“你想见他？”李微雨对人性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并不在意被刻意忽视，笑着问道：“要告诉他小爱的地址吗？”
提起“小爱”，刘美娜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妹妹，你知道‘异性相吸’的道理吗？”
李微雨云淡风轻地点头：“知道啊。”
“想要套话，换个人来，成功率会更高。”
“套话？”李微雨笑了，“你被关了半个月，你知道半个月会发生多少事吗？”
刘美娜愣了一下：“她……死了？”
李微雨直言不讳：“是的，她死了。你自首的那天，我们找到了她，那时候她已经没个人形了，大小便都在屋里……甚至床上，有人举报她吸毒，她被派出所民警带走了，没过两天，人就没气儿了。”
“……哦。”刘美娜没再说什么，沉默地低着头。
李微雨也不急，就由着她发愣。
对于朱珍爱的死，刘美娜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得知她的死讯，还是会让人唏嘘和惆怅。
知道她会死，却可以假装她的死期还没到，这个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死讯来的那一刻，意味着这个人真的死掉了，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她的心里。
“爱姐她……活得很痛苦。”刘美娜喃喃道：“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也好，不用受罪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刘美娜缓过神来，后背不自觉地驼着，问她：“既然你们找到人了，人都死了，还找我做什么呢？”
李微雨说：“我找你，不是为了朱珍爱。”
刘美娜疑惑地看着她，想不出她们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你听说过吗？”李微雨眼错不眨地盯着她，不打算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细节，边说着：“凶手从2002年到2014年连续作案，死者都是三十岁以内，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
刘美娜仔细回忆：“有点印象，我记得当时报纸报导的死者职业，好几个都是上夜班的，姐妹们都挺害怕，客人包钟不包夜的话，我们都免费给包夜，就怕夜里回家会出事。”
“关于凶手，你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刘美娜不明所以，“这案子不是破了吗？凶手十年前落网，媒体的报导铺天盖地，就算不认识字儿，看新闻也都知道。”
李微雨眉心紧蹙，“凶手落网，真相就是真相？”
刘美娜：“不然呢？”
李微雨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所谓的‘凶手’是被人陷害的呢？就像你一样？”
“你说什么！”刘美娜瞳孔一震，声音立刻变得尖锐：“人是我杀的，我见财起了歹念，趁袁晓睡着扎死了他，刀上有我的指纹，我已经认罪了！”
“或许吧。”李微雨轻轻地笑了一下，“你不要害怕，袁晓的案子证据链完整，除非你自己翻供，要不然不太可能有变故。”
刘美娜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民警，不自在地揉了揉脖子，“这里饭菜一般，我这个人吧，吃不好就容易发火，你别介意。”
李微雨嗯了一声：“十年前，你和袁晓的关系应该还很密切，当年你跟在袁晓身边，有没有发现、或者听他说起过关于连环杀人案的信息？”
“你一直提这个案子，”她勾着唇笑，挑起右眉，自上而下打量着李微雨，问：“死者当中有你的亲人啊？”
“这跟你没关系。”
刘美娜啧了一声，摊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选择‘自首’，认罪态度好，无非是想为自己谋条活路，我能花钱，帮你请最好的律师为你减刑，你考虑一下？”李微雨上身微微前倾，轻声说着：“案子还没判，而且你是自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十年就出来了，十年后你还不到四十岁，依旧年轻，我再给你一笔钱，省着点花够你养老了。”
“……”刘美娜的眼神有些动摇，不像刚才那般坚定了，她出神地看着李微雨，视线又不自觉地望向虚空。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东南城的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安静小城，最好是在海边，买一套不用太大的房子，养两只猫，悠闲自在地散步、逛街、种花、画画，她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可惜家里太穷，连蜡笔也买不起，她只能去找尖锐的石头，在地上作画……
十年后，她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吗？真让人心驰神往。
可是刹那间，万勇阴鸷狠辣的脸将一切美好毁掉，刘美娜的身体无法自控地颤了一下，她用力地摇着头，想把脑中的画面甩出去。
“不用了。”刘美娜眼中满是疲惫，“我犯了法，我认罪，我心甘情愿服刑，你要的答案不在我这里。”
她站起来，“抱歉，帮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二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