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没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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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欢说了不要回来，回来就分手，但莫无悲还是匆匆赶完了工作提前了好几天回来，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莫无悲进门时顾欢正在书房抱着电脑工作。
听见动静，顾欢抬眼瞥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低着头看电脑。
莫无悲一步步走近，看着顾欢漂亮精致的脸颊，忽然近乡情怯一般有些不敢再往前走。
这一次是他的疏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顾欢出远门忘记给他报平安，他甚至可能会急到报警。
是他让顾欢担心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满心想着要好好哄一哄顾欢，道歉的腹稿想了又想。
可是真的看到顾欢的那一刻，心口一片酸软，喉咙干涩，所有腹稿都忘的干干净净，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牵了牵顾欢的衣角，低着头语气沙哑：“宝宝，小欢，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看他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一看就是一路都没好好休息，顾欢放在键盘上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莫无悲，含着水光的眸子低垂，声音很低：“莫无悲，我没有生气，也不是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难过。”
说到最后，顾欢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神色依然温顺，却又带着极致的冷静。
在一起那么多年，莫无悲从来没见过他歇斯底里，顾欢好像永远都是温和平静的模样。
看着顾欢温柔到接近悲哀的眼眸，莫无悲心口抽痛，鼻尖一酸，从背后抱住顾欢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不会了，不要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顾欢没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住了他。
这就是和好的意思。
莫无悲松了一口气，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礼盒，兴致勃勃地：“宝宝你看看喜不喜欢？我出差的时候看到这条项链，觉得很适合你。”
项链款式简约大方，是顾欢会喜欢类型，看起来用了心思。
除此之外还有纪念钢笔礼盒，款式精致漂亮，触感极好，顾欢看着弯了弯眉。
莫无悲每次出差总是会给他带各种小礼物，这次可能是因为愧疚，还多带了一些。
其中有好些顾欢都挺喜欢的，他一件一件收好，眉眼含笑。
看他那么喜欢，莫无悲也不自觉露出笑容，摸了摸顾欢的头：“那我去做饭了哦。”
顾欢点点头，黑发柔顺地垂在脸侧，看起来温柔又乖巧。
但莫无悲没有看见的是，顾欢眼底并没有带多少笑意。
他心底其实很平静，眼底无波无澜。
但他并不是刻意在演，也不是不开心。
那些礼物他确实喜欢，只是真实的喜欢和感动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多。
后来他才明白，大喜大悲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是死心的开始。
……
三月底，莫无悲的公司组织了一次活动出去旅游，可以带家属，莫无悲自然带上了顾欢。
顾欢不是张扬的性格，更何况目前同性恋还没有合法，他也怕莫无悲因此在工作上受到歧视，所以没有让莫无悲大肆宣扬，好几年了公司的大部分人都只知道莫无悲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感情很好，却不知道具体性别和情况。
莫无悲没想隐瞒，这一次好不容易说服顾欢同意和自己一起去，当即就和周围相熟的同事说了自己爱人也会去。
为了防止他们在顾欢面前嘴上没个把门，莫无悲还特意叮嘱了一大堆。
熟悉的同事早就听过莫无悲暗戳戳说过不止一次自己有个貌美如花的老婆，心里好奇的很。
顾欢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评心论足，顾欢皮相极其优越，温婉漂亮却又不会过分阴柔，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都是出来混过社会好几年的，就算有的同事心里对同性恋有偏见也不会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加上顾欢性格很好相处，说话语调柔和，别人也不会特意针对他。
顾欢是有一点晕车的，莫无悲提前准备好了晕车贴和话梅，还专门拿了u型枕给他枕。
一路上风平浪静，顾欢晕车没怎么发作，后面基本上都在睡觉。
车上人很多，下车的时候要慢慢等一个一个下去，车里很吵，顾欢睁眼后摘掉眼罩，看见莫无悲站在前面应该是在等其他人先下去，扶着杆子在和旁边的同事聊天。
“几点了。”
顾欢刚醒，脑子有点懵，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声音不大，被淹没在吵闹声中。
以往他不管多小声莫无悲都会像装了雷达一样听清每一个字，这次莫无悲却没有回头，应该是没听见。
顾欢懵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细长的睫毛翘着，难得显现出几分懵懂。
他看着莫无悲的后背张了张嘴，心口莫名刺了一下。
“……莫无悲。”他喊了一声，刚醒的嗓音柔软，略带一点沙哑。
这次莫无悲听见了，转过头关切地看他：“宝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平时叫习惯了宝宝，一时之间也没控制音量，旁边的同事揶揄地看着他们。
顾欢脸颊微微有点泛红，摇了摇头，垂着眸没说话。
之后的旅途也一直很平常，分散自由活动的时候两个人还一起去逛了夜市。
吃完宵夜半夜一起在江边散步，晚风徐徐，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江水流淌的声音缓而轻。
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一起散步了。
顾欢晃着和莫无悲相牵的手，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走到一半顾欢不小心拌了一下，莫无悲反手把他搂进怀里，在月色下在往唇上印了一个吻，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后来回去的路上偶遇了几个同事，索性同路一起走。
顾欢性子本就安静，面对不熟悉的人更是内敛，垂着眸看着路边的小草，默默地听莫无悲和同事们聊天。
有一只蝴蝶从身旁飞过，他勾了勾唇，下意识想开口和莫无悲分享：“你看，好漂亮的小蝴蝶。”
他的声音在喧嚣声中显得太小了，莫无悲没有听见。
顾欢抿了抿唇，看着和同事相谈甚欢的莫无悲，没有了再说一次的想法。
之后他偶尔开口说话时莫无悲也都没有听清，只是回头问他，眉飞色舞：“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怎么了宝宝？”
看着他兴高采烈神采飞扬，顾欢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第一次在望向莫无悲的眼底时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沉默了几秒，顾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唇角微微扬起，语气温柔：“没事。”
那些分享的话再没有了说出口的兴致。
之后他没再主动开过口。
其实莫无悲也并没有完全忽略他，时不时也会问他一两句话，让他不会太不自在。
陆陆续续也有人找顾欢搭话，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很快就到了寄宿的酒店。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欢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回来的时候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听见？”
“嗯对，他们太吵了，我没听见。”莫无悲把他搂进怀里，语气懒洋洋的，显然没放在心上：“还是我们二人世界比较好，下次我们单独出来玩。”
顾欢想“嗯”一声，但他却忽然觉得全身很无力，最后也没有应声。
玩了一天，莫无悲很快就睡着了，搂着顾欢腰的手却抱的很紧。
顾欢看着天花板，黑暗中眼眸泛着水光，嘴角漾开一个温柔的浅笑。
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管多少人，莫无悲总会注意着他，他的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应，就算是当时有别人在说话，莫无悲也会认真去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每一句话都会被很好地接住。
而现在莫无悲只是很随意的说，没听见。
其实不是没有听见，只是曾经莫无悲每时每刻都在注意他，而现在没有了，仅此而已。
不能说现在的莫无悲哪里有错，但人总是会不自觉对比过去。
得到过满分的爱，又怎么能够接受哪怕一分的减少。
换一种说法，若不是因为当初莫无悲怀有满分的爱意和热忱，顾欢又怎么会被打动。
那么如今，爱意依然炙热，却不再如当初那般满载，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可是没有争吵也没有矛盾，这样分开未免可惜。
顾欢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落差，他不要将就，不要凑合，不要“算了”。
不是不爱了，也知道对方爱自己。
可是他见过莫无悲满眼都是他的时候。
九十九分的爱也不是全心全意。
少了一分都不一样。
或许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接受现实，慢慢归于平淡，柴米油盐一辈子就这样将就过下去了。
但是一定会有人，就是爱到义无反顾，也只接受义无反顾的爱。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有湿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顾欢又一次想到了分手，这一次他无比平静。
人生不过数十载，到目前为止莫无悲几乎参与了他的全部人生，是朋友，是亲人，是爱人，是融入骨血，是无法割舍。
若是莫无悲真的做了什么错事，顾欢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如今细枝末节的变化就像是温柔的钝刀片，没办法快刀斩乱麻，而是一下一下轻柔刮着，见不了血，却能感觉到痛。
或许当下他依然没办法狠下心割断这二十几年的感情。
但在这一刻顾欢明白，他和莫无悲，很有可能走不到最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没听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