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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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欢这一觉睡得很沉。
中途他疼醒过几次，又迷迷糊糊地疼晕过去。
直到下午，他才从睡梦中彻底惊醒。
捂着心口，还残存着心悸感。
他梦见莫无悲回来了，但是很快又走了，在梦里他因为疼痛没有神志，只是本能地抱着莫无悲的手臂不愿让他离开。
莫无悲温柔哄他睡觉，顾欢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抱着最后的浮木。
但莫无悲还是走了，走之前亲吻了顾欢的额头，顾欢身前一空，莫大的委屈和难过淹没了他，他似乎在说别走，又似乎并没有说出口。
额头上亲吻落下时，似乎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也掉在自己脸颊，很轻，几乎像是错觉。
本来就是错觉，这毕竟只是一场梦，莫无悲根本没有回来过。
折磨了顾欢一个晚上的胃疼已经退去，只是因为没睡好，顾欢依然感觉到脑海中昏昏沉沉，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抿了抿漂亮的樱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揉着太阳穴走出去，顾欢看见昨天的一地狼藉已经打扫干净，花瓶换了水，厨房的微波炉里有热腾腾的小米粥，熬好的药也保温放着。
这一瞬间，顾欢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走过去，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粥和药我都放在厨房了，趁热喝，凉了记得热一下，我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
顾欢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纸条，拿出来，上面只有五个字：
“宝宝，对不起。”
这一刻顾欢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样的，他只是下意识有点想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一向又黑又亮的眼睛有些黯淡。
原来不是梦啊。
眼角的泪还是没有落下，顾欢小时候其实很爱哭，衣服太紧了哭，没有奶糖哭，吃太饱了哭，没吃饱也哭。
每次哭的时候，莫无悲都会很耐心地哄他，明明他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把顾欢照顾的无微不至。
长大后，顾欢答应了莫无悲的表白，他第一次看到莫无悲哭的稀里哗啦，边哭边笑，抱着他说，顾欢，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哭。
昨晚最疼的时候，顾欢忍不住疼出的生理性眼泪，只是那时候太疼了，他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疼，胃疼已经蔓延了全身，他在意识模糊间捂着心口，只感觉到全身疼，非常疼。
那个说好不让他哭的人，还是让他一个人哭了一夜。
……
顾欢工作比较自由，只要有电脑，很多时候其实可以在家做，但他不想一个人在家。
所以很多时候他会去到处走一走，寻找灵感。
刚好他现在也需要散散心，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
他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太好，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好，就是觉得精神上十分疲惫。
过去很多年他不是没有过遇到挫折或者是感到迷茫的时候，但现在不同，生活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困难，他和莫无悲也没有什么矛盾。
可他的心情却始终好不起来。
头顶天空悠远，一眼望不到尽头。
顾欢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微风扬起他的衣角，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抿了抿唇，他忽然想起几年前，那时候他和莫无悲还在热恋期，约定好不管工作再忙每个月都要一起出来玩一天，在这一天里都不要想工作，全心全意地放松。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这项活动了。
两个人依然每天待在一起，但不知不觉交流却越来越少，各自都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这无可厚非。
相识那么多年，交流的减少并不会让他们彼此之间变得陌生，顾欢也一直笃定他们之间的相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迷茫了。
他依然很爱莫无悲，也知道莫无悲爱极了自己，所以他们很相爱，也并没有什么大矛盾。
但他为什么在面对莫无悲时越来越提不起劲？是他想要的太多太不懂知足了吗？
顾欢不知道。
他并不是一个遇事就喜欢责怪他人或者一昧反思自己的人，他足够理智清醒，只是在冷静思考他和莫无悲之间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才会在相处时那么累。
可他思来想去却想不出结果，日积月累的小事不值得专门提出来，却又没办法完全不在意，如同无数个小结织成了网，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无从下手，无处可改。
太过于潜移默化，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顾欢眯了眯眼，神色平静。
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为暂时没有结果的事情烦心不值当。
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割舍的，起码暂时，顾欢还是想和莫无悲走下去。
可心里一旦有了分开的种子，发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挽回。
......
天气逐渐回暖，微风里仿佛都带着暖意、
很平常的一个晚上，莫无悲要出差，出门前依依不舍地抱着顾欢亲了又亲，絮絮叨叨：“记得按时吃饭，最近换季我换了被单被褥，晚上记得盖好被子拉好蚊帐，我买了你爱吃的小蛋糕放在冰箱了，记得放出来半小时再吃，太冰的你吃了容易胃疼，药片放在餐桌上了，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
顾欢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身上扒拉开，没忍住笑了，眉眼弯弯：”好了好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到地方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那宝宝，我先走了。”莫无悲舍不得离开，却依然拒绝了顾欢送他下楼的提议，春日多雨，蚊子也变多了，顾欢皮肤嫩，每次出门都被蚊子咬一大堆包，他又忍不住挠，雪白的皮肤被他挠的血红，触目惊心。
每一次莫无悲都会一边心疼一边帮他抹药，恨不得替他受苦。
目送莫无悲远去的背影，顾欢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拉平，关上了门。
他拿出电脑开始工作，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等到估计莫无悲差不多到地方的点时拿出手机给莫无悲发了条消息：你到了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顾欢也不急，想来可能是航班晚点或者有其他工作上的意外。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莫无悲只要出远门落地必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从未有过例外。
但今天似乎不同，过了好几个小时到了顾欢平时睡觉的点了莫无悲依然杳无音讯。
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打通，顾欢蹙起眉，不禁有些担心。
但网上也没有航班出意外的新闻，更何况他是莫无悲的紧急联系人，有事肯定会有电话打过来。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顾欢有些困了，洗漱之后上了床。
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安稳，心里挂念着莫无悲，总是睡睡醒醒，迷迷糊糊间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有没有莫无悲发来的消息或者打来的电话。
但直到天亮，手机那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因为晚上没睡好，顾欢有些无精打采的，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焦急，开始担心莫无悲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吃早餐的时候莫无悲打来了电话，顾欢急忙按了接听：“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电话一直打不通。”
明明只是想简单叙述一个事实，说出口时却莫名觉得委屈。
电话那头莫无悲的声音温柔又愧疚：“对不起宝宝，昨晚到的时候太晚了我太困了，到酒店洗完澡没看手机就直接睡了。”
手机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顾欢垂下眼帘。
他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可原来莫无悲只是忘了。
“你是不是担心了一晚上？对不起我真的，我下次一定不会忘记。”莫无悲不停地道歉，伏低做小各种保证，态度十足十的诚恳，更加让人没办法发脾气。
所以最后，顾欢只是抿了抿唇，语气轻而温柔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就挂了电话。
之后莫无悲似乎是怕他生气又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急如焚，如同昨晚的顾欢。
顾欢一个也没接，看着手机不断振动，眼底很平静。
电话打不通，莫无悲就开始发消息，密密麻麻全是字，不停地道歉忏悔，最后看顾欢没理他，又发了一句：宝宝我现在回来，我不出差了，我现在就回来，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顾欢这才有了反应，垂着眸动了动手指：我没生气，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你别回来，如果你回来了我们就分手。
之后他直接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他是真的没有生气，现在也是真的不想看见莫无悲。
他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其实“分手”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顾欢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仅仅因为对方忘记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就分手吗？不至于。
可顾欢太清醒，也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分手的念头。
他很清楚莫无悲是真的很累，为了多和自己待一会拖到最后才赶着出门，一路颠簸，路途遥远。
因为太累了睡着了所以忘记打电话报平安，算不上什么大事，更称不上错处。
更何况莫无悲认错态度那么卑微，让人觉得好像发脾气就是不体谅他。
能怎么办呢。
可原来，曾经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尖上的莫无悲，有一天也会在明知道他会担心一晚上会睡不好的情况下“忘了”打一个电话。
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一个电话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忘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