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2]未来》言峰

5、第 5 章

　　日向创与左右田和一结伴，姑且去了一趟保健室，那里暂时还没有人。
　　左右田和一轻车熟路地翻出绑带和药水，给自己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这种事很常见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了——左右田和一本人这么说。
　　日向创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吐槽，原来左右田被车撞已经是很常见的事了吗。
　　日向创认为自己没什么问题，婉言谢绝了左右田和一给自己也缠上绑带，在保健室与左右田和一分别，独自一人走向预备学科的教学楼。
　　现在时间还早，日向创扫视教室，今天预言家果然也没来。不过一个叫佐藤的女同学倒是已经在了，日向创知道她的名字还是因为佐藤与超高校级的摄影师——小泉真昼是朋友。
　　不止是日向创，预备学科的很多人都因为这个知道佐藤，他们总是在不自觉地关注本科生们。不过让日向创惊讶的是，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预言家有时候会来教室，按理说预言家的长相也并不是平平无奇的那种类型。
　　铃响了，沉闷的上课铃声，与预备学科沉闷的气氛正相配。讲台上的老师按照惯例点名，照着书本往下读。
　　日向创不想听课，他一如既往地看向窗外，本科的教学楼。第一次是被终里赤音无意间带进去，第二次是穿着制服装成本科生进去，什么时候，“日向创”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呢？
　　……诶？
　　日向创捕捉到了令人在意的身影。
　　粉色的头发，棕色的制服，七海千秋正躺在楼下的草地上，制服上有着斑驳的红色痕迹。
　　突然的，日向创的头开始痛，被撞到的后遗症似乎现在才开始显现。他的眼前出现幻觉，不，不是幻觉，闭上眼睛的七海千秋，全身布满伤痕的七海千秋，血液把衣服染红的七海千秋。
　　“砰——”日向创冲出教室，如果不是因为楼层实在太高，他恐怕会直接从窗户那里跳下去。正在讲课的老师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就继续将书本上的东西念下去。
　　“七、七海——！”日向创一边喊着七海千秋的名字，一边跑向七海千秋身边。
　　被声音吵到，七海千秋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打着哈欠说：“啊……日向君……呼啊……”
　　“……七海？”和想象中不一样。日向创小心翼翼地确认七海千秋的体温，确实是温热的、普通人类的温度。也是啊，日向创突然松了一口气，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逝去？也不是谁都像狛枝凪斗一样运气那么奇怪。
　　“好困……有话想对日向君说……”七海千秋揉揉眼睛，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日向君要等我……”然后倒头又睡着了。
　　“……真是的，别吓我啊。”日向创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医生。现在仔细观察，七海千秋身上的红色痕迹只是因为番茄汁洒到了她身上，目测里面的衬衫也被弄湿了。
　　大约是被预言家的话、还有今天早上的车祸刺激得神经敏感了吧，日向创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以为七海千秋死了。
　　“也别在这里睡啊，会感冒的。”出于无奈，日向创背起七海千秋，前往保健室。在保健室睡觉更好一点吧？
　　保健室这个时间有人了。穿着棕色制服、刘海不规则、身上缠着绑带的女孩，日向创单方面认识她——超高校级的保健委员，罪木蜜柑。
　　“噫——！七、七海同学这是？”罪木蜜柑慌张地开始翻保健室里的药品，“对不起，果然还是直接送到医院更好吧，对不起，我、我什么用场都……”
　　“那个，呃……”日向创不太擅长和这种弱气的女孩交谈，但是现在打断罪木蜜柑的自我谴责是必要的，“罪木同学？”
　　“是、是！”
　　“没关系，七海只是睡着了。可以让她在这里睡一会吗？”
　　“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果然本科生都是些怪人。日向创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有才能者的性格这么软弱。在日向创看来，才能就是一切。
　　日向创把七海千秋放在床上，沾着番茄汁的外套能脱下，里面湿掉的衬衫无计可施。
　　“那个，罪木同学？”
　　“是！”
　　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啊，我也没做什么吧？就像被踢过的小狗的一样……不不不，我在想什么？日向创把堪称失礼的想法压进脑海深处。
　　“这里有能换的衣服吗？让七海穿着湿衣服会感冒吧？”如果被鼓励了，罪木同学应该会开心……吧？于是日向创这么开口：“拜托你了，罪木同学！有罪木同学在真是太好了，罪木同学很可靠啊。”
　　“呜呜……”
　　为、为什么反而哭了？
　　罪木蜜柑一边流泪，一边露出笑容：“我会努力的！”
　　本科生，真的，都是怪人。日向创坐在外面，里面罪木蜜柑正在帮七海千秋换衣服。日向创想过要不要回去上课，但这个选项果然还是划掉了。七海千秋说，有话要对自己说，日向创决定在保健室等七海千秋睡醒。
　　“那个，那个……”罪木蜜柑怯生生地来搭话。不知道为什么，日向创似乎能看懂她想问什么。
　　“抱歉，一直都没自我介绍，我是日向创。”
　　“不不不，道歉什么的……那个，日向君的伤，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帮日向君处理吧？”
　　“啊……”日向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怎么说也是早上出过车祸。虽然觉得伤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日向创很难拒绝罪木蜜柑。“那就拜托你了，罪木同学。”
　　罪木蜜柑比左右田和一的手法专业了不知道多少倍，动作也很轻，日向创基本没感觉到疼。
　　“偷看偷看。”一个女生躲在门后，伸出半个脑袋往里看。她的发型就像顶着两个角，也许说是猫耳更好一点？
　　“你好！你是哪位啊？很没精神诶，还好吗？我是澪田唯吹，澪田唯吹的澪，澪田唯吹的田，澪田唯吹的唯，澪田唯吹的吹！超高校级的轻音部！”
　　“嘶——”罪木蜜柑被突然闯入的澪田唯吹吓到，系绑带的手下意识地用上了力气。日向创被突然的疼痛激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是日向创……等等，别哭啊罪木同学，不是你的错。”
　　“嗯嗯嗯嗯嗯——我明白了！”澪田唯吹看看还在睡的七海千秋，又看看正在被日向创安慰的罪木蜜柑，头上似乎有个灯泡“biu”地亮了。“呀吼——唯吹有了新的灵感！下一首新歌就叫《脚踩两条船的我还想要更多船》！”
　　那是什么东西啊，脚踩两条船又在指谁？日向创没把吐槽说出口。“澪田同学受伤了吗？”
　　“哼哼！唯吹的伤需要的是向着朝阳奔跑！还有烤内脏串！no 内脏串，no music！”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给，小创创，唯吹的演唱会入场券。很想去听吧！想去得不得了吧！很想把这些票分给别人吧！”澪田唯吹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小沓门票，日向创仔细看了看，每张都长得不太一样，摸上去也只是普通的纸的触感……她不会是自己画的门票吧？
　　“为什么要邀请呕吐母猪啊？”澪田唯吹的身后冒出一个声音，因为身高问题，她被完全挡住了。
　　扎着双马尾、穿着和服的矮个子女孩，超高校级的日本舞蹈家，西园寺日寄子。
　　“连呕吐母猪都要来？其他人绝对会被恶心到听不下去演唱会了吧。”
　　“呜呜……西园寺同学……”
　　西园寺日寄子的目光锁定到日向创身上，落在黑色的预备学科制服上。
　　“区区一个预备学科，欺负一个本科生，呐，这样能让你觉得你比呕吐母猪更优越？”
　　“我，没……”而且一直在欺负罪木蜜柑的难道不是西园寺日寄子吗？
　　“预备学科就和那里的蚂蚁一样，库斯库斯，蚂蚁还能被按死，你……”
　　“西园寺！”另一个声音出现了，这个人日向创认识，是小泉真昼。还没等小泉真昼说些什么，被严厉的语气喊了姓的西园寺日寄子脸迅速涨红，眼角似乎有水光，赌气跑走了。
　　“抱歉，日向君。日寄子只是以为你在欺负罪木同学。”小泉真昼带着歉意地冲日向创笑笑。日向创倒是不知道小泉真昼认识自己。
　　“啊，不，没关系……”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日向创还做不出为这不依不饶的事。比起这个。
　　“不也挺好的吗，对吧，罪木同学？”
　　“……呜诶？”
　　“那个啊，西园寺同学以为我是在欺负罪木同学才那样说的吧？……其实西园寺同学很喜，呃，”日向创实在是不能违心说出喜欢两个字，“很看重罪木同学，才会这样吧？”
　　“——！”罪木蜜柑惊讶到瞪大眼睛，停止了哭泣。
　　“超高校级的攻略专家！嗯嗯，不错，原来小创创有这么了不起的才能！下一首歌名果然是《一周之内攻略了全校》比较好吧！”
　　不，澪田同学，根本没有这回事。日向创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我们先把罪木同学借走了。再见，日向君。啊，演唱会一定要记得来啊！作为赔礼，我会为日向君拍很多笑容的。”小泉真昼带着罪木蜜柑和澪田唯吹离开了，日向创猜她们可能是去解决一些相处问题。
　　现在保健室只剩下日向创和七海千秋两个人。
　　“唔……日向君？”七海千秋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抱歉，刚才声音太大了，吵醒你了吗？”
　　“没有，”七海千秋小幅度摇头，又发了个哈欠，“有想对日向君说的话，所以现在还不能继续睡。”
　　七海千秋用着飘忽的、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绵软语调说：“因为很在意日向君上次说的事，所以稍微调查了一下。”
　　上次？什么事？日向创从脑子里翻出上次见面的记忆，他当时委婉地说了预言家告诉他的，预备学科全员都会死的事。
　　“嗯……日向君有日向君能做到的事，我也有我能做到的。最近预备学科对本科的敌意增加了……大概是这样。本来应该是中立单位，突然大部分都变成了敌对单位。游戏环境的改变……对吧？”
　　“……什么意思？”敌意增加了？日向创自己就在预备学科，他知道大多数人都在羡慕本科，都妄想能进入本科。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接受了自己没有才能，只是在预备学科浑浑噩噩度日而已。
　　“就像是有谁在背后煽动他们……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种变化，我想应该是……绝望吧。”
　　日向创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又似乎没有。
　　正在这时，日向创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预言家的声音。
　　“呀，日向君。以前我就想问了，你难道在故意讨好本科生吗？”
　　日向创握紧了手机。
　　“不过我也不是来说这种事的啦。明天……不，下午，日向君能空出来吧？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有事想跟日向君说。”
　　手机传来嘟嘟声，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日向创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重重线索交叠，就好像，即将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