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2]未来》言峰

14、番外

　　“滴滴——”
　　电子锁发出声响，自动门缓缓打开。预言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哇——说好的希望呢？这种环境也太欺负人了吧！”预言家环顾四周，确认这个房间真的只有一张床后，发出这样的感叹。
　　坐姿很嚣张、但是如同一件物品被放置在床上的长发男性抬起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他红色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仿佛只是被设定了看过去的程序的机器人而已。
　　日向创，或许这时称他为神座出流更为合适？
　　不过这并不在预言家的考虑范围内。
　　“好久不见了，日向君！”预言家笑着打招呼，“呀，不过要进来还是很不容易呢！要不是我恰好知道了巡逻时间，又恰好得到某人的眼睛，我还真的不一定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来见你。……啊！也就是说，小盾子并不会杀了警卫吗？啊啊，那可太遗憾了，现在去死比混乱着去死更好吧？还能有个葬礼什么的……”
　　“预言家。”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神座出流终于开口，“请把东西交给我。”
　　“咦？咦咦？日向君明明知道我的名字吧，为什么还要用预言家叫我？真奇怪啊，明明已经被删掉以前的记忆了吧，难道说日向君残留下来的就是这么无聊没有用处的肢体记忆吗？”
　　神座出流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预言家，然后听这些无聊的话而已。
　　“唉……没办法，我答应了你，要在手术刚完成、没有其他人接触你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给你。”预言家从口袋掏出u盘，小巧的u盘随着挂绳在预言家的手指上绕来绕去。“和某些人不一样，我可是个遵守承诺的好孩子嘛！”
　　预言家向神座出流扔出u盘。
　　“啊，顺便一提，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日向君早就看出来了吧？”预言家自顾自地说着，“那个，被我泡过咖啡。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损坏，也可能没有？嘛，不过日向君想看，那就一定能看得到，对吧？”
　　被黑色长发包裹的人影依然没有与人对话的意思。或许用装饰品来形容他更加合适。
　　有复数的脚步声接近。预言家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冲门那边挥手：“小盾子，这边啦——”
　　。
　　绝对不会有问题。
　　表面上寻找罪木蜜柑、实际上一路找到敌方大本营的狛枝凪斗确信，他的布置不会有问题。
　　拥有战斗才能的绝望被边古山边古拖着，他所要做的只有，找到绝望的源头，然后把她铲除。狛枝凪斗腰上别着意外得到的土特产，与七海千秋一同进入了地下的密室。
　　但他少想了一步。
　　站在他面前、阻碍他清除绝望的男人，毫无疑问，正是自称“希望”的——
　　“……神座君？”狛枝凪斗举枪的手微微颤抖。他明明是希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
　　被护着的七海千秋也在这个时候发出疑问的声音：“……日向君？”
　　“开枪。”神座出流冷漠地下达命令。
　　狛枝凪斗以为自己不会真的按下扳机。那可是神座君！如今剔除了日向创的存在、完完全全的，超高校级的希望！他正是狛枝凪斗一直以来追求的事物的具体表现。
　　但是。
　　狛枝凪斗回想起，曾经在图书馆，神座出流也斩钉截铁地表示他的幸运优于狛枝凪斗。
　　这回想甚至不到一秒，脑子还没完全呈现出记忆里的画面，狛枝凪斗就听从神座出流的命令，瞄准他的胸口，扣下扳机。
　　并没有枪响。
　　卡壳了？
　　神座出流就在这短短几秒内，夺走了狛枝凪斗手里的枪，并毫不留情地同样冲他胸口开了一枪。子弹没入衣物，狛枝凪斗却没有流血。
　　“区区幸运，我也是有的。”神座出流即使在说着极其嚣张的话，语气也是八风不动的平稳，“这样就能理解了吧，狛枝凪斗，我的幸运优于你。”
　　被冲击力击倒在地的狛枝凪斗睁开模糊的双眼，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红晕。啊啊，这正是他所追求的，希望的姿态。
　　神座出流没兴趣再和狛枝凪斗对话，他把目光移到七海千秋身上。趁乱逃走的真正的御手洗亮太已经没人在意了。
　　还没等神座出流说什么，雪染千纱突然出现，并丢来两个灭火器。
　　烟雾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七海千秋趁机带着狛枝凪斗离开。神座出流只是注视着往外走的七海千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咦——？难道说，神座前辈很喜欢那两个人吗？怎么可能呢！神座前辈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种感情呢！”
　　。
　　教室里，大家都聚集起来了，并决定去营救雪染千纱。
　　“呀！中枪的感觉怎么样？”预言家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树枝，蹲着用树枝戳狛枝凪斗的手臂。
　　“不太好。”狛枝凪斗难得地诚实回答，没有掺杂他的希望论，更没有说些奇怪的话。
　　其实狛枝凪斗并不想让同学们去营救雪染千纱。神座出流能做到哪种程度，没人比狛枝凪斗更清楚，更何况……
　　狛枝凪斗隐晦地扫了一眼几位女生，尤其是一开始被认为失踪的罪木蜜柑。他们，真的能够信任吗？
　　“别想那么多，”预言家和狛枝凪斗说着悄悄话，“放心吧，一定会是充满希望的结局。”
　　“……这是你的预言吗？”狛枝凪斗稍微放下了一点心，“那就不得不相信了。”
　　去往密室的通道果然出了问题，由于一个意外，七海千秋被迫和大家分开。预言家搀扶着狛枝凪斗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呐，”狛枝凪斗突然开口，压低了声音，“大家都去寻找罪木同学的时候，你在哪里？”
　　“诶——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直接问。”
　　“因为你就是被问了绝对会说真话的人。用神座君的话说……这样效率高一点？”
　　“日向君才不会这样说话。”预言家不置可否，不过他确实正面回答了狛枝凪斗的问题。“因为我说中枪，你察觉到了吗？没错，那个时候我正在看着。嗯……说的直白一点，我在监控室哦？”
　　这个家伙也是绝望。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狛枝凪斗只恨自己的枪被抢走了，不然他能当场冲着预言家的心脏来一枪。
　　“怎么了？想杀我吗？还是不要吧，你猜猜同学里被埋下绝望种子的人有多少？”预言家毫不在意地继续扶着狛枝凪斗，“不过我这样的人果然是做不到传播绝望啊！所以，最后让小盾子来好了。啊，对对，刚好，我也有想要和狛枝说的话呢，就在这里说吧！”
　　“嗯……狛枝你见过现在的日向君了吧？坚强，温柔，美丽，go！Princess Precure！……不好意思，最近御手洗君的作品看多了，台词串了。”预言家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开始叙述他真正想说的话。
　　“现在的日向君，真的是能被称为希望的、完美的作品！但是吧，你见到的‘神座‘与‘日向‘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双重人格这样的存在。”
　　“……什么意思？”狛枝凪斗隐隐有了预感，但预言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我眼里的话，以前的日向君，和现在的神座君，一直都是一个人呢！还不明白吗？狛枝的话应该已经想到了吧？”预言家用耳语的音量轻轻说，“以前狛枝你见到的‘神座‘，其实并不存在，那只是日向君伪装出来的赝品、伪物罢了。”
　　“预备学科伪装出来的东西，比预备学科本身还要下等吧？但是你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日向君说自己是希望，你不是也试探过吗？”预言家脸上出现了恶质的笑容，“哈哈，这么容易就被骗到，你的希望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普通人身上的希望？不是吧。才能者的希望？也不是这种东西吧？”
　　“口口声声说爱着希望，却连希望是什么都搞不清。你呀……真的爱着希望吗？还是说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主人、做他的仆役，却打着希望的旗号？”
　　“到了。”不等狛枝凪斗消化完这一切，一行人就走到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舞台上。
　　围成一圈的裁判场，令人不适的装饰风格，以及……正在播放着什么的大屏幕。
　　。
　　现在更适合被称为神座出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被贯穿过的少女。从她身上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地面，流到了神座出流的脚下。
　　“日向君……”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七海千秋仍然向神座出流的方向爬动。她手脚发软，血液把地板浸得光滑，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还想……和……日向君……一起打游戏……”血泊中的少女流着泪说。即使即将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本来应该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本来应该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神座出流的视线却模糊了。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意识到眼泪的存在的瞬间，神座出流想起了他看过的、“自己”对“自己”的请求。
　　那个u盘里存放的，只有音频的文件。那是日向创对神座出流的请求，也是日向创对日向创的要求。神座出流自身并没有动力依照一个遗留下来的音频行动，但是……
　　转播摄像头的信号切断，神座出流抱起还温热的少女的身体。作为拥有一切才能的人工希望，一定能给她带来希望。
　　一定能让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