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2]未来》言峰

11、第 11 章

　　预言家状态不太对劲。不仅是今天，日向创倒下的那天夜里，他听到了有一个名叫盾子的女性与预言家对话。日向创按捺住心里的疑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开口：“你消失之前，说要确认什么事……”
　　“那个啊，”预言家沉默片刻，倒没在刻意隐瞒什么，“当然已经确认过了。和我预想的发展一模一样，这样的应该叫什么呢？不能避免的命运？还是说应当走向的结局？”
　　他在说什么？不过也不是第一次预言家说的话让日向创完全听不懂了。日向创选择直接问。
　　“不，我不是在说结果。我想知道那是什么事，毕竟……”日向创还是决定打出最好的牌，“你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许我能稍微帮到你？”
　　“这样啊。”预言家装模作业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不怎么红，小小的果实，预言家递给了日向创几个，自己也拿着一个吃了起来。
　　“嗯……大约是，去某个地方，见了某人？差不多这样啦，呀，我自己根本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小盾子，这算什么？幸运吗？”
　　所以，一切问题都出现在那个“盾子”身上？那是谁？预言家的女朋友？
　　关于“盾子”，日向创刚好也有知道的线索。
　　“那天你说……我已经没用了，是什么意思？”日向创手上根本没有筹码，预言家知道的远比他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预言家会老老实实地说出知道的东西。
　　“呜哇！”预言家惊讶地睁大双眼，日向创这时才意识到，预言家眼里现在已经不是透亮的蓝色，而且一圈又一圈被奇怪的情绪切割的、如同深海的蓝。
　　“被听到了那就没办法了！这不是只能说了嘛！嗯！我是不会撒谎的乖孩子！”预言家意外的反而情绪高涨，“因为我以前想要打破命运，所以日向君是重要的试验品嘛！”
　　日向创打算先听听预言家还能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注意到的预感就一定会发生，我也很不想这样。我不想看到有谁受伤，有谁死去，但我的才能就是这样，即使注意到也谁都救不了。唉，真绝望。我原本以为，日向君的话，一定能改变命运的。”预言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小盾子让我理解了，我的才能根本不是为了让我扭转什么，我应该顺从启示才对！一切都是一定会发生的，我应当在背后推动，让命运之轮更快地转动！”
　　“比如说……人都是要死的，对吧？”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日向创不可抑制地往糟糕的方向想。难道说，预言家已经……？
　　“啊，脸色不要那么糟嘛，我才不会杀人呢。”预言家又轻飘飘地把这揭过。“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日向君！”
　　“虽然现在的你还是个没有价值没有存在的意义的预备学科。”
　　“你说的不对！”
　　“诶？不对吗？没有不对吧？”预言家不顾日向创难看的脸色，继续往下说：“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对于推动世界前进的、有着希望的人，和他们对比的话，普通人就是毫无价值。这不是自愿与否的问题，和个体的感想无关，只要生为普通人，就是垫脚石。啊啊，有一点我好像说错了，”预言家停了停，歪着头想了一下，“虽然毫无价值，但存在是必要的，人也不是非得有价值才能活下去吧？”
　　“你……”垫脚石。日向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这种话，与其像是预言家说的，不如说更像是狛枝凪斗在说话。“够了，我不想说这些。比起被才能束缚的你们，我才更自由，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诶——”预言家拉长声音，“这是日向君自己的想法吗？不是吧？是谁对日向君说过这种话吧？因为啊，”预言家的蓝眼睛中闪动着恶意，“日向君并不是能靠自己跨越绝望的那种人嘛！不如说你的绝望反而是你的希望的一部分，哈哈，太绝望了！日向君怎么可能……”
　　“啪”的一声，原本关上的门又被打开，预言家突兀地停下了。是七海千秋。
　　“为什么不进来？花村同学准备了土豆炖肉，一起来吃吧。”七海千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
　　“啊，好，现在就去。”
　　比起这个，日向创在思考，预言家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出自真心。预言家就像在故意踩人的雷点，无论是对日向创自己，还是对罪木蜜柑。这么说起来，日向创曾经听到的，让佐藤变得奇怪的那个声音，似乎也是预言家的。
　　但日向创不敢问出口。狛枝凪斗给他的教训日向创仍然记得，本科生再出一个思路奇怪的预言家也不是不可能。日向创宁愿相信预言家是出于某种原因故意说些令人生气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朋友真的是那么想的。
　　“日向君，”预言家在背后小声叫他，“本科制服，差不多该还给我了。还有我宿舍的钥匙。”
　　“……好的。”
　　那身棕色的制服，日向创向往的有才能的人生，还有“神座”这个假身份，似乎都在离日向创远去。日向创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一边在可惜冒充本科生的时间如此短暂，一边在为暂时逃离那个红眼睛的“自己”的噩梦而庆幸。
　　这股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很快被土豆炖肉的香气冲散。
　　一人一盘，公平公正。日向创尝了一口，土豆绵软入味，酱汁配上米饭，有种幸福的味道。日向创正要再来一口，却看见预言家没吃，而是盯着自己看。
　　“日向君，给。”预言家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一口未动。
　　狛枝凪斗因为吃到了美味的饭而流泪，虽然本人说是因为终于遇到了希望的碎片，见状，也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日向君！虽然还想再感受一下花村君的希望，但如果是为了日向君的希望……请收下！”
　　日向创看着面前的三个盘子，说不出话。
　　“……不是还有吗，”终里赤音都已经吃到第五盘了，“你们你自己吃吧。”
　　最开始，被终里赤音不小心带到食堂，花村辉辉似乎也在做土豆炖肉。难道说是很喜欢？日向创没多想，拿着自己的盘子换了个地方。
　　十分钟后，日向创就后悔了。他早该知道，预言家做什么事一定会是因为有自己的目的。
　　日向创面色潮红，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全身发软，只有一处坚硬如铁。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整个教室都飘着心形的气泡。左右田和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是想对他的同学干点什么，中途被九头龙冬彦拦住。平时最不正常的狛枝凪斗这会倒是最正常，只是坐着又开始说些希望之类的话。
　　日向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里的女同学，倒不是他想做点什么，只是这种生理性的反应真的很难忍住。
　　“别啊日向君，这种时候对女孩子出手可是禽兽行为哦。”预言家神清气爽，完全没受影响，甚至还特意跑过来嘲讽日向创。“不过男孩子就无所谓了！我推荐狛枝，长得好看，而且他绝对不会拒绝日向君！来，要不要去试试？”
　　“诶？日向君想用我这种人处理一下吗？”狛枝凪斗艰难地站起来，往日向创这边挪动，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意，“为了日向君的希望，我什么都可以做！不如说，我这种人也能派上用场真是太好了！”
　　“……你们果然其实关系很好吧？”不对，这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日向创向反方向爬动，和狛枝凪斗进行龟速的你追我赶。“谁会想对男性出手啊！我没有这种爱好！”
　　“啊，是吗，那可太可惜了。”预言家毫无诚意地说。
　　“不过你……呼……难道说这是你干的？”不会吧，预言家虽然不干人事，但日向创不相信他会搞这种事。
　　“当然不是啦！你看，罪魁祸首正在自白。”
　　西园寺日寄子说她把花村辉辉准备的可疑的汤倒进了土豆炖肉里。
　　“我只是刚好看见了西园寺倒汤，日向君知道的，我的才能就是这样运作的。”
　　那你还想把加了料的食物多让我吃一份？……这就是朋友吗，日向创苦涩地想。不过现在预言家居然会对大家都叫名字，真稀奇，以前除了自己和狛枝凪斗，基本上都用才能代指。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嗯……作为补偿，稍稍对日向君透露一点事吧？”预言家露出一个稍显恶质的微笑，“日向君最好多注意一下小泉，九头龙，还有边古山。”
　　什么意思？
　　预言家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脚步轻快地走到胖胖的御手洗亮太旁边，并不体谅对方的处境，就像通知一样对他说，要和另一个人一起去拜访。然后又一个个地去找了罪木蜜柑、小泉真昼、西园寺日寄子、澪田唯吹说了些什么。
　　再次在病床上醒来，日向创摇摇还显得昏沉的头，身体很疲惫。口袋里预言家送的苹果掉了出来，日向创才想起他没吃。
　　随意擦了擦，日向创咬了一口，立即皱起眉头。
　　苦的。